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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9 三女相爭 文 / 夏至繁花

    晚夏來到甘泉宮時,聽見裡頭傳出麗貴嬪略有些尖利的嗓音時,有些頭痛的皺了皺眉。()

    這麗貴嬪一張嘴慣來是不饒人的,便是在皇后面前也不曾收斂過,只因皇上說過最喜她的口直心快。可若麗貴嬪當真只是個口直心快的蠢貨,那倒也罷了。晚夏想著,也只得硬著頭皮跟殿外的宮女說話。

    等到宮人通傳後,晚夏跟著小宮女進了甘泉宮,與惠妃以及麗貴嬪請安後,便笑吟吟的對若薇說道:「李夫人過來惠妃娘娘這邊,怎也不說一聲呢。方才娘娘頭風緩解了,正要請李夫人一塊兒說話,哪想就找不到人了,可把咱們皇后娘娘嚇壞了呢。」

    若薇笑了笑,彷彿十分慚愧一般低下頭,並不說話。

    惠妃柔聲道:「皇后娘娘頭風已經好了?那真是太好了。方才本宮見李夫人頂著日頭站在坤德宮外頭,擔心曬傷了李夫人,便邀她來本宮的甘泉宮坐一坐,過來時可是特地跟一個小宮女交代過的,難不成那小宮女竟玩忽職守,並未將此事稟告皇后娘娘?」

    晚夏臉色微變,惠妃聽著溫和的話語裡,卻是直接點名了皇后借此懲罰若薇令她站在日頭底下受罰的事——即便皇后頭風發作不宜見客,也可以先請人進去等候。這挑撥的意味也太明顯了。

    「也真是巧了,李夫人都到了坤德宮門口了,皇后娘娘偏就頭風發作了。李夫人也真是可憐,這樣大的日頭,怕是被曬得難受了吧?」相較於惠妃的隱晦,麗貴嬪就直白多了。

    晚夏陪著笑道:「方纔咱們忙著服侍娘娘,對李夫人多有輕慢,娘娘特地讓奴婢來與李夫人賠禮道歉,都是奴婢們的錯,還請李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李夫人當然不敢放在心上,不過皇后娘娘向來大方,今兒個慢待了李夫人,令李夫人受了委屈,想必一會子定會備些好物給李夫人壓驚呢。」麗貴嬪一邊笑著,一邊朝若薇甚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若薇也笑,能如此理直氣壯的從皇后手中替她要東西,這麗貴嬪也真是藝高人膽大的典範了。

    晚夏冷汗都要下來了,皇后便是真的大方,也輪不到她一個宮女來替她答應賞賜若薇這件事啊,她偷眼去看若薇,指望著若薇能有眼色的替她解圍,誰知若薇只微微低頭笑著,並沒有發現她的窘境似的。

    倒是惠妃淡淡道:「麗貴嬪,她一個宮女,哪裡能做得了皇后的主,別為難她了。」

    麗貴嬪瞧不慣惠妃總在人前做好人的調調,撇嘴翻了個白眼,「惠妃娘娘胸懷寬廣體恤下人,這般胸襟是我等凡人拍馬都趕不上的。對吧,李夫人?」

    「惠妃娘娘胸襟寬廣,麗嬪娘娘風趣幽默,臣婦今日得見兩位娘娘天人之姿,是臣婦的榮幸。」若薇面帶恭敬的說道。

    麗貴嬪便掩嘴笑道:「惠妃娘娘常道我嘴巧,您瞧瞧,最巧的嘴兒不正在咱們眼前嗎?」

    眾人又跟著笑了一回,竟都齊齊的將晚夏忽視了。

    晚夏眉頭微蹙,咬了咬唇,開口道:「李夫人,時辰不早了,娘娘正等著您呢。」

    若薇正要起身,就聽麗貴嬪懶洋洋的說道:「我陪李夫人走一趟吧,免得皇后娘娘再犯了頭風,李夫人還得在日頭底下站上一回呢。」

    晚夏尷尬的笑了一聲:「麗嬪娘娘說笑了,皇后娘娘的頭風,豈是說犯就犯的?」

    麗貴嬪便一臉驚訝的道:「啊,難道不是嗎?」

    晚夏沉了臉,忍氣道:「麗嬪娘娘,請注意您的說辭!」

    麗貴嬪不甚誠心的對著皇后坤德宮的方向屈膝拜了拜,「我言語無狀了,不過皇后娘娘向來疼我,想必是不會與我一般計較的。」

    惠妃勾起唇角笑了笑,也站起身來,「未免皇后娘娘久等,這就過去吧。」

    竟也是要一道前往坤德宮的模樣。

    晚夏一見更急了,急中生智道:「惠妃娘娘不必相送了,就這幾步路而已,奴婢會好生護送著李夫人過去的。」

    惠妃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本宮突然想起還有些事要與皇后娘娘商量,這會子先去了,也省得一會子再跑一趟。」

    麗貴嬪不屑的撇了撇嘴,惠妃從來都是這麼冠冕堂皇,明明就是想跟著去,阻止皇后拉攏李夫人罷了,跟誰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最後,晚夏無可奈何的領著若薇出了甘泉宮,跟在惠妃與麗貴嬪身後,腳步沉重的往坤德宮走去。

    后妃們出行,排場最是講究不過。一大群人前呼後擁的往坤德宮而去,皇后聽聞這個消息時,氣的又砸了兩個茶杯。

    不過等若薇等人到達坤德宮時,皇后已然恢復了她高貴優雅的一國之母的風範。

    等惠妃與麗貴嬪行過禮後,若薇便上前,動作有些笨拙的行了個萬福:「臣婦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忙和藹的笑道:「李夫人快快請起。來人,給李夫人看座。」

    又看向惠妃與麗貴嬪二人:「你們兩個這會子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惠妃低了頭沒說話,麗貴嬪白她一眼,笑著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惠妃姐姐有要事找您,於是便一道來了。至於臣妾,臣妾只是覺得與李夫人一見如故,不捨得這麼早與她分開,便厚了臉皮跟過來了,皇后娘娘千萬不要趕臣妾走啊。」

    惠妃想要利用她對上皇后,她就偏不如她的意,拉她下來陪皇后玩吧。

    若薇在心裡為麗貴嬪這般敏捷的反應默默地點了個贊,眼尾餘光打量到惠妃不太好看的臉色,暗暗地笑了一回。

    惠妃猶自笑著的面皮跳了跳,這麗貴嬪愈發不好對付了。

    皇后瞧著麗貴嬪一臉嬌憨無辜的模樣,嘴角也抽了抽,心道這宮裡的確找不出比麗貴嬪臉皮更厚的了,「不想這短短時間內,你與李夫人的感情已經這樣好了。」

    麗貴嬪笑得愈發天真無邪,「正是呢,臣妾自己都沒想到,這在以前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臣妾一見到李夫人,竟覺得彷彿不是頭一回見到,格外的親切呢。不獨臣妾,想必惠妃姐姐也是如此的吧?」

    惠妃此時真是恨不得撕了麗貴嬪的嘴,若如了她的意與她站在一邊,本就忌憚她的皇后只怕更要加大動作來害死他們母子兩個了。若是不順著她的話來,又怕因此得罪了若薇,失去李鳳錦這個能在皇帝跟前說得上話的人,豈不是損失慘重?一時間便有些為難起來,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就淡淡笑道:「李夫人鍾靈毓秀、蕙質蘭心,令人一見便心生好感,忍不住想要親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瞞皇后娘娘,看到李夫人,臣妾便似看到多年前進宮時前來給娘娘請安時,那時候,娘娘給臣妾的感覺亦是這般驚為天人,讓臣妾幾乎看傻了眼呢。」

    饒是惠妃,此時也不得不對皇后低頭拍馬。

    皇后的笑便多了兩分得意,再是寵妃又如何,在這後宮中,寵妃也是要看她的臉色過活的。

    麗貴嬪撲哧一聲笑出來,「惠妃姐姐這話說的不對哩,皇后娘娘如今仍是風華絕代,難不成在你心裡,皇后娘娘已經比不得你初進宮時的鍾靈毓秀蕙質蘭心了?」

    皇后臉色一變,差一點就要伸出手去摸摸自己的臉,是不是真的比初進宮時老了許多。

    若薇幾乎都要給麗貴嬪鼓起掌來,當著面都能這樣挑撥皇后跟惠妃的關係,且絲毫不擔心被這兩個大人物報復,可見其勇氣的確可嘉。她都要對著麗貴嬪生出好奇來了,這麼多年,皇后與麗貴嬪到底是怎麼容忍她活下來的?

    惠妃臉上怒氣一閃而過,嬌美的面容上再掛不住笑容,似警告般瞥了麗貴嬪一眼,淡淡道:「皇后娘娘如今雍容典雅,更勝從前無數。麗嬪你若再這般斷章取義胡言亂語,冒犯皇后娘娘,休怪娘娘當著李夫人的面斥責於你!」

    這是警告麗貴嬪適可而止了。若薇心道,連溫柔似水的惠妃都被麗貴嬪逼得動了氣,不知道接下來這三人還要如何的廝殺較勁兒。

    麗貴嬪見惠妃冷了臉,一副後悔不跌的模樣,眨巴著眼睛望著皇后道:「娘娘,您知道臣妾向來心直口快慣了,其實並沒有惡意的,若臣妾又不當心冒犯了您,還求娘娘您恕罪。」

    聽她這語氣,似乎也不是頭一回這般冒犯皇后了。果然就見皇后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罷了,本宮也瞭解你的性子,只是在本宮面前這般肆意妄為便也罷了,在旁人面前,最好收斂著些,否則哪一日待要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麗貴嬪咬了咬唇,終於低頭輕聲道:「是,臣妾謹遵皇后娘娘的教誨。」

    「本宮這裡還有些事要單獨與李夫人談,你若沒事就先回你自己宮裡。」皇后淡淡道,「聽聞小五今兒個身子有些不爽,你這做娘的,切不可怠慢了,以免小病釀成大病,虧了小五的身子,心疼的不也是你這做娘的?至於李夫人,日後又不是見不著了,也不急於這一時,你說是不是?」

    麗貴嬪再是不甘,皇后將話說到這地步了,她也不好堅持留下來,只好謝過皇后的關懷,領著五皇子回了自己宮裡。

    麗貴嬪一走,皇后便看向了惠妃。

    惠妃識時務的站了起來,「既然娘娘有要事與李夫人商談,臣妾便不打擾了。」

    皇后笑望著她,悠悠開口道:「你不是也有要事與本宮商談?」

    「臣妾這微末小事,一會子再過來叨擾娘娘吧,就不耽誤娘娘與李夫人說話了。」說罷,起身對皇后行了禮,趁著轉身時,甚是歉意的對若薇使了個眼色,扶了宮女的手款款退了出去。

    正三女爭她這一女的戲碼,總算在皇后無言的強勢下落下了帷幕。

    原以為這簡單粗暴的皇后勢必要趁著沒人時狠狠地發作自己一頓,好為成夫人出氣。不想她竟感激的對若薇說道:「昨兒發生在徐府的事本宮已經聽說了,李夫人,本宮要替家母多謝你,若不是你打跑了賊人,還不知道母親要被賊人如何傷害。本宮今日請你來,一為感謝,二來,也是想問問李夫人,當時也曾看清了賊人的容貌?就算昨日遇到賊人的不是家母,這件事本宮知道了,也定要查個明白,務必拿下那賊人,也算是為京城除了一惡!」

    若薇瞧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在心裡輕嗤一聲,誰會相信成夫人沒有據實以告被自己羞辱的事情,皇后口口聲聲說著感謝,然其咬牙切齒看著自己的模樣,分明是想要將她拿下,替她母親除了這一惡吧。

    她只當沒聽出皇后的言外之意,安靜的回道:「皇后娘娘太客氣了,相信當時不論誰看到成夫人有危險,都會上前相助的。臣婦只是做了臣婦該做的,實在當不起娘娘的謝。」

    言下之意,成夫人自己找抽,誰看到她那副嘴臉都會忍不住抽她一頓的,她也只是抽了她一頓而已,並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皇后嘴角抽搐了下,原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這女人少說也該跪下惶恐不安的請罪才是,沒想到……她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想著自己還用得上她,母親那筆帳只好放到以後慢慢再算。於是清了清嗓子,語氣愈發溫和起來,「李夫人如此謙遜,真是李侯爺的福氣。本宮記得,你與李侯爺成親已有不少日子了吧?」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給李鳳錦送人不成?「是,我們成親已有三載有餘。」

    皇后點了點頭,關切的看著若薇的肚子:「你們成親已經這樣久了,怎麼本宮從未聽過侯府傳出什麼喜訊來?本宮瞧著李夫人氣色亦算不錯,這肚子怎麼就沒個動靜呢?」

    若薇雖然很想順著她擺出副苦澀的嘴臉來,奈何實在沒什麼心情與皇后周旋,便淡淡回道:「許是時機未到吧。」

    豈料她的反應落在皇后眼中,只當她是心灰意冷的平靜,頓時心下一喜,無論何時,子嗣始終是女人身上的最大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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