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88 痛快反擊 文 / 夏至繁花
喜鵲得手後,若薇第一時間將青霜送回了東平侯府。
明面上的說法是她不想在看見青霜在跟前礙眼,青霜哀求不得,只好哭哭啼啼磨磨蹭蹭的回了侯府。
而秋姨娘在用完午飯後,就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她雖從未食用過會讓人高度愉悅的夜光石,卻也見過底下的人服食後會有的症狀與表現,在她覺出心情空前愉快而身子卻顯得乏力時,就知道自己中了招。
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果然是青霜。
「主子,青霜一大早就被趕出將軍府了,聽說三姑奶奶懶怠見她,讓她滾回侯府自生自滅去。」扮作婆子的下屬將打聽來的消息稟告給秋姨娘。
秋姨娘冷著臉,發狠的將手中茶杯砸了出去,「這該死的賤婢,竟敢騙我!可恨我竟著了那賤婢的道兒!」
她喘息幾息,「以為這樣就能制住我?天真!」
她說著,命那婆子守著院門,「不許放任何人進來打攪我!」
婆子領命去了,秋姨娘盤坐在床,毫不猶豫的取了頭上金簪對準食指狠狠一刺,隨即閉上眼,驅動全身功力開始逼毒。
手指血液不停流淌出來,瑩瑩綠色變得越來越淡,眼看著大功將成之時,外頭忽然響起一陣喧嘩聲。秋姨娘沒有睜眼,眉頭去忍不住皺了起來。正值緊要關頭,她不能半點分心,可外頭的聲音卻越來越近,讓她心中忍不住發起急來。
勉力又將內力催行的更快了些,秋姨娘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身子也輕輕地晃了晃。
忍著喉頭的腥甜,努力想要忽略外頭的聲音,卻在此時,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了,隨即響起一串嘈雜的腳步聲,直奔內室而來。
秋姨娘心中大恨,卻不得不中斷運功逼毒。內力被強行阻斷,她忍不住悶哼一聲,緊閉的唇角溢出一線鮮紅來。
飛快擦掉嘴角因內力反噬而內腑大傷溢出的鮮血,秋姨娘強忍住巨大的不適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剛蓋好被子,就見若薇與莊夫人被丫鬟婆子簇擁著進來了。
莊夫人被若薇請過來,一頭霧水不明所以,此時見秋姨娘虛弱不堪冷汗直冒的模樣,心頭便是一跳:秋姨娘這副模樣,莫非三丫頭以為是她所為,所以特地將她找了過來?
若薇倒沒留意莊夫人的神色,她含著清淡的笑意走近床邊,一如秋姨娘曾在她面前扮演慈愛一般,她此時也扮演起至孝來。看清秋姨娘的模樣,若薇立刻驚慌失措的喊道:「姨娘,你這是怎麼了?怎的臉色這般難看,可是生病了?你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怎麼伺候你的,生病了也不知道喊大夫,合該全拉出去打死才是。」
秋姨娘聽得眼皮一跳,當著莊夫人的面卻不敢發作,卑微怯怯的開口道:「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不當心,夜裡貪涼沒蓋被子,這才著了涼有些瀉肚罷了。我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她說著,掙扎著就要起身來對莊夫人行。
莊夫人忙上前按住她,「得了,都病成這樣了,還講究那些虛禮作甚?我瞧著你這臉色著實不好看,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
「母親,不必多此一舉。」若薇開口拒絕了莊夫人的提議,她看著秋姨娘漆黑的充滿防備的眼睛,慢慢從荷包裡取出一隻小藥包來,「先時過來前,便聽聞姨娘著了涼瀉肚,因而我便順手將我屋裡的止瀉藥帶了來。姨娘不必擔心,這藥一下肚,保管你藥到病除。」
秋姨娘臉色大變,顧忌著莊夫人在場,只得虛弱的陪著笑道:「不用了,我歇一會就沒事了。」
「那怎麼行,病了就得吃藥,這可是姨娘你說的。」若薇當著她的面,笑著令青芳倒了水來,當著秋姨娘的面,將那藥粉盡數融進了水杯中,「姨娘可是信不過我?」
「不是的。只是……」秋姨娘顧忌著她的慈母與柔弱形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若薇令青芳將她扶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姨娘,我生病時,你才告訴過我,切勿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女子的身子最是嬌貴不過,有病可拖不得,否則釀成大病就不好了。更何況,這藥還是姨娘給我的,道是最好的止瀉藥。姨娘趕緊趁熱喝了吧。」
不明所以的莊夫人也跟著勸道:「三丫頭說得很是,病是拖不得的,你當是一點小病不理會,須知沒兩日就釀成了大病,那可不妙的很。趕緊聽三丫頭的,先喝了藥吧。」
她這般說著,瞧著若薇對秋姨娘的殷殷關切,心裡便微微有些惆悵的心酸。
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兒啊!她不知多少次的發出這樣的歎息來。
秋姨娘瞧著若薇擔憂不已的模樣,險些將一口銀牙盡數咬碎。垂眼瞧著已經遞到唇邊來的水杯,她也很想學若薇那般,噴她個一頭一臉才解恨。可當著莊夫人的面,她又哪裡敢。
「姨娘怎麼不喝?」若薇詫異的挑眉,玩笑般的說道:「這水裡的藥不會是毒藥吧。」
莊夫人聞言,嗔責的瞪她一眼:「胡說什麼,你才說了這是秋姨娘給你的藥,難不成你姨娘還能拿了毒藥給自己的女兒吃?這般胡言亂語,也不怕你姨娘聽了吃心。」
若薇便從善如流的接口道:「是,女兒渾說,姨娘不要放在心上。姨娘可是怕燙,女兒給你吹吹——」
她說著,很是認真的吹了吹杯子裡的水,似討好又似期待的再次將杯子送到秋姨娘唇邊,乖巧的說道:「好了,一點都不燙了,姨娘快喝吧!」
「我……」秋姨娘被下的手指死死揪著床單,面上卻是蒼白虛弱的姿態,緊盯著若薇的眼殺意一閃而過。
先前的婆子匆匆擠了進來,啪的跪了下來,急急說道:「三姑奶奶,姨娘方纔已經吃了藥,若再吃了這藥,只怕藥效相沖,反而對姨娘的身子不好。」
若薇詫異的盯著那婆子:「姨娘方才吃藥了?吃了什麼藥?沒聽說有大夫進府來給姨娘瞧病啊。」
那婆子硬著頭皮編道:「是,是奴婢去外頭抓的藥,剛才煎好了伺候姨娘喝下去的……」
「可見你這婆子是個不老實的!」若薇立時勃然大怒,一腳將那婆子踢翻在地,「剛才本夫人要進來探望姨娘,你便推三阻四,現在更是滿口謊言,耽誤姨娘的病情,到底是何居心?」
莊夫人的臉也沉了下來,方才在門口時,正是這婆子阻擋著不讓她們進來,如今又是這樣的做派,早已讓莊夫人生了疑,立時也喝道:「你既說煎了藥服侍秋姨娘喝了,我只問你,藥渣子在何處?」
那婆子一臉菜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若薇冷聲道:「這般居心叵測的奴才,留在姨娘身邊就是個禍害。來人,將她拉出去,杖責一百,以儆傚尤!」
那婆子一愣,飛快抬起的眼睛凶光畢露。卻在觸及秋姨娘的眼神時,垂下了眼睛,如喪考妣的由著婆子們拉了下去。
秋姨娘雖然惱恨若薇這般咄咄相逼,但想著自己屬下內力深厚,區區一百杖下去,也不過是點皮外傷罷了,因此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她此時擔心的,是若薇硬要逼著她喝藥她該怎麼推脫。
若薇冷眼將秋姨娘的神色收在眼底,不動聲色瞥了眼喜鵲,喜鵲會意,跟著那群婆子出去了。
很快秋姨娘就會知道,她若出手,絕不落空。
本來此時若薇應該掉兩滴眼淚來增強表演效果,奈何她的眼淚不似秋姨娘那般說有就有說來就來,只好學者秋姨娘的模樣拿帕子壓了壓眼角,歎息道:「姨娘正受著病痛的折磨,不想這些下人卻怠慢成這樣,也不知姨娘身邊到底還有多少這樣上欺下哄的奴才,姨娘若信得過女兒,便讓女兒將你身邊這些人逐一清查一遍,若能用的,便繼續留著,若都是如方纔那婆子之流的,便全都攆了出去吧。姨娘身子本就不好,再讓這些奴才氣壞了身子,可就大大不妙了。
秋姨娘當真掐死若薇的心都有了,卻強壓著怒氣道:輕柔勸說若薇道:「不過是些奴才,犯不著跟他們計較。這藥先放著,我歇歇就吃。」
為免叫人懷疑,她帶回府裡來的人本來就不多,倘若全讓這該死的臭丫頭趁機發作了,她又餘毒未清內傷嚴重,在將軍府中當真便要寸步難行,被這臭丫頭壓著打了。
若薇便一副放下心來的模樣,竟真的放下杯子,也不再強勸了,「姨娘肯吃藥,身子定能很快好起來,我也就放心多了。母親,方才過來時,我彷彿看見前院的婆子進來了,想是父親有事要跟你說?」
莊夫人眸光微閃,知道若薇這是要支開她,想單獨與秋姨娘說話的意思,她雖心中有些不快——被強拉過來的是她,現在莫名其妙又要將她趕出去,尤其她越呆下去便越覺得若薇母女兩個不太對勁的情況下。
雖然不快,莊夫人還是很配合的說道:「真的?你這丫頭為何現在才說,倘若你父親找我有急事,這般耽擱,豈不是要讓他著急了。」
「是我疏忽了。」
「那我先回去瞧瞧,你姨娘難得回來,尤其眼下又生著病,你陪她多說說話吧。」莊夫人隨口叮囑兩句,便領著丫鬟婆子出去了。
若薇目送莊夫人出了院子,讓明月等人守著院門,方才折身回到秋姨娘房中。
她堅持帶了莊夫人過來,就是想讓她從中看出自己與秋姨娘這對母女的不對勁,也因此而對秋姨娘多些警惕與防備。最好往後別隨便與秋姨娘來往,免得到時候秋姨娘狗急跳牆之時錯傷了她就不好了。而且有莊夫人在,秋姨娘便是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也不得不裝出她那副標準綠茶婊的模樣來,她還能借此剪去秋姨娘的心腹,實在省事不少。
一會子秋姨娘聽說那婆子的死訊,不知會是怎樣的模樣,若薇滿懷惡意的想著。
秋姨娘見若薇獨自返回來,也裝不下去了,用力將扶著她的青芳推開,卻因力道的反彈而險些將自己摔出去。她氣喘吁吁地趴在床上,抬頭惡狠狠的瞪著若薇,「你還敢回來!」
「怪不得本夫人沒力氣時姨娘最愛去瞧本夫人,」若薇唇角微勾,順手端起方才被她放置在小几桌上的摻了藥的水,「果然姨娘這樣色厲內荏的模樣,本夫人瞧了很是痛快與滿意。」
秋姨娘盯著她手中的水杯,瞳仁驟然緊縮,不自覺地往床裡挪去,「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服侍姨娘喝藥了。」若薇笑微微的瞧著她,「姨娘對本夫人的厚愛,本夫人自然也要回報姨娘一二,所謂禮尚往來嘛。青芳,明知姨娘身上不好,還不快過去扶好姨娘?」
青芳忙應了一聲,在秋姨娘冷厲的呵斥下輕輕垂下眼睫,上前扶住了她。
「賤婢,你敢!」
青芳似嚇了一跳,卻還是堅定的上前去,將秋姨娘扶坐起來,口中道:「姨娘,奴婢得罪了。」
「放肆,你這賤婢敢碰我,放開!否則我定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秋姨娘厲聲威脅。
「我這丫鬟膽子小,姨娘你喊打喊殺的,嚇壞了我的丫鬟可如何是好?」若薇走了兩步,又搖搖頭,似自言自語的道:「這藥有些涼了,也不知會不會因此而影響藥效。」
秋姨娘眸光微閃,「你連自己親娘都害,就不怕天打雷劈?」
「姨娘害本夫人的時候,可想過天打雷劈這種事?」若薇揚聲喚著外頭的明月,「讓喜鵲另送一壺熱水來。」
喜鵲很快提了新的開水過來,幾不可見的對若微點了點頭。
若薇接過水壺,一邊漫不經心往杯子裡續水,一邊問她,「外頭怎沒聽見那婆子的叫聲了?」
喜鵲恭敬回道:「奴婢們怕那婆子的叫聲嚇到主子們,因此捂了她的嘴。那婆子約莫是上了年紀,身子骨不甚健朗,奴婢方才過來時,那婆子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秋姨娘一愣,失聲叫道:「怎麼會?」
她身邊的婆子,便是她也只能勉強與她打個平手,不過一百杖,怎麼就能要了她的命?
若薇微笑著欣賞秋姨娘的失態,「可見這世上的事,並不全然似姨娘所設想的那般。就如此刻姨娘不能動彈,而本夫人卻能行動自如一般。」
「你,你怎麼會沒事?」就算青霜後來出賣了她,可之前的藥卻是她親手灌下去的,頭一回用那夜光石,再強壯的人也要躺個三五天才能活動自如,這丫頭身上被她下了禁制,又吃了夜光石,怎麼會如沒事人一般出現在她面前?「你解了毒?」
「當然,否則本夫人怎麼能好端端的走到姨娘跟前來。」若薇端了水杯上前:「水溫剛好,姨娘快吃藥吧。」
「莊若薇,你敢這樣對我,我是你親娘!」秋姨娘眼睜睜的看著她走近,軟綿綿的掙扎起來,卻被青芳輕鬆的壓制住了,她的眼裡終於被逼出了驚慌絕望之色來,「你不能,不能這樣對我!莊若薇,你確定要跟自己的親娘為敵?」
若薇微涼的手指撫上秋姨娘的下巴,「這可不是本夫人選的,而是姨娘你一手造成的,記性這樣差,這麼快就忘記了?」
她口中言笑晏晏,捏住秋姨娘下巴的手卻輕巧一用力,只聽「卡嚓」一聲,秋姨娘的下巴便被她卸了下來,「為了避免姨娘也學本夫人那般噴本夫人一頭一臉的水,姨娘只好先忍一忍了。」
她在秋姨娘驚恐的注視下與模糊不清的叫喊聲中,毫不猶豫的將杯子裡的藥水灌進了她的嘴裡。一些藥水順著她無法閉合的嘴角留下來,襯著她虛軟無力地掙扎,顯得格外狼狽與可憐。
將杯子裡的藥水全數灌進秋姨娘口中,若薇方才滿意的收回手,順手將她的下巴推了回去,退後一步,心情甚好的瞧著秋姨娘趴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並試圖拿手指摳弄喉嚨,欲要將喝下去的藥水催吐出來,只可惜手指無力,只痛苦的乾嘔了幾聲。
「其實我還是該感謝姨娘。」喜鵲體貼的替若薇搬來了椅子,若薇優雅的坐下來,「倘若姨娘今早也如本夫人這般不管不顧的強行將那藥給本夫人灌下,本夫人此時可沒力氣來跟姨娘算賬。」
她自然也明白,秋姨娘不敢強行灌藥的原因,無非是怕驚動府裡其他人,才暫時選擇放棄,打算走青霜那丫頭的路子。
「是,我只恨對你太過心慈手軟,養虎為患,才會著了你這丫頭的道兒!」秋姨娘緩過氣來,現如今她已經用不著再裝柔弱虛弱,沒有力氣的她便連惡狠狠地瞪人都顯得毫無力度,「早知道,我就不該留你這禍害在人世,我就該早早的將你弄死!」
「心慈手軟?」若薇嗤笑,「姨娘確定不是在說笑?將本夫人變成一具除了夜光石什麼都不知道行屍走肉,就是姨娘對本夫人的仁慈?本夫人聽過不少笑話,卻唯有姨娘這一個,最是好笑。」
「若你肯乖乖聽話,我又何至於那般對你,都是你的錯!」
若薇目視她癲狂的雙眼發紅的模樣,「你還真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你如此對我我不但不能怨恨你,還得萬分榮幸的感謝女皇陛下給了利用本夫人的機會?」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我只有你這一個女兒,我所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你又是為了誰?你為什麼不為我想一想,等到光復我大齊國那一日,你想要什麼,娘都能給你。你想想我們日後的榮華富貴,再也沒有人敢看輕我們踐踏我們,我們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你好好想一想,那樣有什麼不好?娘從前跟你說過多少次,復國是我們一出生就背負的責任,不管是我還是你,都是為了復國而生。娘跟你說了這麼多次,你為什麼還是聽不進去?娘讓你嫁進東平侯府為的是什麼,是讓你在關鍵時候能成為娘的助力,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你為了李鳳錦,竟置娘的吩咐於不顧。現在,你更是為了他,對娘下這種狠手。薇兒,你太讓娘失望了!」秋姨娘彷彿對若薇失望到極點,垂了眼睛不再看她。
「娘一輩子屈居人下,做一個對著正室唯唯諾諾的卑微賤妾。又費盡心思謀劃,才能使你以庶女的身份嫁入東平侯府做繼室。我們身體裡明明流淌著世上最高貴純正的血統,卻為什麼要如此卑微低賤的活著?女兒,你就不想嘗一嘗,一朝翻身後將從前欺負過你害過你的人統統踩在腳底下的滋味嗎?只有娘能做到,只有娘能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現如今咱們要做的,不是反目成仇!」
「是,娘之前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娘太急功近利,疏忽了你的想法。可娘也是太想成功,太想讓女兒你過上好日子,這才會……且娘給你下藥,也能保證往後定能解了你的毒,讓你風風光光的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殿下,這樣不好嗎?」
秋姨娘瞧著若薇沉吟不語的模樣,心下一喜,只當若薇是動了心。
若薇卻是想要從她口中盡可能從她口中得知多一點訊息,這才勉強自己坐在這裡看她聲淚俱下的演戲。
「女兒,這世上只有娘跟你才是最親的,你千萬莫要做出什麼令親者痛才仇者快的事情來,否則日後後悔也沒機會了,你明不明白?」
「娘跟你保證,以後再不會罔顧你的意願,再不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就原諒娘親這一回,好不好?」
若薇神色微動,終於抬頭看向她:「你真有把握能復國成功,使我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殿下,並且在你百年之後還會傳位於我?」
秋姨娘眼中狂喜一閃而過,急切的對她不住點頭:「娘親當然有把握,如今只等時局亂起來,那時候便是咱們最好的機會。不過如今咱們卻要配合……娘親與你說這些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只要咱們成功了,這天下就是咱們母女兩個的!」
「如今天下太平,又怎會起亂局,你真當本夫人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蠢物,憑你這幾句話就想忽悠本夫人全信了你?」若薇瞇眼,故作懷疑道。
「女兒你有所不知。」秋姨娘忙解釋道:「眼下大周瞧著是風平浪靜,可這裡頭,卻有許多事是你不知道……」
她見若薇絲毫不為所動,只好繼續道:「當年皇帝新登基,福王與衡王相繼造反被流放極北之地,如今他二人在我們的人暗中幫助下已經成功逃了出來,並前往毅州府與瑞王湘王匯合,這四個人,哪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當今皇帝平庸又心慈手軟,留著這麼四個狼子野心的兄弟,不是親手將機會往這四人手中送嗎?而這四人,此時能聯盟一起,真到了逐鹿皇位時,誰又會讓著誰?咱們就等著他們狗咬狗,到得最後……」
「既然如今並非咱們起事的最佳時機,你又為什麼在此時非要侯爺的血煞閣不可?」原來竟是打著漁翁得利的好主意。
秋姨娘臉色陰沉:「女兒你有所不知,娘親發現竟有另一個人膽大包天的冒充我姬氏後人,同樣打著光復大齊國的幌子行事。為了調查那人的底細,娘手底下折損了不少人,卻還是沒能查出來。娘知道血煞閣收集情報十分厲害,這才想著要借侯爺的血煞閣一用,並沒有要據為己有的意思……」
沒有想要據為己有?若薇會信她才怪。
「據本夫人所知,你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竟還是查不到對方的勢力?」若薇挑眉,沒想到今日這一趟能得到這麼多令人驚訝的秘密。
秋姨娘臉上亦有不甘,狠狠道:「那群藏頭露尾的小人隱藏的太深,卻又十分厲害棘手。娘擔心倘若不及早將他們除去,日後會成為咱們最大的阻力與隱患!女兒,娘是太心急了些,這才行事欠妥,如今你都知道娘的苦衷了,還不能原諒娘的所作所為嗎?」
若薇抬眼看著她,半晌方輕輕歎口氣,「好吧,本夫人暫時相信你說的這些。只是往後你再有什麼打算,卻要瞞著本夫人再害本夫人的話,本夫人就沒有今次這麼好說話了。」
彷彿還是有意膈應她一般,她不喜若薇在她跟前自稱本夫人,若薇偏偏一口一個本夫人,帶著點孩子氣的賭氣。卻讓秋姨娘悄悄鬆了口氣,立刻保證道:「女兒放心,往後娘再不會罔顧你的意願,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了。」
「那就好。」
「如此,是不是先放了娘身邊的婆子?」秋姨娘立刻提出要求來。
若薇便瞧了喜鵲一眼,喜鵲快步走出去,沒一會卻臉色發白的走了進來,「夫人,不好了,那婆子已經沒氣了。」
若薇一臉抱歉的瞧著秋姨娘僵住的臉,「姨娘,那婆子已經死了。姨娘也不必太難過,不過一個婆子罷了。」
秋姨娘無力的揮揮手,「死了就罷了。女兒,娘有些累了,想先歇一會。」
若薇便起身告辭:「那你歇著吧。至於要借血煞閣之事,你也不必特意見侯爺,省的引起別人的懷疑,此事便交給我吧。」
秋姨娘正怨恨若薇殺了她的得力心腹,聞言不由得大喜:「你此話當真?」
「當然。」若薇笑吟吟的笑望她:「姨娘百年後,本夫人便是皇位繼承人。只為這,本夫人也會幫著姨娘好好謀劃。」
「你以前不是不願意……」秋姨娘疑惑。
若薇淡淡道:「我如今願意了,姨娘卻又不信我了?」
「當然不是。」秋姨娘忙道:「你是我女兒,我不信你卻要信誰去。你說的沒錯,娘親百年後,你就是大齊國下一任女皇陛下。為著這個願望,咱們母女兩個更應該摒棄前嫌,共同努力才是。」
「姨娘說得很是。」若薇勾唇,與她相視而笑。
……
夜幕降臨下來,周雪晴領著丫鬟從甘棠院出來,便迫不及待的小聲問道:「李鳳淵還沒讓人將東西送過來?」
丫鬟小聲回道:「姑娘放心,方才三公子已經讓人將東西送過來了,奴婢給您收在房裡了。」
周雪晴鬆了口氣,勾唇笑起來:「那就好。再讓人去前院看看,表哥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她必須在今日將生米煮成熟飯,周府三番兩次送信來要她回府,她能拖到現在還是藉著要照顧老太君的借口。眼看入宮的日子不遠,周府也著急起來,她若再不做點什麼,只怕以後再沒有機會了。
周雪晴在腦海裡一遍一遍演繹著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嬌俏的小臉含春帶俏,想到羞人處,忍不住紅了臉。
回到房間後,便迫不及待的令人先備下酒菜,等了一會,便有丫鬟回來回話,道李鳳錦已經回府。
周雪晴大喜,忙又下令婆子們抬了熱水來沐浴。
熱氣氤氳的浴桶中,衣衫盡褪的周雪晴,青絲蕩漾宛如絲綢,水面波紋輕輕拍打著玉瓷般的肌膚。她抬手揮退伺候她的丫鬟,目光凝在瓷白如玉的肌膚上,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摩,想著這一身雪白如玉的肌膚被心上人細細吻過的情形,唇邊笑意便帶上了一抹羞意。
屋裡燭火一搖,忽然齊齊滅了。
周雪晴一驚,正要張口呼喚守在外頭的婢女,便有一隻手橫過來,不由分說的摀住了她的嘴。
「表妹不是正盼著表哥來?」黑暗中,「李鳳錦」的嗓音低沉而魅惑,說話間,舌尖更是放肆的將周雪晴漂亮的耳珠捲進口中,似迫不及待的輕吻細咬起來。
周雪晴又羞又期待,心中卻也模糊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想到此刻正對自己為所欲為的是自己愛慕了許久的心上人,她嚶嚀一聲,身子已軟的如浴桶中的水一般。
「表哥,你怎麼……」她的嘴得了自由,便忍不住開口要問,「怎麼如此猴急,我還未沐浴好,你,我讓人送酒來。你且喝點酒,等一等我……」
「表妹想喝酒?」
「聽說酒能使人放鬆,表哥,我,我有些害怕。」周雪晴嬌羞的不敢抬頭,只覺得對方那熱烈的氣息,似要將她融化一般,讓她幾乎坐不住要滑到桶底去了。
卻有冰涼的壺嘴忽然遞到她嘴邊,耳邊是心上人低沉誘哄的聲音:「乖,張嘴。」
周雪晴緊張的心如小鹿亂撞,聽話的張口,便有冰涼卻香醇的液體順著小小的壺嘴流進她口中。
「好喝嗎?」
她點頭,伸手將酒壺往身後的人推了推,嬌柔說道:「表哥,你也喝。」
耳邊聽得那人慵懶一笑,接著便是大口吞嚥的聲音,不一會,那壺嘴又遞到了她唇邊,「不是害怕嗎?害怕的人才需要多喝點。」
周雪晴不勝嬌羞的點頭,鼓起勇氣抬手輕輕抓住那隻手,「表哥餵我喝。」
「當然,這是表哥的榮幸。」
周雪晴此時已面色酡紅,一臉媚意,圓圓的大眼似含了滿江春水。即便泡在水中,她也覺得刺客身上像是被點了一把火,燒的她雙眼迷濛,又難受又舒服,便忍不住發出長長一聲呻、吟。
身後的人輕笑一聲,隨手丟開手裡的酒壺,雙手潛進水中,握住了周雪晴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
……
「李鳳錦,你到底是有多無聊?」莫名其妙被李鳳錦二話不說擄了來的若薇頗有些無語的瞧著底下正上演的十分激烈的妖精打架,「你也不怕看了會長針眼。」
「夫人且忍耐一下,為夫說了要帶你看熱鬧,現在還沒開始呢。」李鳳錦攬著若薇的腰,美其名曰怕她從屋頂上摔下去,此時眼也不眨的盯著下頭,手上也沒忘記要多佔點便宜。
若薇打了兩次也沒將腰間的手打開,怕驚動了底下那對熱火朝天的人體藝術表演者們,她也只有任由他去了。
「你家表妹身材很不錯。」不想傻不拉幾的站在屋頂上吃冷風,若薇便也專心的欣賞了起來。
周雪晴雪白的身子顫巍巍的暴露在空氣裡,「表哥,表哥……」
她那帶著哭腔一般的嗓音略有些沙啞,勾的李鳳淵愈發把持不住,「好表妹,表哥這就來了,不要心急……唔,表哥會讓你日後再也離不開表哥。」
「離開表哥?」周雪晴微瞇著眼不住搖頭,「不不不,我永遠也不離開表哥。」
她說著,兩條胳膊用力纏上了李鳳淵的脖子,將他不停往自己身上拉。
李鳳淵緊緊她,喘息粗重,忽的低狺一聲,獸般低頭一口咬住她雪白的頸脖上。
周雪晴啊的一聲叫出聲,彷彿很痛,然而若薇定睛一看,卻只見周雪晴眼神愈發迷離,口中聲音軟綿悠長:「好表哥……你輕點,晴兒好疼。你把晴兒咬痛了……」
李鳳淵邪笑一聲,口中卻更用力了:「表妹若是怕疼,哥哥這就停下來,如何?」
「不,表哥不許停。」
屋頂上的若薇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抬眼瞥一眼看的津津有味的李鳳錦:「好看嗎?」
「夫人覺得沒意思?」李鳳錦湊過來,貼著若薇耳朵極盡曖昧之能事的輕聲問。
若薇避開他的唇舌,白他一眼:「侯爺的愛好本夫人不敢苟同,本夫人困了,要回去睡覺。」
「再等等。」李鳳錦抬眼打量她,見她面上只有不耐煩,一絲羞意也沒有,不由得在心中大歎道,這臭丫頭要不要這麼特別,尋常女子看到這一幕,不是早就羞死了嗎?她到底為什麼能這樣波瀾不驚毫無羞赧?
底下忽然傳來周雪晴驚痛的叫聲,卻只有半聲,想來後頭那半聲被李鳳淵堵住了。
若薇正舉目打量著夜色下的東平侯府,瞧見遠遠地有燈火往這邊迅速移動,便猜測著這或許就是李鳳錦說的好戲了。
此時聽見周雪晴的叫聲,正要往下邊瞄一眼,就聽見李鳳錦自言自語的呢喃道:「這就行了?聽著怪痛的啊……」
他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若薇,輕聲問她:「你怕痛嗎?」
若薇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心中卻在反省,最近自己對他太過和顏悅色了?
李鳳錦在她的注視下,似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咕噥道:「這都不臉紅,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侯爺臉倒是紅了。」若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難不成侯爺就此變成女人了?」
李鳳錦:「……」
……
屋裡李鳳淵與周雪晴戰況正激烈,院門突然被人從外頭猛地踹開,周雪晴的婢女守在外頭,驚慌失措的尖叫道:「你們幹什麼?這是我家姑娘的房間,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還不趕緊滾出去!」
領頭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推開她:「小蹄子尖叫什麼?咱們自然知道這是周姑娘的房間,一會子見了周姑娘,自會請罪。眼下咱們卻是有要事在身,少不得要得罪周姑娘了!」
周雪晴的兩個婢女拚死攔著這一群不知為何而來的婆子們,拚命大聲喊話,意圖將消息傳進房間裡,「你們有天大的事,也該等在這裡,咱們姑娘同意見你們,你們才能進去!這般橫衝直撞的,像個什麼樣子!等咱們姑娘稟了老太君,看不把你們統統打殺了出去!」
領頭的婆子陰陰一笑,手一揮,立刻有兩個婆子上前來,將那兩個丫鬟輕易便丟到了一邊去,「咱們就等著老太君給你們姑娘做主了。來啊,給我進去搜!」
婆子們立刻蜂擁擠進了周雪晴的房間,一進去便聽到裡間傳出的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婆子們相視一眼,齊齊朝著屋裡奔了進去!
「啊——」這是婆子們嘈亂的叫聲。
「啊!」這是藉著婆子們手中氣死風燈的周雪晴睜眼看清自己身上的人時,羞憤欲絕的尖叫聲。
……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周雪晴顧不得穿上衣服,瘋了似的拿起一切能拿得到的東西狠狠朝著李鳳淵砸過去!
李鳳淵隨手扯過衣服穿上,邊穿邊淡淡道:「不是表妹讓我來的,怎麼這會子又不認賬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讓你來了,我分明是……」周雪晴氣的雙眼通紅,恨恨盯著李鳳淵那無恥的嘴臉,卻再也喊不下去。
李鳳淵斜睨著她:「怎麼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