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相逢應不識 文 / 安然如初
即使過去多年,陳默依舊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模樣:白襯衫,乾乾淨淨的面龐,短短的頭髮。其實醫院裡很多男醫生都是這副模樣,但我仍舊一眼認出了他。
他在今天在9樓內分泌的病房值班,而我剛從13樓下來準備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畢竟還有一下午的手術要做,體力必須得跟上。
電梯在9樓停下的時候門一打開我倆同時看見了對方,俱是一愣,還是他先反應過來向我微微點了下頭。
氣氛很詭異,我倆明明認識十年,碰面卻無話可說真是讓人心酸。
最終他先開了口:「恭喜你了,顧醫生。」我的心裡澀澀的,卻還是抬頭微笑:「謝謝,我們會幸福的。」
下了電梯後,我們默契地分開走,雖然目的地都是食堂,當然更沒有像之前那樣面對面地坐著共進午餐。我早該知道的,從那天晚上他對我說完那些話之後,我倆就再也沒有可能若無其事地相處了。
縱使相逢應不識,這對我和他都是最好的狀態吧,我們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
北北今天是門診,婦產科的門診總是很「有趣」,當然我並沒有這樣覺得。比如今天,沈思北又坐在我對面口若懸河地講著今天一對小情侶明顯還是高中生的模樣過來墮胎,男孩子看到女孩子哭的時候那個緊張的樣子,手都在抖。
說者無心,聽者卻不能無意。我潛意識地願意相信那對小情侶是真心喜歡對方的,只是他們還沒有成長到足夠撫養一個孩子,就如同當年的陳默和李安然。
如果當年年的陳默夠擔當,如果當年年的李安然再勇敢一點點,他們會不會就留下了那個孩子?他們會不會就不用這樣一個孤獨守候,一個遠渡重洋異國求學?他們會不會就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和他們的寶寶一起?我是不是也能更早地放開手?
往事沒有那麼多的如果,陳默依舊孤獨一人不知是否還在等待那個女孩,李安然在獨在異鄉卻依舊不願回來,而我,也終於耗光了人生中最青春美好的十年。
這就是我們三人的命,沒有如果,只是生命一場躲不掉的劫數罷了。
北北是不知道這段往事的,所以仍舊滔滔不絕地講著門診「趣事」。我其實很羨慕她,每天都那麼開心,一天的門診卻還能有精神在午餐時間繼續口若懸河卻不怕嗓子報廢。
看著眼前這張肖似某人的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沈思南會不會還在生氣?
左思右想我還是拿起了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謹遵阿南教誨,顧醫生在認真吃午飯!」這條短信有點投其所好的討好意味在裡面,他最喜歡我叫他阿南,而自從我倆確定要結婚的關係以後我便很少再叫。我想他應該能明白我的示弱和討好。
就在手機震動的一瞬間,我「唰」地抓起了手機:「我希望顧醫生不要趁我不在又挑食哦,多吃一點不然下午手術會受不了。」
過了兩秒,我抬頭陰森森地看著對面「專心」吃飯的北北:「可以啊,現在都幫著你哥監視我啦!自己說,怎麼罰?!」
沈思南一陣撒嬌賣萌惹得我咯咯直笑,剛剛一度低落的心情瞬間晴朗了起來。
我是何其有幸,兄妹二人,一人成為枕邊人將與我一生相濡以沫,另一人總能替我掃光憂愁帶來陽光。
回到13樓辦公室,在進手術室之前最後確認一下患者的情況和手術方案這是我一直堅持的習慣。打開手機,本來準備看時間,卻被手機屏幕上沈思南的照片所吸引:北北說她哥的手機屏幕是我的照片,所以強迫我把思南的照片設置成了手機屏幕,說這樣才是新婚夫妻該有的樣子。
我的萬年系統自帶手機屏幕終於被沈思南的照片所攻佔,我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變得都不像原來那個冷冰冰的顧白芷了,好像真的在熱戀中的女人。
在消毒池邊仔細地刷了手,換上了闊別五日的手術服,我又昂首走進了那個我奮鬥了無數個日夜的手術室,站在了我最熟悉的位置,重新握住了最引以為傲的手術刀。
新的生活已經開始,而有些人,縱使相逢應不識也許才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