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我知你多少 文 / 安然如初
從回憶的夢裡醒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思南的睡臉。這還是我第一次仔細觀察他睡著時候的樣子:早知他生得漂亮,光潔白皙的面龐,透著稜角分明的輪廓,,長而微卷的睫毛下,平日裡清冷的眸子輕輕地闔著,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在昭示著:他即使在睡夢中也很開心?
稍稍動了動身子,一陣酸痛襲來,我發現我和思南以一種異常緊密的姿勢擁抱著對方。我嘗試從他的懷裡鑽出來,可是一夜的疲憊讓我無力掙脫他的臂膀。
結果就是,我還沒有得逞,當事人已經用他那黝黑的眸子充滿笑意地看著我。
可能我的反射弧比較長,直到思南盯著我看了好久,我才恍惚明白他笑意盈盈的原因,羞赧地轉過身不願再看他。
我知道思南對我的耐心向來好得驚人。就拿現在這種情況來說吧,我彆扭地不去看他,他也不勉強,只是在背後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卻不多說什麼。
在思南的安撫下困意逐漸襲來,本來就累了一宿,臥室的窗簾又不透光,所以昏暗的環境讓我分不清白天黑夜。在我即將入睡的前一秒,我發現了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今天該上班了,而現在七點半我還待在床上!婚後第一天上班就讓我多年以來第一個到科室的習慣改變了。
回頭憤怒地拍下沈思南「作惡」的手:「怎麼不提醒我上班要遲到了?都怪你!」
他也不惱,卻也乖乖地不再鬧我,低頭親了我一下就起身走向衣櫃,回頭問我:「白芷,今天穿這條裙子好不好?」
看到我點頭之後,思南自覺地迴避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曾經的我多麼嚮往這種生活:有個愛自己的丈夫每天早晨都不會忘記給自己一個早安吻,然後會體貼地替你挑好要穿的衣服,替你準備不用豐盛卻溫暖的早餐。
我只是錯在之前的十年一直固執地認定那個男人,只能是陳默。
到如今才發現,是我固執了,更好的人其實一直在身邊,他瞭解我甚至多於我自己。
上天到底還是眷顧我的不是嗎?雖讓我求陳默十年而不得,卻給了我一個能一輩子相濡以沫的沈思南。
洗漱完畢之後我坐在思南對面默默地吃了早餐:三明治和牛奶。
看吧,我終究沒辦法抵擋思南的攻勢,他知道我對雞蛋過敏,給我準備的食物他永遠都會提前檢查然後剔除掉雞蛋,而我在我和陳默的第一次單獨就餐時,陳默看著我因為過敏進了急診。
「待會兒我送你去醫院吧,正好去看一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你這副著急的樣子讓你自己開車我也不放心。」思南和我一起走向玄關換鞋,沒有拒絕的理由,我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附院門診大樓前,思南穩穩地把車停下,他伸出右手握了握我的手說:「下班了就給我電話,門診再忙也別忘了吃午飯,晚上下班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思南跟我說話時我正看向車窗外,現實總是有無數的巧合——陳默好巧不巧地從我眼前經過。
或許是我十年的習慣一時無法改變,又或者是潛意識裡我還對他心存留戀?我竟然在思南說話的時候緊緊地盯著陳默的背影,完全地忽略掉陳默的叮囑。
直到我感受到了從手上傳來的力道有些許加大時,才想起來回過頭看身邊的沈思南:他的眉頭微微地蹙起,嘴角緊緊地抿著。即使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來沈思南對我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我好像真的惹怒他了。
還沒等我做出任何反應,思南冷冰冰地說:「顧醫生,再不進去就遲到了。」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打開了車門,回頭看了車內我的新婚丈夫一眼,便大步流星地向著門診大樓奔去。
我從來不是個猶疑不定的人,當然,除了沒能及時說服自己放棄陳默。可是不是說每個人命中都注定有一個劫嗎?陳默可能就是我那個躲不掉的劫。
我沒有嘗試向沈思南辯解些什麼,一方面我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在醫院工作久了似乎情商降低了很多,與人交際更多的時候喜歡簡單直接,好像忘記該怎麼去委婉解釋,再者說,其實我自己都沒搞清楚我現在對於陳默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如果陳默是我和沈思南之間的定時炸彈的話,我不相信僅憑著匆匆的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
如果這時的我願意放下固執和驕傲回頭看一眼車內的人,如果我能早些知道那一句解釋能讓我們少走那麼多彎路,我想我不會留一個冷冰冰的背影給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