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家福 文 / 贏　非包月作品

    全家福

    萍小妹奎的婚禮正好是在過年的這幾天，天氣的寒冷低不了人們的熱情，父母懷著不捨操持著送最後一個女兒出嫁，姐妹們自然全都要來送小妹出嫁，在縣城的大姐一家來了，繁忙的姐夫們來了、就連遠在昆明的秀也特意帶著丈夫和女兒一起來了。

    今晚是奎作為女孩在家裡的最後一晚了，明天以後她就將嫁做人媳，在這一晚人們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離愁別緒，而是息如往常。依舊是孩子們在客廳裡、院子裡嬉鬧著。愛喝茶聊天的男人們圍坐在火塘周圍，喝著熱騰騰的濃茶。而女人們在客廳嗑著瓜子，圍坐火盆前談天說地，時而逗逗孩子、時而聊聊家常，盡顯家人之間的親切。

    二姐珍抱著萍七八個月大的兒子看向奎懷裡的贏笑道：「明天你老娘就要當新娘子嘍，還不和她說幾句好話，讓她明天多給你一些喜糖！」她們都希望小妹能夠幸福。

    贏對於喜糖並沒有那麼熱衷，剛買來時奎就分給她許多了，所以對二姨媽這提議並不這麼感興趣，更吸引贏的是五娘懷裡穿著紅裙子、皮膚有些黑的表妹芳，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那一次芳還是小嬰孩，這一次已經那麼大了，贏對芳也沒什麼印象。

    可能有些認生，昨天剛來的芳並不愛和表哥表姐去玩，只是黏在媽媽秀的懷裡，她對贏這個姐姐也好奇的，也在悄悄地打量著贏。

    萍看贏和芳互相看著，於是就對贏說：「這是芳芳妹妹呀，你記不得？」當時贏才三歲多，雖然有點印象，但那個時候芳才和現在的堅差不多大，贏怎麼會認識現在的芳啊。

    奎看贏一臉狐疑地樣子笑道：「四姐，贏就算是天才也不一定還記得一個只見過嬰孩時期的人吧，更何況芳芳變化也挺大的，贏不認識再正常不過了嘛！」明天會有許多人做她的送親人，她很開心有人一起去她的婚禮。

    大家都笑笑，秀回憶起小時候的往事，對奎說：「你還記得嗎？當年你老是欺負我，爹媽總說你還小要我讓著你，可你常常是惡人先告狀，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啦，就收拾了一次，從此以後你就再也不敢欺負我啦！」回憶往昔大家總是能會心一笑。

    芬笑笑也說道：「小奎小時候總喜歡耍賴，明明是輸了卻強思多禮，不肯認輸！」因為奎是最小的女兒，所以父母總是對她心軟。

    奎不承認地辯解道：「哪有呀，我才沒有呢，你們別仗著我什麼都記不得來瞎說啊！」就是不承認你們能怎麼樣！小時候兄姐們都喜歡逗奎玩，因為奎總是讓她哭就哭了。

    大姐香看奎的樣子大笑：「看吧，現在就耍賴啦！」一句話又引來一陣笑聲。

    坐在正中央的萍母忍不住感慨道：「當初那個喜歡和我撒嬌的小ど女，現在也要嫁人嘍，你們一個一個都長大嘍！」是呀，兒女長大了，父母也就變老了。

    就在大家唏噓感慨之時從安子的房間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坐在萍母旁邊的竹趕緊起身進去看，這是他們剛滿月的兒子旭醒了，安子之所以給兒子取名為旭，是希望兒子像旭日東昇的朝陽那樣朝氣蓬勃，給人無盡的希望。

    生命就是這樣，在每一個時刻都有人如枯葉般芳華漸褪、有人如花蕾般正值青春，有人則如旭日般靜等東昇，無論是那種，生命都是值得珍惜、珍重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奎的丈夫世方按照看好的時辰來接新娘了。

    由於萍父家在一條小巷裡，不能直接開車進來，世方和接親的人一邊興高采烈地放鞭炮，一邊讓一個人拿著錄音機，裡面放著喜慶的音樂，熱熱鬧鬧地走進小巷。

    其實奎穿著紅嫁衣在家人、親友的陪同下等著她的新郎了，那時候接新娘很簡單，沒有要紅包、沒有攔門禮，更沒有嚷嚷著要紅包的小姐妹，只需要樸樸實實地改口就行了。

    因為有時辰的限制並沒有在娘家多做停留，接上新娘和送嫁隊伍就走了，在看著奎走時萍母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從眼眶內奔湧而出，她的淚也感染了身邊的女兒們，奎的姐姐們也紛紛抹起眼淚，而一旁的萍父也在默默哽咽。

    而贏不明所以地看著大人們，她不懂大人們為什麼剛剛還開開心心的、現在就都苦著臉，她還以為阿姨一走就不回來了，所以大家才這麼難過，於是她也大哭起來。

    其實奎和世方都是在董馬工作的，怎麼可能不回來呢，大人們是難過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兒、妹妹從此以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有些心酸罷了。

    今天是奎三朝回門的日子，去送嫁的秀過了今天也要回去了，再熱鬧的時刻也會有回歸平靜的一天，這正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別離才有歡聚嘛。

    在幾番喧鬧之後，萍突然想起春園帶來了新買的相機，於是提議道：「我們去外面照相吧，對了，我們另一張全家福，好嗎？」她希望能為父母留下這個團圓的瞬間。

    奎贊成地附和：「好啊，咱們家很久很久沒有找過全家福了，那次照的時候我和秀都還小呢，而且安子都還沒有出生，現在安子都當爹了，是得照一張全家福！」在農村照相不是特別方便，也不太有機會照，所以他們小時候的照片很少很少。

    安子大笑道：「那張照片裡某人還在哭鼻子，沒想到今天已經嫁人了，這樣一想是應該照一張，對吧？奎姐！」他們兄弟姊妹間總是喜歡鬧著玩。

    奎拍了站在她旁邊的安子一掌，笑著說：「竟然拿你老姐我開刷啊！」從小到大他們都是這麼鬧著玩的，自然不會顧及到有孩子在旁邊，所以他們的侄女侄子都和他們沒大沒小的開玩笑。

    秀阻止他們道：「你們就別再鬧了，開始準備吧！」他們就都走出家門，來到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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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頗有組織能力的萍說道：「這樣，孩子們都在前面蹲好，爹媽坐在正中央，大人們就隨便站，當然也要按照高矮次序站！」萍的這個安排有一個疏漏，就是從視覺效果上感覺有些亂，其實應該一對一對地這樣站，女的站前面、男的站後面，這樣就更好了，真可惜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這種排列順序。

    春園抱著女兒贏站在旁邊，反正萍父萍母還沒有坐好，要等二老坐好以後才能開始站位，贏看著媽媽抱著弟弟在那裡和大家說話，愛湊熱鬧的贏也想讓爸爸抱著過去，於是對春園說：「爸爸，我要去那邊、我要去那邊嘛！」可是春園聽不太懂贏的話，沒有反應，贏無奈地向旁邊的外公求助：「公，我想過去媽媽那邊！」愛湊熱鬧的個性一直到長大以後才有所改變，小時候的贏總是哪有熱鬧就要往哪裡去的人，對此萍也很無語。

    這時安子也在喊：「爹，過來坐吧！」萍父就抱著贏走過去了。

    就這樣在照相時贏就是外公抱著的，而當時最小的旭由於有些感冒，沒敢抱出來，所以他沒在全家福裡。

    一大家子26口人在幫忙照相的堂哥的指揮下：「來，笑，1、2、3！」卡嚓一聲就留下了一個永恆的記憶。

    這也是兩位老人最後一張全家福，此後一直說想照全家福，可惜，直到兩位老人相繼離世也沒能再照，給兒孫們留下一個不能彌補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