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生 文 / 贏　非包月作品

    初生

    這是90年的金秋十月，已懷孕九個半月的萍還在工作崗位上奮鬥著，她是今年才從一名普通老師成為了中心校的會計。起初上任時她也有些惴惴不安，不過，在前輩的提點與幫助下她鍥而不捨地專研，現在終於能夠熟練地操作業務了。

    那時候的萍臉似鵝蛋般潔白，眉如柳葉般彎俏，眼同星月般閃耀，可能因為懷孕的原因臉看上去略顯富態，簡單地紮著齊腰長髮，此時的萍孕味盡顯。

    今天是週六，本因休息的萍卻為了讓全鄉老師盡快領到工資，而加班加點地趕著把工資花名冊做出來。她大腹便便地伏在辦公桌上認真做著全鄉老師的工資花名冊。

    這時與萍一起加班的出納老張笑道：「朱老師，什麼時候請產假呀？是要去孩子平遠生嗎？」之所以那麼問是因為萍的老公是硯山縣的人，現在平遠鎮上工作，鎮上的醫院總比鄉衛生院好一點吧。

    萍笑笑隨口答道：「嗯，過幾天就請假了，到時候就要辛苦張老師您啦！」知道自己年輕，還有許多事需要和別人多多學習，所以她對人特別的謙和有禮，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讓萍獲得了好人緣。

    快要退休的老張和藹地笑道：「忙也就忙這一年嘍！」屢屢下巴上的山羊鬚：「也對，去那邊生醫療條件也好些！」已經53歲的老張並沒有就要退休而怠慢工作，他還是勤勤懇懇地做著自己分內的工作。

    這時一個紮著麻花辮、與很相似的女孩在辦公室外向萍招手，萍看到了就緩慢地起身走出去，原來是萍的五妹秀，秀提著飯菜扶著萍進了辦公室隔壁的宿舍。

    他們的宿舍和辦公室都在這兩層木瓦結構的小樓，當時條件有限，中心校的所有人都在那個大辦公室裡上班。而旁邊和樓上的幾個小房間就是老師們的宿舍，而一間不過才七八平方米，萍的宿舍在樓下左邊第一間。裡面萍用一塊較大的布簾，把宿舍分割成了兩部分。前半部分就只有餐具一張圓桌和幾把木凳，後半部分是臥室，有一張一米二左右的床和幾個放置衣服的木箱。

    萍艱難地在凳子上坐下，秀一邊擺碗筷一邊說：「四姐，你這樣了還加班呀？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她們的感情非常好，秀初中畢業後，沒考起高中，現在就只能在學校門口賣一些小零食

    其實秀該是萍的六妹才對，因為秀在女孩裡排行是老五。萍出生在一個大家庭裡，他們兄弟姐妹共有八個，三個姐姐已經嫁人了，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大弟弟很早就結婚了，/由於他媳婦沒有信心與那麼多弟妹一起生活，所以早早分家，出去單過了。小妹妹還在縣城唸書，最可惜她的小弟弟了，明明考起了高中卻顧慮到年邁的父母沒人照顧，最終他放棄了學業。

    萍坐在那笑看著正數落自己的妹妹，解釋：「你也知道大家都想早點領到工資，我怎麼能讓那麼多人都等著呢！」萍是個責任心極強的人。

    秀無奈地搖搖頭：「就知道對你說這些呀是廢話！」萍只是淡淡地微笑著。

    剛剛吃好午飯，萍就覺得肚子有些不適，她不敢掉以輕心，趕緊告訴正準備收拾碗筷的秀：「小秀，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這種不適很快就轉為了痛，秀也不知該怎麼辦了，慌忙地扶她到床上。

    秀靈機一動想起了離學校最近的三姐芬，趕緊對萍說：「四姐，你等等，我去找三姐！」萍忍著痛點點頭，秀奪門而出。

    正背上背簍準備出門去做農活的芬，看到跑得氣喘吁吁的秀時很是驚愕，急忙問道：「怎麼啦？出什麼事了？」見秀如此著急，她也跟急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秀急急忙忙說道：「四…四姐好…好像要…要生了……」芬一聽趕緊丟下背簍，和秀一起飛快地跑回萍的宿舍。

    已經有兩個孩子的三姐芬有經驗地幫萍收拾好東西，然後與秀一塊攙扶著萍去大概半公里的鄉衛生院，等到在衛生院裡安頓好後芬對秀說：「小秀，你趕緊去通知爹媽一聲，還有別忘了，打電話給你四姐夫！」秀不放心地看看正處於陣痛中的萍，轉過身走出病房。

    過了一會萍的疼痛感達到了極致，就像身子被車來回碾壓似的，羊水也破了，醫生這時才把萍推進產房。

    天已經全黑了，寂靜的夜裡有著對新生命的期盼，有著一位父親對妻兒的擔憂與不能看到孩子出生的遺憾，更有著一位母親身軀欲裂般的痛苦與聲嘶力竭的吶喊，但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在這一刻都值得了。

    醫生把孩子包好抱過來萍的身邊，虛弱的萍輕輕撫摸嬰孩粉嫩的小臉蛋想：這就是我的女兒？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