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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好 第155章 喜大普奔 文 / 基本是骨頭

    其實這幾年鄒靖過得並不舒心,畢竟傷天害理的事情幹多了心裡總會有陰影的。這些小女孩被他玩弄得呆呆傻傻,卻又不敢放出去。為了防止事情敗露,只得將她們殺害埋在後花院。

    殺了幾個後,他便開始提心吊膽,整晚地睡不著覺,總擔心有人會來暗殺自己。於是他就在臥房裡挖了個地洞,每晚都在地下室睡覺,這樣一來果然安心多了。

    他越來越依賴這間暗室,一到晚上就鑽進去,只要呆在裡面就會有安全感。裡面保存著他最隱秘、最骯髒的東西,現在就要公之於眾了。他感覺自己就像被剝光了衣服遊街一樣,兩腿一軟蜷縮在地不肯再動分毫。

    范斫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他領子往下拖去,徐誠忻帶著幾個親兵緊隨其後。

    走下一人多高的台階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壘到頂的金銀,在燭光下閃閃發光。金銀旁邊有十幾口鐵箱,打開一看,除了珠寶首飾就是古玩字畫。這裡的東西隨便拿一件出來都是價值幾萬幾十萬的銀子,這是簡直是阿里巴巴找到的財寶洞。

    穿過這些金銀,裡面還有一間是鄒靖的真正臥房。書桌、椅子、燭台、床一應俱全,床上還躺著一個小女防孩。女孩睡得很死,徐誠忻都懷疑她是否還活著。趕緊上去試了一下鼻息,總算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氣息。

    他小心冀冀地抱起,交給一名親兵道:「快,抱上去,把大夫找來!」

    此時,一向淡定的范斫也忍不住了,拎起一腳踢在鄒靖的背上,直把他踢到床腿邊如死狗一般。

    「搜!」

    徐誠忻一聲令下,眾人開始翻箱倒櫃,不一會兒便找出幾本帳本交到他手裡。徐誠忻翻了幾頁,心中大定,冷笑道:「鄒大人,我們是不是可能結案了?」

    鄒靖勉強抬起頭,滿眼的不甘與痛苦,想了想歎道:「是我大意了,我認輸便是。不過貪銀的並不只我一個,付焦與李青峰並不比我拿得少。他們手裡也有一本帳,徐大人可有把握拿到手?」

    「是誰的帳就該誰還,你放心,他們會交出來的。」

    「徐大人的手段我是相信的,不過老夫倒願意幫你一把,可以勸他們主動交出來。」

    「新鮮,你想幫我?」徐誠忻打量了他幾眼,道:「我可告訴你,你再怎麼做也免不了死罪。」

    「老夫沒打算活命,只求能死個乾脆點,不知這個要求算不算過份。」

    「那要看你能幫多大的忙了,走吧。」

    「等等,」鄒靖忙道:「徐大人還是把他們叫下來吧,這裡有幾樣東西,他們看了必定會老實交待。」

    徐誠忻怔了怔,看他一眼道:「諒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回頭對一親兵道:「去把他們帶下來。」

    付焦與李青峰也是第一次進入這地洞,被兩名士兵推著跌跌撞撞地擠進臥房,二人站在門口東張西望一番。

    「他們來了,有什麼話快說吧。」

    鄒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他們說:「兩位大人,咱們是同一條船上的,早晚也是個死,老夫對不住你們了。」說完突然面露猙獰,一頭向床頭牆上撞去。

    徐誠忻還在納悶,找死也不必找他們來當觀眾啊,這二貨啥意思。耳邊卻猛聽范斫喝道:「大人快躲!」

    范斫經驗老到,一看他臉色就感覺不對,可惜要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向徐誠忻縱身一躍,右手拔劍,左手死命將他壓倒在地。

    只聽得耳邊「嗖嗖嗖」不斷,火把落地、火光搖曳,慘叫連連,過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下來。

    徐誠忻推開范斫,卻摸了滿手的鮮血,:「我靠,你沒事吧,范兄!死腦筋,你怎麼樣?」

    「別叫我死腦筋。」范斫不滿地回道。

    徐誠忻一聽他還活著才放下心來,忙從地上撿起火把照了照。那鄒靖歪在床頭,滿臉是血已經沒有動靜,不知是死是活。付焦與李青峰卻是萬箭穿心,早已死透了。倒是幸虧他們倆個擋箭,身後的兩名親兵只受了點輕傷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范斫的左臂中了一箭,還好他擋了一下,不然這一箭必中徐誠忻前胸。

    徐誠忻懊惱不已,真想一刀將鄒靖的頭砍下來,但此人關係重大,還不是死的時候,只得找人將他包紮好。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當覺得穩操勝卷的時候,往往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剛才鄒靖一頭撞在牆上有機關上,暗藏的弓弩立即發箭,要不是范斫機靈,他可就光榮了。

    這樣看來,鄒靖幫他是假,殺他才是真。只是他花費心思把付焦李青峰弄下來幹嘛,顯然是想連他們一起殺了。這是什麼目的,還真值得好好推敲一番。

    眾人回到大廳,劉武與楊煥已經過來覆命了。各個要緊部門均已查封,正納悶找不到人,到這兒一看才明白,各衙門的頭頭都在這杵著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收監的收監、查封的查封,等一切安排妥當天色已經大亮。徐誠忻趁熱打鐵,安排人手清點髒銀、收集罪證,一時間整個揚州被攪得城天翻地覆,官場之上人心惶惶,老百姓卻拍手叫好。

    一張張官府的告示貼出去,有拿人的、鼓勵舉報的、減稅免役的、還有一些臨時措施。揚州百姓無不喜笑顏開,那就是一個「喜大普奔」啊,當然也有一些干了壞事的官商,在那提心吊膽。

    徐誠忻一直忙到下午,他才有空寫上奏的折子,將揚州的情況上報朝廷。幾天後,奏折抵達汴京,哲宗龍顏大怒。怪不得朕老是沒錢化,原來都讓你們這些大耗子給吞了,斬!全部斬!

    他這一連串地斬讓揚州的官位空出了一大串,這下子京城的吏部立即門庭若市。宋朝歷來閒官多,一年到頭拿著點死工資誰受得了。揚州是個出了名的富庶之地,在那裡隨便哪個位置都讓他們垂涎若滴,那邊連在砍著頭呢倒是看不見了。可見「利」這個字是沒幾個看得透的,就算明知前面是萬丈深淵也會讓人視而不見、奮不顧身。

    吏部那裡忙得不可開交,徐誠忻坐鎮揚州也累得要死要活。一夜之間揚州的大部分政府部門突然沒了主管,立時陷入癱瘓,審案、訟獄、治安、輸稅……一大攤的事都等著他去處理。

    徐誠忻對於宋律、朝規、風俗都是一知半解,哪裡處理得了。想想砍貪官是容易,收拾爛攤子才是個大問題,怪不得歷代許多皇帝明知下面的人貪也願意忍著。這國家還得有人來管理,今天殺了一批,換上一批還貪,再換再貪,殺得他都煩了。皇帝一般是年紀越大,越不想殺人,並不是他們沒了殺氣,而是殺煩了。

    所以,治貪官靠殺是不行的,還是要有一部不錯的法律法規來管理才行,以此為基礎再逐步提高他們的道德修養。所謂人治為下,法治中,心治為上。

    徐誠忻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這種歷史條件下他也沒敢有什麼雄心壯志。這幾天,他坐在大堂上審了幾件案子過過癮,便再也不願去了。要不是邊上有個師爺時時提醒,他早就出大醜了。

    現在吏部還在為這些肥缺扯皮,遠水求不了近火。徐誠忻乾脆派人把碧虹縣令牛畋叫了過來,直接讓他代理揚州知府,把牛畋嚇了一跳,這是連跳幾級啊!

    徐誠忻一把將他按在大堂椅子上,道:「你別管官大官小,我就問你這活你幹不幹得了?」

    牛畋略一沉吟,道:「下官半生為官,對大宋的律令規程早就爛熟於心,干是幹得了,可這位置太……」

    「那就成,這位置你且先代著。」徐誠忻打斷他,道:「揚州是個賦稅大戶,是個大染缸,沒有一點骨氣是呆不長的。聖上那裡我已經幫你舉薦了,如果不成你還回碧虹縣,要是成了我希望你能做下去。當然,你要是想明哲保身我也不勉強,你是聰明人,知道其中的厲害。」

    牛畋當即跪下表態,道:「大人不畏艱險為民斬除碩鼠,下官苟且偷生多年實是汗顏。今大人不棄下官無能委以重任,敢不用命。」

    徐誠忻忙把他扶起,想了想道:「你的為人我是不擔心的,你為官為人正直,怕只怕小人難防。我也不確定這個注意會不會害了你,我只勸你一句: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有什麼難處盡可來找我,切不可硬拚。」

    牛畋聽了感激不已,連連點頭稱是。送別的徐誠忻,他便開始用心辦事,首先就是任命了一大批代理職務。這些人都是熟悉政務流程的,這樣一來揚州的政事總算開始慢慢步入正常。

    徐誠忻將這個爛攤子扔給了牛畋,還讓他對自己感激涕零,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現在他又可以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子裡喝茶曬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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