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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好 第121章 聯宋滅西夏 文 / 基本是骨頭

    這次與張孝傑的交鋒其實是徐誠忻與范純仁早就商量好的,他們倒不奢望能一舉將他拿下,目的不過是能最大程度上打擊他的自信。這其實就是一次買東西的侃價套路,打的就是一場心理戰。

    張孝傑收了那一萬兩銀子便已軟嘴了一截,再加上徐誠忻真真假假的一番說辭,把事情越攪越複雜了。這會兒又突然蹦出一個西夏來,張孝傑更是頭痛了。

    西夏原是向遼國稱臣的,後來實力增強,也學著向大宋討歲幣。在澶淵之盟後,遼國曾勸過西夏不要與宋為難。不想西夏不僅不聽連遼都要打,而且不小心還打了個勝仗。此時的西夏正處於母黨專權,梁太后及小梁太后都是貪婪好戰之人,全不講信用。這次又乘機引兵攻遼,遼廷對其恨之入骨。

    徐誠忻不知這些歷史,但西夏正在攻遼,他是知道的,這枚棋子他怎能放過。

    「實不相瞞,宋遼開戰之初西夏就派人來向我朝討要歲幣,數目之巨更甚貴國。」范純仁憤憤地說:「我大宋再富庶也經不住這般支出,為防西夏反目,只好先委屈你們了。」

    張孝傑不信,道:「你們連遼軍都不怕,難道還怕西夏來攻?」

    「自然不怕,但我們防的不僅僅是西夏。」徐誠忻皺著眉頭說:「你們遼國可也不太講信用啊。」

    張孝傑呵呵一笑,全無一點尷尬,道:「只要你們答應了我們的條件,遼國豈會再言而無信?」

    徐誠忻也呵呵一笑,臉上卻是一付「鬼才信你」的表情。

    范純仁邊喝酒邊隨口說道:「不過與西夏相比,我朝更願意與遼國合作,雖說他們的條件很是誘人……」

    「合作?」張孝傑一驚,問道:「什麼合作?」

    范純仁一驚,面露尷尬,與徐誠忻對望幾眼,一付無心失語的神態,更惹得張孝傑疑心大起。()「莫非宋與西夏已經暗中約定,要對大遼不利?!」

    「不曾約定,不曾約定。」范純仁連聲否定,道:「西夏反覆小人,聖上難以決斷,此事尚無定論。」

    張孝傑追問道:「那麼西夏給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范純仁猶豫再三,又再三懇請保密,才道:「滅遼後,除幽雲十六州,遼之土地與西夏共有……」

    「啪」

    張孝傑將酒杯重重擲於地上,怒聲罵道:「西夏,遼之家奴也,豎子可恨,必殺之!」

    徐誠忻忙起身勸慰:「貴使息怒,我朝聖上英明,必會明辨是非。今晚公務也聊得過久了,咱們且放下一切,開懷暢飲。來來來,喝酒……」

    范純仁也道:「老夫酒後失言,倒惹得貴使不悅,罰酒罰酒……」

    倆人果然不再談國事,只一味的與他飲喝閒聊。張孝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他就算硬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三個人各懷心事,表面上卻是嘻嘻哈哈,直喝到面赤酒酣方才盡興。

    送走了張孝傑,范純仁重重吁了一口氣,這等虛情假意、勾心鬥角的的酒席喝得他疲憊不堪。再抬頭看看徐誠忻卻是一臉輕鬆,顯然這位曾經的商道掌櫃非常精通這種套路,心中不由一沉。

    「徐將軍,老夫有幾句話想送於將軍,不知當講不當講。」范純仁一付語重心長的樣子。

    徐誠忻一看,心想看這架勢,我就算說不當講也不行了。只得點點頭說:「大人請直言。」

    范純仁挺胸收腹,雙手一背,如私塾夫子一般,緩緩說道:「將軍才智過人,立下不世奇功,深得聖寵,少年得意,本應賀喜。然為官一任須造福天下,你我身處廟堂,手握重器,一言一行無不關係到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今日之事,本出無奈,但他日於朝堂之中,須得緊守一個『清』字,官清則民安啊!」

    徐誠忻一路聽來,這夫子明顯是怕自己以後做個貪官啊。真是的,哥雖看起來像個貪官,其實是很清廉愛民的好不好!但像他這樣一身正氣的官,雖是迂腐了點,卻實是難得,總不能傷了他的心。

    「大人說得的,受教了。」

    范純仁面露微笑,一付孺子可教的欣慰,忙道:「將軍過謙,是老夫唐突了。」又道:「今日這事全仗將軍從中周旋,時辰不早了,老夫送送將軍吧。」

    「不敢不敢,大人請留步。」徐誠忻看看天色也急著想回去,才走幾步突然又回身對范純仁笑道:「大人有沒有覺得這一套對貪官很有用,所以說想要對付貪官,自己得更像個貪官才行,要不擇手段,您覺得呢?」說完嘿嘿一笑,也不待他回話轉身就走,只留下范大人獨自在風中凌亂。

    更凌亂的當然要數遼使張孝傑了,做為一名貪官,只要自己的好處撈足了,國家的事能應付過去就行了。但今晚聽他們一說,這差使談下來很有難度,自己沒把握的事自然要交出去讓別人來定。當晚就寫下一份折子,派人連夜送往上京。

    不日,張孝傑的折子抵達上京,遼廷大震。張孝傑收了一萬兩銀子,並且還指望著事後再收一筆,這遣詞造句當然就大有講究。如果能將歲幣大幅度地壓低,他收起銀子來更理直氣壯,而且數目也大。

    「臣奉旨南下,與宋和談。感聖恩之隆,歷晝夜十餘無不殫精竭慮,唯大遼之利而謀焉。然南廷變故突起,太后歿、新王起,諸事不明。臣等堂上據理力爭,堂下暗中查訪,感遼宋之勢異也。」

    「其一,宋兵願戰,徐誠忻之流或眾,其意濤濤。其二,汴京之密使宋已瞭然,不足為信。其三,西夏欲與宋合兵滅遼,遼土共有之。臣察言觀色,與西夏之事宋帝尚未決斷。臣以為應好言撫之,如逼其聯夏,則遼危矣。」

    「近日,臣等常為宋兵所擾,其敵遼之意更甚,蓋因西夏故也。西夏,遼之家奴也,僕威主辱,誠非立國之本,願王處之。歲幣之利雖厚,不足以解危,孰重孰輕叩請主上聖裁……」

    朝堂之上,遼道宗耶律洪基聽群臣在下面爭論了整整一天,依然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他們爭論的焦點已經不是歲幣的多少,而是如何應付西夏與大宋的聯手。這個消息對遼國來說不亞於一場地震,因為他們清楚,此事一旦成真,遼國的災難也就來了。

    雖說這個消息得來有些意外,是真是假尚無法確定,但事關重大,耶律洪基絕不敢掉以輕心。況且他自己心裡也清楚,遼國向來好戰,周圍的鄰居都讓他欺侮一個遍,真要打起來找個幫手都難。

    「耶律浚,你來說說。」遼道宗頭痛不已,早就已經不耐煩了。長子耶律浚少年老成,手下又有術哲等人輔佐,很得他的器重。

    皇帝發話了,下面的群臣自然不敢再出議論,大殿之上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耶律浚從容不迫地走出班列,躬身答道:「兒臣以為應聯宋滅夏。」

    群臣又是一片議論之聲,耶律洪基眉頭一皺,揮手示意安靜,對耶律浚道:「說來聽聽。」

    「縱觀天下,女真散沙一盤,早已對遼俯首稱臣;回鶻、吐番各族地處荒涼,國力疲憊,不足為慮;北方的蒙古各部自顧不暇,難起南下之心;唯宋與西夏可與遼一戰。我大遼乃是草原上的雄鷹,宋為狼西夏為狽。狼狽成奸,雄鷹再猛也會為其所傷,只有各個擊破方為上策。」

    耶律洪基眉頭一展,大有一種胸懷天下的感覺,忙問道:「如何各個擊破?」

    「只需使狼狽不成奸即可,宋人雖富卻好文輕武,從不肯輕起戰端。而西夏屢犯遼境,應先滅之。陛下可先與宋交好,宋受西夏之害已久,再許宋人以重利,聯手攻西夏,必成。待平定西夏,重整大軍,那時再南下,宋再無強援……」

    耶律洪基連連點頭,想到得意處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問道:「諸愛卿以為如何?」

    這個計劃聽起來的確不錯,懷著對西夏的新仇舊恨,群臣紛紛響應。至於大宋,遼人一直視他如烏龜一般,只守不攻,就算攻了也鮮有勝算,所以它早晚是遼國的盆中之菜。

    「至於歲幣嘛,」耶律浚意得志滿,繼續說:「為顯大遼與宋交好之意,可依循舊例,宋人應該不會有異意吧。此等小利,待來年大軍南下之時,必加倍得之。請父皇聖裁。」

    耶律洪基沉思片刻,道:「浚兒言之有理,只是宋人的火器頗為犀利,須想辦法弄些來參詳一番。可命張孝傑設法購些來,此事若成,朕重重有賞,其餘事項就按浚兒所說辦理,馬上擬旨……」

    易州城內,張孝傑接到密旨後,心中大定,這樣一來,這差事可好辦多了,搞不好又能大大撈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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