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82章 :翩翩公子 文 / 基本是骨頭
藍月玟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又拿出那把彎刀給他看。趙諫取過來仔細看了看,頓時大怒,一拍桌子喝道:「李列這個小人,我真是看錯了他!」
藍月玟一聽,立時感覺放心了一半,忙問緣由。
「那李列原是一名江湖落魄之人,前些年我見他行跡可憐又有些身手便收於門下,好歹也是條出路。不想幾個月之前他不辭而別,同時失蹤的還有這把彎刀。當時我想他可能習慣於浪跡江湖不願拘束,就隨他去了。而且我待他不薄,雖說武者愛名器,也不致於竊取我的東西。沒想到他不僅偷我寶刀,還做出此等目無法紀之事,實在是可惡!」
趙諫說完還是一付痛恨交加的樣子,好似還在惋惜李列的墮落。
藍月玟奇道:「可這刀不在李列手裡,而是他同夥的武器,這又為何?」
趙諫略一思考,道:「這也不難理解,李列此人生性好財,用它來換些銀兩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那人是何來歷讓人可疑,可曾問出什麼?」
「應該沒有吧,」她也沒什麼把握,說道:「他們一死一重傷,要是問出來了他也不會這麼般亂猜了。現在已經知道這刀是被李列所盜,那與他接頭之人的身份更是難猜了。」
趙諫點點頭,道:「李列的口供事關重大,萬萬不能讓他死了。」
藍月玟想了想,果然與他無關,不由鬆了口氣,道:「趙公子放心,那李列既然如此不識好歹,也是他咎由自取。現在真相大白,我即刻回去跟他們解釋清楚,免得他冤枉好人。」
趙諫連連擺手,道:「此事因我而起,再也不敢勞動姑娘了,待我明日一早親自去鐵衛營解釋清楚才是道理。再說我府裡有位名醫,擅長醫治各類創傷,如能將李列救治回來也可給他們一個線索。只是……」他略現醋意地說:「你說的那個『他』是何許人也?」
藍月玟美目一彎,解釋道:「他是鐵衛營的副將,名叫徐誠忻,是個……油嘴滑舌、粗鄙浪蕩之人,公子不必在意。」
「哦……」趙諫好像又不放心,追問道:「徐誠忻,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姑娘是怎麼認識他的?」
為免他多疑,藍月玟也不想多做解釋,便說:「公子還記得去年年底何清源的案子?他便是此案的苦主,如今他不知怎麼深受陛下的信任倒當起官來了。」言談中又想起他的種種異端行為,不由面帶笑意,所幸她蒙著臉,趙諫也沒生疑。
「原來如此,」趙諫笑笑道:「陛下年幼,凡事喜歡新鮮激進,你剛才又說這徐誠忻是油嘴滑舌之人,想必說了不少讓陛下中聽的話才會有此奇遇。」
「也不盡然。」藍月玟說道:「我曾與他聊過幾句,他雖不太懂禮數,學文也不精,卻也有些見識,他的一些策論見解與王安石頗多相似之處。只是他出身商賈,胸無大志,只是一心陞官發財,與公子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趙諫忙擺擺手,歉虛地說:「姑娘高看我了,平日裡我也常常擔憂自己學識不夠。即便有朝一日身處廟堂之上,卻文不能安邦、武不可定國,可就是誤國誤民了。此人既然有些才學,也是我大宋之福,明日好歹要向他請教一二。」
果然是謙謙君子的風度,藍月玟頗為欣賞地對他笑笑,道:「那你去吧,我還真想看看你們倆個聊起來是個什麼樣子。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很可能就是秀才遇到兵……」
「哈哈哈……」趙諫大感有趣,不由放聲大笑起來。
藍月玟跟他聊了一會兒,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便要起身告辭。趙諫連忙攔住她,道:「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來去無蹤,想見一面總是不能如願。今天難得相聚,不多坐一會兒怎能就此離去?」
藍月玟為難地說:「半夜來訪,已經是很不妥了,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我要再做逗留恐怕會被別人恥笑。再說你我事先有約,只需過幾日便可再見,有話到那時再說也不晚。」
「藍姑娘過慮了,我們光明磊落何必做此庸人自擾。再說我這別院附近清靜無人,家僕們更是很守規矩,你只管坐著無防。」說完,他也不等藍月玟表態,推開房門叫道:「來人,上些酒茶來,今晚我要與藍姑娘徹夜長談!」
藍月玟見他興致很高,想要拒絕卻有些不忍,又想我要是走了倒顯得小家子氣了。她跟隨師傅浪跡江湖,性格也愈見灑脫,略一猶豫便不再堅持了。
不多時,二名丫環送來一桌精緻的菜蔬美酒,分別為他們倒上,然後侍立一旁。
趙諫興致很高,邊聊邊不停地勸酒。閒聊中又問起,為什麼她會深夜去鐵衛營。藍月玟只得將自己與師傅吵架一節跟他說了,又問道:「你是不是曾經得罪過我師傅,不然她怎麼會一聽你的名字就發怒?」
趙諫聽了也是莫名其妙,道:「令師是何許人我是一片茫然,怎麼會無緣無故得罪她呢?」
「我師傅也姓藍,叫藍茉莉。她可是名震江湖的大美人,武功容貌天下一絕,你可曾聽說過?」
「是她?!」趙諫一怔,隨即陷入沉思。
藍月玟見他反應有些大,不由問道:「你認識我師傅?你不會真的得罪過她吧?」
「沒有沒有,」趙諫忙不迭的否認道:「只是你師傅名頭太大,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雖有心一睹令師風采,可惜總不能如願。對她甚是仰慕,也不知哪裡得罪她了,竟如此恨我。」
「這就奇怪了。」
「藍姑娘不必擔心,」趙諫信心滿滿地說:「家父似乎與你師傅有些認識,待我求他來與你師傅說說情,她必定不會再為難我們了。」
藍月玟點點頭,忽又覺得不妥,聽他的意思好像要和自己確立戀人關係了。心中不免有些慌亂,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稍稍掩飾一下。
「令尊大人怎麼會識得我師傅?」她好奇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以前與他閒聊時說起過,聽起來他們的關係似乎還不錯呢。」
藍月玟更為好奇了,問道:「莫非令尊也是武林中人?」
「家父雖不是武林中人,不過他向來交流甚廣,像令師這般奇女子自然要結識一番了。哦,對了……」趙諫又道:「還沒給你介紹,家父早年曾為朝廷立下些功勞,如今雖不再參預朝政,但門生遍佈天下,也算有些成就。」
藍月玟早就看出趙諫的家世不簡單,聽了也並不意外。想來其父必是個德高望重的一朝重臣,才會教出這般出色的兒子。又想起自己的身世,與他有天壤之別,只能隱姓埋名淪落江湖,不禁有些情緒低落起來。
趙諫很善於察言觀色,發現她神色黯然趕緊扯開話題,道:「以前聽說姑娘喜歡看一些志怪雜文,前些日子我命下人去尋得一部。據說寫得十分有趣,待我拿來,也好讓姑娘閒時打發打發時間。」說著便起身走到裡屋,不多時捧出一本厚厚的線裝書籍。
藍月玟接過來一看,不由驚道:「這不是《西遊記》嗎?」
趙諫以為她已經讀過了,不由面露失望之色。藍月玟忙說:「這書我在杭州時看過幾章,的確很有趣,可惜不能通讀大文。如今正找它不得,倒是公子有心替我辦了,真是謝謝你啦!」
「你喜歡就好。」趙諫面露喜色繼續道:「只是這書似乎還未寫完,也不知那唐僧最後有沒有取到真經。那《知天下》的掌櫃甚是可惡,每天只在報上登上半回文字,想要買書又不肯,勾得眾人不得不買他的報紙。」
藍月玟笑道:「他這人啊,賺錢的鬼腦子特別多,休想從他那裡撿到便宜,待哪日我悄悄將那書取來,免得他總騙人家銀兩。」
「你似乎對他很是瞭解,莫非他也是你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只在杭州時見過,因為他出言不遜還吃過我的苦頭。」
「那他可曾見過你的容貌?」
藍月玟心中一動,想了想道:「自然沒見過,我終日蒙著臉也是迫不得已,如公子相看我也不會推辭。」
「不不不,」趙諫忙道:「雖說我很想一睹姑娘之風采,但決不強人所難,你我赤誠相待,等到姑娘覺得合適之時再見不晚。」
「那我就失禮了。」
「無防無防。」
倆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一壺酒被喝得底朝天。藍月玟自認酒量尚可,沒想到這酒後勁挺大,喝著喝著便只覺得渾身懶洋洋地只想找個枕頭倒下睡覺。朦朧中聽到趙諫道:「姑娘可能是乏了,就讓丫環們扶你在此休息一晚吧,有我在此守護放心便是。」
藍月玟覺得有些不妥,嘴裡不停的拒絕,可惜她飲酒過度,全身乏力。只得由那兩名丫環扶到床上,和衣躺下,不多時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