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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好 第71章 :兄弟重逢 文 / 基本是骨頭

    經過那一架以後,徐誠忻一直在家裡養傷。王旭倒跑來了好幾趟,一會兒送點衣料,一會兒送些糕點,都是給溫家姐妹的。直到徐誠忻的傷差不多好了,趙舒才想起送了幾瓶療傷藥過來。徐誠忻也知足了,這丫頭竟然也懂得關心人了,真是天大的進步。

    不過他也沒逍遙多久,因為皇帝的銀子已經撥下來了,不多不少正好十萬兩。就這區區十萬兩銀子,哲宗也給高太后與那幫老臣說了不少好話。緊接著位於馬步街何清源的宅子也辦妥了交接手續,為了方便管理,一家人立即搬了進去。為表重視,哲宗親自題了「知天下」三個字送過來掛在大門上。

    這報社本是為哲宗籌軍餉的,名義上說是沈晚晴私辦的,其實它就是皇帝的企業。朝中的大小官員豈有不明白的,所有各種手續辦起來可謂神速。可以提供方便的都提供,不能提供的創建條件提供。

    晚晴第一次主持這麼大產業,自然是小心冀冀,但求考慮到每一個細節。每天跟徐誠忻在一起就是討論這些事,整個人跟著了魔一般,晚上徐誠忻想耍耍流氓都不能得手。痛定思痛,感歎到:女強人老婆真的讓男人很有壓力。

    有官方背景、有徐誠忻的幫助、又從杭州抽調了幾名有經驗的老手過來,加上有杭州經驗可以借鑒。晚晴雖為女流,這一路程序做下來卻是井井有條、順風順水。沒到一個月,所有人員、物資、網點、印刷廠全部到位。幾天以後,東京城的第一份《知天下》全面發行,轟動一時。

    京城裡的人口、資源當然不是杭州能比的,再加上這背景硬、規模大,那印刷廠印的根本不是報紙,簡直就是印銀票的。月兒早就習慣了這種凶狠的賺錢方式,她跟著晚晴時間也不短了,各種套路頗有心得,儼然成了晚晴的貼身秘書。溫家姐妹卻是頭一次見識到,這簡直讓她們三觀盡毀。

    現在晚晴也知道她們姐妹的特殊身份,見她們乖巧可愛,每天都要找些事幹干方才安心,全不知道自己已被包養。哲宗偷跑出來過幾次,還是假稱自己是杜騫。來了之後就跟她們混在一起,不是吟詩作畫,就是看她們跳舞。

    溫家姐妹開始還有點拘謹,後來見他比自己還緊張,動不動就臉紅,自己也就放開了。但年輕人就是容易相處,加上徐誠忻偶爾來插科打諢,幾次過後便全無隔閡了。哲宗初嘗戀愛滋味,又不得整天廝混在一起,常常搞得他坐立不安、心癢難撓,便一逮著機會就偷偷溜出來幽會。

    哲宗忙著談戀愛,徐誠忻卻忙著籌建新軍。他非常清楚,在這個文弱的宋朝想建一支悍不懼死的虎狼之師是多麼困難。古人向來重將不重兵,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但來自所世的徐誠忻非常清楚提高每一名士兵的素質才是王道。像諸葛孔明那樣的奇人畢竟是少數,勝利最終還是要靠士兵們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經過幾天的琢磨,徐誠忻終於將建新軍的計劃書寫了出來。從兵源到編製、訓練學習科目、武器裝備等各方面都作了詳細的論述,洋洋灑灑寫了上萬字。然後又把它交給晚晴,翻譯成一篇不足三千字的文言文。徐誠忻感歎:從這一點來說,古人的工作效率比現代人高太多了。

    完成後,他將折子親自送進宮去,因為若走正常渠道這折子多半會壓在三省睡大覺。

    進宮沒走多久迎頭碰見王旭,他手捧一摞宣紙,後面跟著一手托茶點的小黃門,正埋頭趕路。徐誠忻趕緊叫住,問他陛下在哪兒。

    王旭悶聲道:「陛下、太后都在景政殿呢。」這幫大人仗著老資格,又有高太后的信任,向來眼高於頂。像王旭這樣的宦臣根本不放在眼裡,稍有不順便出口訓斥,所以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徐誠忻奇道:「都這會兒了,他們還在景政殿做什麼,經筵不是應該早結束了嗎?」

    「誰說不是呢,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太后來了之後那幫老臣精神頭特別足。甭說別的,就御史大夫呂大人一個就講了足足半個時辰,現在還在講呢!」

    「這麼牛?」徐誠忻感歎道:「他們都在講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話多。」

    「還不是那些老話,什麼為君之道啦、御臣之道啦、勸農抑商啦。也不知講了多少遍了,別說陛下,我聽著都……」突然感覺有些不妥,後面的話就敢再說出來了。

    徐誠忻瞭解他的意思,便哈哈一笑帶過,說:「倒是難為你們這些當差的,時時刻刻都得守在下面侍候著。」

    見他還能為自己說句公道話,王旭很是舒心,回道:「這倒算不得什麼,做奴才的也是應該的。我只擔心陛下天天讓他們教訓,可真是氣悶哩。陛下也真是好脾性,還叫拿些他平時感悟的治國道理去,說是要請教他們呢。」說完他抖了抖手中那摞寫滿字的宣紙。

    「唷,那你可別耽誤了,趕緊去吧,我在這裡等等看再說。」

    王旭抬腿剛想去,又對他說:「徐大哥如果沒事可以去景政殿外的耳房稍事休息,那裡有曖爐香茗,總好過在外面吹風。」

    徐誠忻一聽正合我意,便謝了他一起去了。

    到了景政殿門口,王旭進去侍候了,徐誠忻鑽進休息室等候。這個房間是專門用來讓那些進等候覲見的官員休息之用,裡面有個大曖爐,茶水糕點一應俱全。

    他剛剛坐定,忽聽到有人在裡面打呼。轉身一看,見一青年男子正靠在一張太師椅上睡大覺。他的身上裹著一塊毯子,腦袋耷拉著,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徐誠忻暗想:這哥們膽子可真不小,這地方竟然也敢睡覺,要是讓哪位大臣看到了還不參他一本。得,哥既然看到了也不能坐視不理,雷鋒精神還是要提倡的。想到這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剛想叫喚幾聲,那人卻猛得驚醒,蹭一下站起來。

    「杜子騫!」徐誠忻失聲叫道。

    此人正是剛從北方歸來的杜子騫,他因為急著趕路,一進京便家也不回直奔皇宮。卻也和徐誠忻一樣碰到了這沒完沒了的經筵,只得在此等候。不想室內溫暖如春,加上他路上少做休息,一旦停下來便睏倦難耐,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杜子騫定了定神,終於看清眼前的人,也驚訝道:「小明兄,你怎麼在這?」

    兄弟久別重逢,興奮不已,於是二人重新落座,斟茶撥火,談論起來。

    他們還沒聊上幾句,王旭突然推門進來,開口就叫:「徐大哥,快跟我來。」

    「王公公什麼事?」

    「陛下讓你進去參加經筵之辯。」

    徐誠忻一愣,歷來經筵是專為帝王講論經史而特設的御前講席,能在裡面發言的不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便是才學過人的大儒。一般人別說講,就是旁聽的資格都沒有,陛下讓自己一個從八品、又無功名的小吏參加,還不成為眾矢之的。

    但是聖命難為,徐誠忻只得無奈地抓抓頭皮跟著五旭進入景政殿大廳。

    大殿中央哲宗面南而坐,在他左首不遠處,坐著高太后。下面是兩排低案,案後均跪坐一人,人數不多只有五個。眾人是一色黑簪束髮、白色常服。本來白色常服是無官無秩者才用的,但經筵之內不論官職大小品秩高低,唯文學才識為尊,為示公允,便一併為白色常服。

    徐誠忻跟他們比講經論典絕對是後學末進,不得不慫。便做賊一般躡手躡腳地找了個偏僻角落坐了下來,心中暗暗祈禱最好沒人看得見自己。

    此時,正在發言的是御史大夫呂大防,只見他且步且講,口若懸河、旁徵博引。上至三皇五帝,下至唐宗宋祖,所述之事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對於那些經史文集更是信手拈來,連那些生僻孤本、野史都純熟無比。上至高太后,下至眾位大臣,聽了無不面帶微笑、如浴春風,實乃人生一大享受。

    徐誠忻抱著學習的態度也認真聽了一會兒,卻發現一個問題。他講的主旨明明是強國要務,他卻一個勁的講著經史名言。用名言來佐證也沒什麼錯,可他又從此處引伸開去,無邊無際的大談聖人言行、史學、考證之事。聽著的確讓人長知識,可跟前面的論點是越來越遠了。

    就好比明明讓你寫篇新聞報道,你卻寫了一首浪漫主義長詩。這詩寫得的確瑰麗華美,但除了拿來欣賞卻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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