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23章 :義務導購員 文 / 基本是骨頭
這一整天,倆個人都在書房裡足不出戶,苦思冥想、奮筆疾書。徐誠忻看看天色,又看看桌子上一摞稿紙,搖了搖頭。畢竟這種東西講講容易,真要寫起來哪有那麼容易的。
痛定思痛,他決定將內容精減掉一部分。著重從經濟、軍事、教育、科技、外交等方面下手,至於政治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在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沒有多少發揮的空間,你要跟他講政治體制改革絕對是找死。
沈晚晴卻幹得熱火朝天,勁頭十足,可知她往日裡憋得多難受。她將徐誠忻列出的各條一一記錄下來,逐句推敲,或刪或減,不時發出詢問。
徐誠忻有心讓她休息一下,忽想她一定是整天在家裡悶壞了,讓她做點事反而對她有好處,下次還是要多多帶她出去玩玩才好。現在大綱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主要的觀點也整理出來,接下去就是將這些觀點結合實際一一論述出來。可這才是難點,自己對這個社會瞭解有限,看來還是得多多依仗晚晴的幫忙啊。
他伸了伸懶腰說:「累死了,我出去活動活動,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了。這事兒,我看沒有十天半月的根本做不完,慢慢來吧,反正不急。」
沈晚晴一愣,才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便趕緊收起稿紙說:「又差點錯過了燒飯。公子要出去嗎,我這就去做晚飯,公子記得早些回來。」
徐誠忻答應一聲,便出門去了。傍晚時分,路上行人稀少,一陣晚風吹來,帶著淡淡的西湖荷花清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坐了一整天,他感覺兩肩有些酸脹,就抬起手臂做了幾個擴胸運動,順便再來幾個高抬腿。引得一個路人十分好奇,竟像看把戲一樣盯著他不放。
徐誠忻火起,走過去問道:「這位兄台,你看我這幾個動作瀟灑不瀟灑,酷不酷?」
那傢伙以為碰到了神經病,嚇得拔腿就走。
徐誠忻心中一樂,乾脆叫道:「兄台!散步慢慢走!」
捉弄了別人,心裡很是開心,繼續往前散步。轉過一個彎,突然發現前面一家店裡擠著一圈人,在這片冷清的街面上顯得十分扎眼。他走近一看,原來正是那天他來買過衣服的「韓氏衣坊」。他心中一動,莫非促銷起作用了?急忙加快腳步,一頭衝進店裡看個究竟。
店內幾個顧客正和秀兒商討衣服的買賣,韓老頭則拿著筆記著什麼。一見他進來,老韓趕緊放下毛筆,笑著起身相迎。徐誠忻怕影響他做生意,對他擺擺手說:「你忙你的,我自己找座位,自己倒茶。」
老韓倒也不矯情,略略一笑,以表歉意,繼續忙自己的去了。徐誠忻便走到牆角坐下,悠閒的翹著二郎腿,一邊喝茶一邊聽著秀兒和那幾個婦女商討。
「這位姐姐,並不是秀兒偷懶,實在是姐姐給的時間太緊。您看我們是家小店,人手又有限,這事兒又都是手上一點一點做出來的精細活兒。今天早上已經訂下不少,夠我們忙一陣子了,我若能趕得出來豈有將送上門來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那婦女聽了有些不悅,說:「你這店家,怎麼如此不懂道理?我們大老遠的跑過來,可見有多誠心,還不是聽說這裡的料子好,式樣新。今天好不容易約齊了姐妹一起來你店裡使銀子,你卻推三阻四的,豈不讓人寒心。」
秀兒聽了大感為難,又是陪笑又是行禮,說道:「姐姐教訓得是,這事兒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我有心把你們的活兒往前挪一挪,可這樣又對不住前面應著的客人。您看我們生意人最看重的還是誠信二字,要不然幾位姐姐也不會來我這兒了。還得求您將日子再寬限幾天,秀兒即便熬上幾個通宵也要把活做完了。」
旁邊的婦女有些不耐煩了,用手扯了扯她的同伴說:「荷花姐,還是算了吧。我看他們是不想做我們的生意了,不如我們換一家看看。我瞧著城東的福記布莊手藝跟這沒什麼差別,至於說式樣嘛,只要有樣兒都是人做的。我們這麼多袍子要做,他們巴不得接下這買賣呢。」
別一女也說:「就是,有銀子還怕沒處使,換一家!」
秀兒雖說一萬個不願意,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留住她們。眼看著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扎扎呼呼的準備轉身離去,卻只能乾瞪眼。那幾個婦女原本只是想激她一下,讓她情急之下答應自己的要求。誰知秀兒是個厚道人,即便如此也不願失信前面的顧客。
婦女們見秀兒還是不願鬆口,心中雖有些遺憾,卻也不想再留下來了,紛紛轉身向門口。
冷不防看到面前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正滿臉堆笑,向她們施禮,幾乎嚇了一跳。此人正是徐誠忻,他是做過推銷的,見秀兒水平如此笨拙,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要做一回義務導購員。
「幾位小姐有禮了。」
這一聲小姐喊得不倫不類,不論年紀長相還是穿著打扮,她們幾個怎麼看都已經是生養過的婦女了。但徐誠忻略懂女人的營銷心理,向來喜歡叫得年輕。明知應該喊夫人、太太,卻臉皮一厚,這一聲小姐叫得理直氣壯、毫不含糊。
婦女們雖感覺有些不妥,心裡卻正暗暗欣喜:看來我平時保養很是得法,這後生竟沒看出來……
可見女人誇她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說她長得漂亮,智商便會直線下降。
伸手不打笑臉人,徐誠忻雖說有些唐突,幾個婦女倒也不怪他,紛紛還禮。
「這位相公有禮,不知找我們有什麼事呢?」
「剛剛聽說幾位小姐要在這裡做袍子,還沒訂下,怎麼就走了呢?」
那個叫荷花的婦女說:「我們倒是想啊,可惜店家看不上咱們這點生意,硬是推說忙不過來,我們也只好另請高明了。」
「這個……不知你們訂的袍子哪天要用?」
「最遲五天後的申時。也不是我們故意刁難,只因那日我們家老爺子要做七十大壽,這個時辰不能等啊。」
「啊呀,可喜可賀。」徐誠忻一臉正經的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啊,老爺子真是好福氣。」又轉頭對秀兒一皺眉誇張的說:「你也真是胡鬧,如此大事怎麼能草率應付。」
秀兒一臉委屈,說:「可是……」
「沒什麼可是,沒有讓客人滿意就是我們的不對!」他又換了一付笑臉轉頭對荷花說:「小姐請放心,今天只管在此訂下,三天後我便差人將袍子送到府上,你看還滿意嗎?」
「三天?」荷花將信將疑的說:「你能做主嗎?」
「可以可以。不瞞你說我也是這店的半個主子,這點事我還是可以做主的。」
「可剛剛那丫頭說已經排不出時間做了,你可不能隨便做了打發我們。」
「豈敢豈敢。」徐誠忻正色道:「做生意講的就是誠信,倒名聲的事我們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其實這事也不怪秀兒,她不知道我剛剛從外面帶來了許多上好的料子,還有十多位經驗豐富、手藝一流的老裁縫。有了這些裁縫,再多的活兒我們也可以趕出來,你就請放心吧。」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給你這單子,袍子的式樣、大小、數量都上面寫著呢。你們要做好了,我那兒七大姑八大姨的也不少,我都去給你們介紹介紹。」
「謝謝謝謝!小姐這般照顧我們的生意,以後只要是你們介紹來的我們必定優先侍候著。請放心,有多少活兒我們都接得下……」
徐誠忻一邊應著一邊接過單子,讓老韓一一記錄,也不管他們倆個的一臉疑惑。
婦女們見他如此懂事,心情大好,嘰嘰喳喳的聊了幾句,興致一來又添幾件衣服。
好不容易捱到幾位顧客走了,老韓與秀兒趕緊問道:「公子,那些裁縫在哪,快些請他們過來吧。」
「什麼裁縫?」
秀兒一愣,反問道:「你剛剛明明說從外面帶了許多上好的料子,還有十多位經驗豐富的老裁縫,怎麼就忘了呢?」
徐誠忻一臉壞笑,說:「公子我初來乍道,哪有什麼料子,更別說什麼老裁縫了,那些話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秀兒一聽此話大吃一驚,又氣又急,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本來她對徐誠忻很信任的,剛才憋了半天沒說話,以為真有其事。誰知那位卻輕飄飄的說:隨口說說罷了。
再看看他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秀兒一跺腳嗔道:「你……真是讓你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