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閉門羹 文 / 桐花少爺
次日晨起,天朗氣清,良慎想著昨日皇上叮囑要去多看看太妃,心中念叨著,倒也是,她畢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婆婆」,雖然不同於太后,需要早晚請安,還是多去看看以盡孝道好些。
想到這裡,良慎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我這是怎麼了?我開始習慣這裡的生存法則了麼?我在自己向自己默認和皇上的關係麼?周良慎,你不打算再抗爭了?
常青和金鈴子進來伺候梳洗,良慎心不在焉的由著他們擺弄……
「格格,今日想穿哪套衣服?」常青邊為她篦著頭邊問。
「穿素淨些的,我要去看看太妃。」良慎回答。
慈寧宮,太妃也是剛剛收拾妥當,見到良慎來的這樣早,一種被充分尊重的感覺令她開心起來。
「哀家聽聞貞妃病了,這兩日哀家身上也不大好,就沒過去看望,只是既是病了,身子自然虛弱,何必起這麼大早?」
太妃吩咐平姑姑為貞妃讓了座,又在座椅上加了一層靠墊,讓她坐著更軟和些。
「太妃是長輩,給太妃請安,豈有起晚的道理?」良慎恭敬說道。
「瞧瞧這話說的,真是懂事!果真是箬竹教出來的好孩子,比哀家那不爭氣的外甥女要強百倍!」
良慎心中狐疑她為何不護著自己的親外甥女,倒要向著她,想到太妃必然也是老謀深算的人,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還是防著點好!
「玉嬪也只是脾氣耿直而已,其他地方並無錯處。」
「你能這樣想,哀家很是高興!哀家看著你長大的,小時候便是心胸豁達之人!」太妃笑著,又把身子略向前傾了傾,「貞妃進宮有段日子了,若能早日為皇帝填個子嗣,哀家也好弄孫為樂!」
這話題叫良慎無法答話,只得低頭不言,平姑姑只當她是害羞,笑呵呵的接過話茬。
「太妃就這樣說著這話,也不打量人家年輕人害不害羞?奴才聽說,貞妃自進宮就三病兩痛的,還沒侍寢呢!」
太妃早知道這事,卻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
「真有此事?呀,哀家竟成了捂著耳朵的聾子了!不過這也無妨,眼見貞妃身子好了,哀家不愁沒有孫子!」
「太妃才多大年紀?只會這樣問人家要孫子了!」平姑姑笑著打趣,「他日六爺娶了福晉,這皇宮裡王府裡,還不都是您老人家的孫子了?」
良慎猛地抬起頭,「他要娶福晉?娶誰?」
「自然是先帝指婚的瓜爾佳氏!近日聽聞皇上又在督促六爺成親,桂良大人也常常踏足恭王府,想必,好事也不遠了!」
「皇上督促?」良慎面上漸漸冷了下去。
「皇帝是老六的兄長,督促也是應當的!」太妃不鹹不淡的說道。
「督促?哼,恐怕是強逼吧!」良慎冷笑一聲,奕詝苦心經營而積累起的好感,頃刻間又崩塌,化為烏有。
愛新覺羅·奕詝!你讓我失去自由尚且不夠,還要讓他也喪失自由麼?
「貞妃如何這樣說話?」太妃這話雖像職責,可口吻並不強烈。
「難道不是嗎?」良慎反駁。
「娘娘,奴才知道您與六爺的情意。」平姑姑緩緩的說:「只是,木已成舟,娘娘已為皇妃。當年六爺輸了爭儲,自然也就輸了娘娘,娘娘若再抓著這段情意不肯放手,便是害了六爺!」
「害了他?皇上還想把他怎麼樣?」良慎忿忿不平的歪著脖子。
「皇上畢竟是皇上!」平姑姑意味深長的說道。
是啊,皇上就是皇上,他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她是這樣,奕?也是這樣,不過都是他股掌之中的小螞蟻而已。皇上,我竟然可笑的以為皇上是個溫柔癡情郎!我竟然險些被他的表象所感動!試問,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必和奕?分開?追根溯源,良慎格格又如何會與恭親王一起離開,我們又怎麼會過來?
「說了這麼多,哀家也乏了!貞妃,你也回去歇著吧!」太妃悠悠然一笑,做出疲憊的神態。
「是,奴才告退!」良慎心亂如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撿了個台階便行禮告退,平姑姑送了出來。
「娘娘,若娘娘心中不平,那麼今日之話請不要告訴皇上,免得為太妃招惹麻煩。太妃她,已經夠如履薄冰的了!」
良慎草草點了點頭,便踏上肩輿回宮,一路冷著臉,不言不語。
肩輿行至長街,誰知卻撞見了黑牡丹正在慢慢悠悠的走著。
「大膽!見了妃駕竟不避讓!」為首的太監李德善怒斥道,眾人常見黑牡丹戲台上的扮相,卸了妝,又迎著刺目的大太陽,李德善竟沒認出這便是黑牡丹。
常青眼尖,一眼便認了出來,心中暗氣,本來格格就不高興,誰知道卻遇見這個登徒子!
「貞妃吉祥!」黑牡丹咧嘴一笑,朝著高高坐在肩輿上的良慎拱一拱手,李德善心中更是發怒,這算哪門子禮節?
「你要往哪裡去?」良慎板著臉問道。
「太妃要聽戲,我往慈寧宮去!」黑牡丹依舊笑著,身後的陽光照在他的白衣上,格外刺目。
良慎心內冷笑,不是乏了嗎?還有心情聽戲?果然都不是什麼好人!
「貞妃似乎心情不好?」黑牡丹看她板著臉,心中一動。
「與你何干?走!」良慎瞥了他一眼,依舊命令隊伍前進。
黑牡丹轉身看著貞妃的背影,心中總有些不放心,不由揚了揚聲,說道。
「師傅在世時,常教導我,人在世上,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黑牡丹故意在此頓了頓,「往日常聽說貞妃賢淑良善,對待下人更是溫婉親和,今日倒見著了真面目,原也不過如此!」說罷,也不管前面人聽沒聽見,轉身飄然遠去。
「嘿!這個小子!娘娘,不如讓老奴過去捶他一頓,方是道理!」李德善氣勢洶洶。
「罷了!他是南府戲班的黑牡丹,向來這樣目中無人!」良慎淡淡的說。
「是呢,這樣野慣了的人,不值得咱們搭理!」常青巴不得鍾粹宮上下都離黑牡丹八丈遠,直覺告訴她,跟他走進了必沒什麼好處!
良慎心中跟常青的想法恰恰相反,她倒覺得黑牡丹比這後宮中的每個人都好相交,不過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猜到我是聽了什麼話才心情不好的嗎?可他是怎麼猜出來的呢?
不論如何,她總歸是心情不好了,後晌淑婉來找她說話,她也是懨懨的,少言寡語,淑婉覺得無趣,也就告辭了。
晚上奕詝批閱完奏章,本要歇了,可還是放心不下良慎,又掌燈抹黑的來了趟鍾粹宮。誰知了進了宮門,到廊下卻吃了閉門羹。
常青歉意十足的躬身行禮,說道:「皇上,主子歇了……」
「這樣,那朕明日再來!你主子今日進的香不香?……」
奕詝猶不放心,足足拉著常青將她今日的飲食起居都問了一便。
「格格,您瞧皇上多惦記著你?您明明沒歇,怎麼不叫進來呢?」金鈴子忍不住說了話,她口無遮攔,嗓門自然也不小,被廊下的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常青立時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死丫頭,早晚死在你身上,看我進去不打你!
奕詝並未發怒,看著常青把頭低的更低了,反倒有些尷尬,原來是她不想見他!
「你小點聲!」屋裡傳來良慎的怒斥聲,雖刻意壓低了聲音,她還是高估了這古代房子的隔音效果,依舊被奕詝全聽了進去。
「他不是喜歡強迫別人嗎?我偏不讓他得逞!今晚我偏不想見他,看他預備怎樣?」
常青聽著這一主一僕的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皇……」
奕詝無奈的擺擺手,訕訕的轉身又走出了鍾粹宮,他帶著曹德壽,若有所思的慢慢悠悠的走著。
「曹德壽,朕喜歡用強嗎?」
「這……奴才不知……」
「她為何要那麼說朕呢?」奕詝越想越覺得不服氣,「朕等了這麼久,無非求她心甘情願,若是心不甘情不願,哪還有什麼意思?說朕用強?朕要用強剛才就闖進去了!」
「這……」曹德壽無比尷尬,竟無言以對。
「曹德壽,朕對她用過強?」
「我的爺,您跟貞妃的事情,老奴怎麼知道呢?」曹德壽為難的說。
「哼,好冤枉,竟然擔了這麼個名聲!既如此,下次朕便偏要用強,看她能怎樣!」
許是夜晚降臨,人都便的不理智起來,奕詝竟然嘮嘮叨叨的說個沒玩起來。
「做了朕的妃子,還如此拒朕於千里之外,成何體統?朕要用強也是有道理的,還不是她活該?」雖如此說著,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也噙上了曖昧的笑容。
「爺——」曹德壽這麼大年紀,實在聽不下去了,「要不,您允了老奴把耳朵堵上?奴才琢磨著,知道的越多,倒霉的越快!」
「曹德壽,你這麼大年紀了,能不能想點正經事?你想哪去了?」奕詝低聲吼著。
「不然皇上是什麼意思呢?」曹德壽扶額。
「明日,叫敬事房把貞妃的綠頭牌掛上!」
曹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