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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玉鐲 文 / 沐桐

    李恪用他慣有的語氣說道:「這是本王分內的事,武才人客氣了。」我心道:你面前站著的可是未來的女皇啊,也敢這麼拽!真是沒救了。李恪絲毫不以為意,說道:「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武才人福了福,「殿下請便。」

    李恪看了我一眼,向沁月軒的方向走去。武才人看著李恪的背影,說道:「早就聽說吳王殿下韜武略,經過了這次旱災才知道所言不虛。」

    我見她的氣色相較之前好了許多,笑著說道:「現在并州的百姓已經有了妥善的安置,皇上對才人也甚是寵愛,現在才人終於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吧?」

    她靦腆一笑,臉微微一紅,說道:「蒙皇上不棄,竟還記得我。」

    我隨手折下一株牡丹,含笑道:「明珠怎會被砂礫掩埋?」她謙虛道:「我哪是什麼明珠啊?」我看向她,肯定的說道:「你是的,你的未來一定不可限量。」

    她疑惑的看著我,眼神中帶著幾分不敢確信。我微微一笑,也不做解釋,看著手中略顯頹色的牡丹,說道:「牡丹就快謝了,菊花的季節要來了。」

    武才人一臉迷茫,似懂非懂。如今的她,還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哪裡有那麼多的心智呢。我在心中默默的歎了一聲,問道:「才人這是要去哪裡?」她答道:「徐姐姐邀我一起下棋。」

    我心想,她口中的徐姐姐一定就是徐惠了。說道:「那就不耽誤才人了。」

    她笑著說道:「好,那我改日去找你。」

    我點點頭,目送著她離開。那個背影天真靈動。此時的她,不過是一個初入宮闈,被皇上所寵的小女人。雖受過嬪妃壓制,經歷過人情冷暖,但是宮廷的爾虞我詐她還不懂,我真希望她永遠都不懂。

    歎息著轉過身,訝然發現李泰正站在我身後,臉上帶著他一貫的溫爾的笑容,溫和的看著我。

    我先是一愣,隨後福了福,說道:「見過魏王殿下。」

    「免禮。」他說著,向前走了幾步,目光始終鎖在我的身上,走到我面前,開口道:「多日未見你,可還好?」

    我回道:「我很好,多謝殿下關心。」說著寒暄的話,心中不由黯然,我寧願一段感情結束之後就各奔東西,永不相見,好過這樣熟悉又陌生的尷尬。他也是神色一黯,靜默良久,說道:「你到底,還是和我三哥在一起了。」

    他終究還是問了,我看著他,定定的說道:「是。」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眼中有黯淡的光影拂過,說道:「我雖早就知道,可還是要聽你親口說了才能死心。」

    我說道:「殿下的心本就不應該放在我的身上。」頓了頓,說道:「殿下應該好好待魏王妃。」

    他聽我提到閻婉,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只是一閃。他永遠都是這樣,所有情緒都只是一閃而逝,臉上所掛著的永遠都是一副溫爾的表情,這表情更像是一副面具,將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情緒都死死的藏在面具之下,讓人無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說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我也不便再說什麼,只望你能夠好自為之。」

    「我會的。」我雖早已放下和他那段雲淡風輕的感情,可是還是受不了這樣的相對,說道:「殿下若無事,我就先回去了。」他說道:「去吧。」

    我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我以前一直以為戀人分了手是還可以繼續做朋友的,現在才知道沒有可能。雖然已經不愛了,也已沒有恨,沒有怨,可一想到曾經種種,心中難免難過。

    自從李愔離開長安之後,拜他所托,我隔兩三日就會去向楊妃請安。可是我知道李恪已經向楊妃提了我們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去見楊妃。拖了兩日,覺得再不去就不太好了,才猶猶豫豫的去見楊妃。

    楊妃倒是並沒有提我和李恪的婚事,只是臉上的笑容異常親切。閒話了一會兒,楊妃從首飾盒裡拿出一隻碧玉手鐲,說道:「這是本宮的母親留給本宮的,今天本宮把它送給你了。」

    那手鐲通體碧綠,光澤瑩潤,說忙推辭道:「這手鐲實在太貴重了,又寄有娘娘對母親的念想,慕雪萬萬不敢收。」

    楊妃道:「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本宮的母親留給本宮的也不止這一隻手鐲,本宮既給了你,你就收著。」她邊說著,邊抬起我手,套在了我的手腕上,打量一會兒,讚道:「這手鐲倒是剛好襯你的肌膚。」

    楊妃既已把手鐲戴在了我的手上,我也不好再拒絕,俯身道:「謝楊妃娘娘。」

    她忙伸手扶起我,「你在本宮這兒還客氣什麼?本宮還盼著能早日聽你喊本宮一聲母妃呢。」

    我臉一紅,低頭說道:「娘娘不嫌慕雪笨拙就好。」

    「怎麼會?」楊妃握住我的手,說道:「本宮第一眼見到你,就看出你一定是一個聰慧的孩子。後來在興善寺遇到刺客,你身受重傷,卻臨危不懼,為了本宮甘願自己冒險,可謂有膽有識。」

    我紅著臉說道:「我沒有娘娘說的那麼好。」

    楊妃笑了笑,說道:「本宮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恪兒的眼光。」頓了頓,繼續道:「皇上最近政務繁忙,一直忙著前朝的事,等有機會本宮就向皇上提你和恪兒的事。早點兒定下來,本宮也好早些安心。」

    我喉嚨一哽,說道:「慕雪何其有幸,蒙娘娘如此厚愛。」楊妃笑道:「是本宮有幸才對,本宮聽說皇后可是曾有意想讓你做太子側妃的,算來本宮還是佔了皇后的便宜呢。」我說道:「是皇后娘娘錯愛。」楊妃道:「你自有你的好,你身上

    有些東西是其他人都沒有的。」

    和楊妃聊了許久,眼看天色漸晚了才回到住處。雖說楊妃已經明確的表示了對我和李恪的婚事沒有異議,可是不知怎的,我心裡還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在大唐生活了兩年多,人變得多思多慮了。

    古代女子都注重女紅,我的琴藝和書法雖都有精進,可是始終不願意在女紅上下功夫。或許是對男尊女卑的社會觀念的一眾排斥吧,總覺得那是封建女子才會做的事情。這日閒著無事,畫了一幅花樣,向碧兒請教了繡花針法,在絹布上胡亂的繡著。

    碧兒嗤笑道:「姐姐從來不碰針線的人,怎麼忽然對刺繡有興趣了。」我一邊拿繡花針往絹布上插著,一邊說道:「閒來無事,打發時間唄。」

    我好不容易繡好了一片竹葉,卻是自己也看不出來繡的是什麼。把連著絹布的繡架往桌子上一扔,洩氣的說道:「怎麼這繡花比寫字還難啊?」

    碧兒把繡架拿起來,看了看,說道:「萬事開頭難,姐姐開始練書法的時候也喊著紫毫不好用呢。順手了就好了。」

    想想也是,不就是繡個花嘛,古代的女人都會繡,憑我現代人的智慧還能被它難道不成?撿起繡架,這塊絹子是不能要了,就權當拿它練習吧。

    這日,水音走進來,一見我就說道:「聽碧兒說你在忙著練刺繡呢,什麼時候轉性了?難道是做司樂做膩了,想去尚工局做個繡娘不成?」

    我把繡了一半的竹葉遞給她,說道:「你看看,以這樣的手藝,尚工大人可願意收我?」

    水音接過,只看了一眼,邊摀住嘴,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一件不成樣子的繡品而已,有什麼好笑的?」

    「你也知道不成樣子啊?」水音坐到我身邊,說道:「枉我還當你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以為沒有什麼東西是難不倒你的。聽碧兒說你在學刺繡,我雖知你才初學,一定趕不上繡娘,但是私心想著憑你的聰明應該已經學的不錯了,誰想!」她邊說邊看著手裡的繡架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歎息。

    我說道:「古人云『術業有專攻』,我大概只能撫弄一下琴簫,這針線上的功夫還真是把我給難住了。」

    水音面上一哂,說道:「我猜你以前必定連針線都沒有碰過。」我道:「讓你給說著了,我以前連針長得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在現代的時候都沒怎麼洗過衣服,何況是縫衣服,繡花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

    水音嘖嘖道:「真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說著,放下繡架,說道:「其實刺繡也沒有什麼難的,和撫琴,和書法沒有什麼區別,重要的心要靜。」

    我從沒見過水音動針線,沒想到她對刺繡也精通,好奇的問道:「到底有什麼是你不會的?」水音笑道:「我不會的東西多著呢,你沒發現而已。」話雖說得謙虛,口氣裡卻沒有一點兒謙虛的意思,我哼了一聲,說道:「你不就是想說你會的比我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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