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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五章 你這個劊子手 文 / 汝那

    他大喊著醫生,跪在地上把她抱在懷裡,突然有一股力道把他甩開。

    他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臉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周漾把蘇三抱起來,扭過頭去看被肖明義和張勳鉗制在牆上的鄭先生。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個人都是眼睛裡噴得出火來。

    「周漾,你做了那樣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有臉出現?」

    周漾冷笑:「姓鄭的,滾回你的北京去,以後休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抱著蘇三往外走,鄭先生甩開肖明義和張勳,衝過來拽住周漾:「放開她,你沒資格碰她,你這個劊子手。」

    周漾把蘇三交給身邊的趙天泗,直起身子,當頭就給了鄭先生一拳。

    鄭先生又豈是吃素的,他當即還擊,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扭打在一起,最後被肖明義等人拉開。

    兩個星期過去了,蘇三一直不願意說話,不管是莫瑜還是護士,不管是周漾還是趙天泗,她都好像看不見,只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呆。

    最後莫瑜也沒轍了,向周漾提議把蘇三送去國外,換個環境興許會好一些。

    可是周漾當即反駁,理由很簡單:蘇家仇人太多,沒有了周家的庇護,蘇三危在旦夕。

    又是一天過去了,一大早周漾怒氣沖沖踹開病房門,拉開厚厚的棕墊,把床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藥丸抓起來砸在蘇三臉上。

    她依舊沒有動,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那麼坐著。

    他撓著頭髮在病房裡轉圈,最後揪起她的領子,怒吼著問:「你到底想怎樣?這就是你折磨我的方式對不對?你說話啊你啞巴了?你給我起來,你起來打我罵我,你起來……」

    他最怕的就是這樣,他這邊怒氣沖沖,她那邊雲淡風輕。

    「蘇三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能好過一點。」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回答,他像個洩氣的皮球坐在凳子上:「你不吃藥我自有辦法讓你吃,你不說話我自有辦法讓你說話。總之,你若要這麼折磨自己,儘管放手去做,我陪你耗。」

    走到門口聽見她細微的聲音:「放我走……」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氣又一次捲土重來,他折轉身把她整個人拎起來走到陽台邊,作勢要把她丟下去。

    若是旁人肯定會求饒,會竭盡全力去抓住任何可以攀附的東西,可是她沒有,她臉上甚至顯現出一種期待死亡的表情。

    把她丟在床上,彎腰把她圈在臂彎裡,一字一句:「蘇三,你聽好了,這輩子你休想走出我身邊半步。我就是要做這樣一個看不見牢籠,讓你永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冷冷的聲音:「你休想困住我。」

    他毫不留情地還擊:「那你試試。」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死蘇家每一個人,否則,休想困得住我。」

    他再也不看她,拍了拍衣服,逕直走了。

    醫院加強了安保,尤其是蘇三所住的這邊,毫不誇張的說,連一隻蚊子也休想飛進來。

    製造精神上和生理上的雙重牢籠,是周漾這樣的人,所擅長的,所熱衷的。

    一連幾天他都沒有再來,第一天肖明義還送了吃的來,後兩天連他也不來了。可是不代表蘇三就有機會離開,連莫瑜帶護士進來打針都要搜身,說話都有人監視。

    院子裡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男孩在放風箏,運氣不好風箏被大樹掛斷了。剛好大樹像一把大傘罩在蘇三病房的陽台上,小男孩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尋了上來。

    保鏢不讓孩子進來,孩子就哭,哭的震天響,保鏢只好把他放進來,不過卻是一直跟到了陽台。

    蘇三伸手就把斷線的風箏拿了下來,孩子高興得手舞足蹈,硬是要親蘇三一下表示感謝。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蘇三還站在陽台上,孩子又在放風箏了,她找啊找,終於在樹上發現了一個綠色的偽裝得很好的信封。

    她打開迅速看完,然後進了衛生間。

    那一夜蘇三不敢睡,生怕睡著了不能跟著時文韜私奔。她存了僥倖心理,周漾心情好不會來醫院。她像賭博一樣把最大的希望押在了時文韜身上,只希望他能躲過重重監控帶她走。

    她不是不知道不能再連累時文韜,她不是不知道周漾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可是時文韜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要是找鄭先生,既會連累他,還會連累那個好心收留自己的畫家,不定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人受罪。

    煎熬到了下半夜,連走道上的燈都熄滅了,蘇三終於如願聽見窗口那裡的鳥叫聲。她跳下床撲過去,把窗子拉開,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那麼高的樓,他居然弄把樓梯就爬了上來,也不怕摔下去,也不怕周漾的手下從監控裡看見。

    時文韜拍了拍手裡的袋子,快速說:「我來接你,車在側門那裡。」

    蘇三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外面,她有輕微的恐高症,這裡是五樓,光是想到這裡她就害怕。

    可是眼下容不得她想那些,先離開這裡再說。她踩著欄杆,在時文韜的幫助下,正準備把整個身子伸到外面樓梯上去的時候,外面傳來周漾的聲音:「蘇三睡了嗎?」

    保鏢回答:「睡了,白天跟一個孩子玩了一會兒。」

    時文韜也聽見了,他拽住蘇三想要把她拉下去,就算周漾發現,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逃跑。

    可是蘇三突然縮回了腳,抓著欄杆回到了陽台,抓住她的手低低的呼喚:「文韜,文韜,快走……」

    外面傳來周漾詢問保鏢孩子是怎麼回事的聲音,她快速關上陽台上的窗子,把窗簾拉上,他看到的,是黑乎乎的一片。

    周漾推開門來,喊了一聲:「蘇三……」

    沒有人回應,他心裡驀地有種不好的預感,啪一聲打開壁燈。看見床上的背影的瞬間,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她還在,她還在,比什麼都好。

    他自嘲地一笑,慢慢走過去,幫她把被子掖好,頓了頓索性在床沿坐了下來。

    她連睡覺也皺著眉頭,大約是夢裡也想著要把他碎屍萬段五馬分屍,因此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小拳頭捏著,隨時準備戰鬥的樣子。

    「說起來你都不會相信,我一個人在周公館,總是會害怕。閉上眼睛就想起三年前你血肉模糊躺在床上的情景……蘇三,你不好過,我又豈能安睡?你去意大利那幾天我曾想過不顧一切去找你,可是我……你回來了我很高興,因為我們之間有心靈感應……」

    蘇三不敢動,生怕周漾發現她是在裝睡,她又祈禱周漾快走,很怕他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這些話要是被時文韜聽見了,肯定會懷疑她跟周漾關係不正常。

    她還是期待,能維持自己在時文韜心目中純潔的形象,就像維持最後的尊嚴。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裡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蘇三實在裝不下去了,就翻過身。

    周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她跳下床跑到陽台上,哪裡還有時文韜的蹤影,只有欄杆上用柔軟的樹枝綁起來的信封證明這個人曾經來過。

    還是綠色的信封,還是簡單的兩個字:等我。

    她知道,他一定還會來,一定還會帶她走。

    第二天蘇三心情不錯,莫瑜帶護士進來打針的時候,她甚至關心起人家的婚姻大事:「莫姐姐,等你結婚我送你一份大禮。」

    莫瑜笑了笑:「傻丫頭,只要你好好的,我願意一輩子不結婚。」

    「女人怎麼能不結婚呢,戀愛結婚生子,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嗎?」

    莫瑜使個眼色讓護士出去,在床沿坐下來,看了蘇三一眼問:「你老實告訴姐姐,是不是又惹周先生不高興了?」

    蘇三撇撇嘴:「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躲他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去惹他?」

    莫瑜點點頭,聽見護士叫自己的名字,摸了摸蘇三的額頭,笑著出去了。

    蘇三心情真的不錯,因此並沒有把莫瑜的話放在心上,直到中午。

    幾個工人突然出現,把她所住的這一間病房的陽台給封上還安裝了防盜窗,她才明白莫瑜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來周漾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要不然為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那麼多病房為什麼偏偏只安裝她住的這一間。

    她不敢輕舉妄動,本來想打電話通知時文韜別來醫院了,又害怕電話被監控反而暴露了時文韜,只好什麼也不做,以不變應萬變。

    防盜窗安裝好還沒有半個小時周漾就來了,蘇三心想敵不動我不動,終於在比耐心這件事情上扳回一城。

    尾隨他一起來的,還有老王和小李。

    蘇三本來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當老王和小李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不淡定了,衝過去抓住自己的小包包,衝著周漾喊:「你要做什麼,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甘心?」

    他斜眼看她,雙手放在風衣口袋裡,像是千古帝王睥睨著腳下的萬物:「你既然痊癒了就別在醫院浪費我的錢,搬回周公館去。」

    她心裡就確定周漾是發現什麼了,可是她不敢表現出來,還得跟他強詞奪理:「憑什麼,我就愛住在醫院,我又沒求你幫我付醫藥費。」

    他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驀地摟住她,轉個方向指著陽台,氣息像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耳畔:「蘇三,我說過要把你囚禁在這看不見的牢籠裡。別說時文韜鄭先生,就算天王老子來,看誰敢動你?」

    她不禁顫抖起來,周漾一定是發現昨晚時文韜來過,所以今天才做出這一系列的瘋狂舉動。

    她死也不會去周公館,那無異於真的變成一隻囚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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