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22章 【百二二】回京 文 / 水夜子緣
第二天幾人就踏雪離開了唐家堡。由於是去往兩個不同的方向,所以出了門沒多久,白玉堂就跟曲華裳分道揚鑣了。兩個人告別的時候跟平常沒什麼差別,就好像白玉堂只是要出門去買個早餐馬上就回來了一樣。
轉過頭,兩撥人往不同的方向策馬前行,芝麻酥看著凌波馱著白玉堂遠去了,而曲華裳卻依舊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感覺到十分的奇怪。這些天它跟凌波的關係可謂是突飛猛進——其實在曲華裳跟白玉堂在一起之後,芝麻酥就很有意的接近凌波,只不過凌波從來都是昂著腦袋不理它。後來在離開藏劍山莊、具體說應該是離開了展昭的紅玉之後,這種情況才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好轉。
芝麻酥的腦袋偏了偏,蹭蹭曲華裳又看看前方,蹄子不安的刨了刨碎雪,似乎是拿不準該追上去還是就這樣跟主人一起站在原地看著。
蜀中大雪剛停,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白玉堂一襲白衣又騎著匹白馬,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覺察到了芝麻酥的異常,曲華裳警告的拽了拽韁繩,又伸手拍拍芝麻酥的頭安慰它。片刻之後芝麻酥似乎明白了什麼,它靜了幾秒鐘後,自己轉過身馱著曲華裳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曲華裳愣了愣,卻沒有阻止芝麻酥自作主張的行為——反正白玉堂都走遠了,她留在原地看還有什麼意思?
因為這個意外的插曲,一路上的氣氛都很嚴肅。唐君溪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唐君澤倒是想說點什麼活躍氣氛,但是看著曲華裳少見的面無表情的臉和他弟弟原本就面無表情的臉,有什麼話到了嘴邊也都說不出來了。
#跟兩個面癱一起上路真是我真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唐少主深深地憂鬱了。
就這樣一直走了十天之後,唐君澤終於忍不住了,他趕在晚飯前攔住了曲華裳。
由於是冬天,多處水路不通,於是曲華裳他們一行人選擇了走陸路。越往北上天氣越寒冷,進入京兆府的轄地之後更是冷的難以忍受。就連唐君澤那個一向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人都被凍得嗷嗷叫之後乖乖裹上了厚重的狐裘,而曲華裳卻依舊我行我素的穿著一襲萬花谷的破虜標配紫色衣裙,飄逸清涼的樣子看的唐君澤嘴角直抽抽。他使勁兒緊了緊自己狐裘的領子,對曲華裳說道:「那個……你不多穿點兒?」
「有什麼事兒嗎?」曲華裳後退一步,跟唐君澤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距離,問道。她不覺得冷,一點兒也不,且不說很久之前萬花谷地處秦嶺,冬天的時候氣候遠遠不如南方溫暖,曲華裳居住了那麼多年都習慣了。她所修習的離經易道的心法最適合療傷和溫養身體,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會讓人覺得由內而外都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你跟白五?」唐君澤深切的覺得自己是在費力不討好,但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以及他不想接下來的路上越來越「冷」,就強迫自己頂著曲華裳冷淡的目光硬著頭皮把話都說完了,真乃勇士也。
「沒什麼好說的啊,你想聽什麼?」唐君澤把她堵在門口不讓她進去,於是曲華裳乾脆就靠在了門框上,抱著胳膊歪頭上下打量著唐君澤。
「別逗了,我又不是傻的。」唐君澤翻了個白眼,吐槽的**壓過了曲華裳的威懾力:「之前你倆好的形影不離的,這回京城出事兒了,一聽就知道多凶險,白五這個時候不陪你去京城反而自己回陷空島了?你倆到底怎麼了?」
「他為什麼要陪我去京城?」曲華裳反問道。
唐君澤呆了一呆:「你倆……」這完全不配合的態度根本沒法說啊!而且這說明倆人的矛盾好像很深呢。但是為什麼之前一點兒端倪都沒有呢?
其實不能說是一點端倪都沒有,只是唐君澤沒有發現罷了。曲華裳默默地看了唐君澤一眼,輕輕歎了口氣。從她吞下那枚仙桃但是卻沒有告訴白玉堂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早。
白玉堂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那麼瀟灑肆意,遊戲紅塵多少年,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女孩子,簡直是掏心掏肺對她好,跟著她東跑西顛,滿大宋的轉悠,甚至還插手了朝堂這種他一向不屑於的事物。即使做到了這地步,曲華裳依舊有事情瞞著他,白玉堂肯定心裡不舒服,轉身走掉給彼此一個思考的空間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行為了。畢竟在白玉堂眼中,坦誠是基本的相交準則。
白五爺是個相當赤城的人啊……
但是並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坦誠相待,總有這樣那樣的情況會不盡如人意。
曲華裳想要徹底幹掉鬼面人,她就必須要站在跟鬼面人同樣的「高度」上,甚至比他還要高一些才行,所以那顆要命的仙桃就是必需品,但是在服用過程中會出現的種種副作用、以及最終的結果和將來事情洩露可能導致的後果卻是白玉堂絕對不會允許發生在曲華裳身上的,僅僅這一件事情兩個人就難以妥協,坐下來好好談也不行。尤其是曲華裳已經自作主張吞掉桃子了,現在挑明只會激化矛盾。
與其談崩了吵一架再分開,還不如現在後退留出一個可以斡旋的空間,日後若是事情圓滿解決,即使白玉堂再怎麼不滿,也依舊過去了。
「真的沒什麼。」曲華裳想了想,說道,「就是他生氣了吧,因為我騙了他。」
「騙?」唐君澤看著曲華裳的眼神兒十分的奇怪,他還想說什麼,只是話未出口,就看到唐君溪手臂中搭著一條厚厚的披風從客棧裡面走了出來,看到自家哥哥把樓主堵在門口了,唐君溪只是挑了挑眉毛,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抖開披風給曲華裳披上了。
曲華裳感覺到一絲冰冷的痛意從胸口開始蔓延,也沒多說什麼,對著唐君溪點點頭就當感謝了。
「我說……弟弟,你可不能撬牆角……」唐君澤看著唐君溪和曲華裳的動作,做了一個艱難的吞嚥動作之後,才慢慢說道。
「你想多了。」曲華裳翻了個白眼給唐君澤,然後就把人撥拉到一邊,快速往屋裡走去。反正白玉堂不在這裡,她也不需要裝什麼,唐君澤若是看出來哪裡不對勁兒,就看出來好了。
心底裡,曲華裳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如果唐君澤發現自己不對勁兒了,告訴白玉堂,然後白玉堂會回來……儘管她知道這只是想想而已,卻還是由衷的希望在自己躺在床上很難過的時候,白玉堂可以在身邊陪伴一下。
就像到唐家堡的第一天,曲華裳昏沉一覺醒來,看到白玉堂坐在桌前一樣。
那時候她差點兒就壓不住自己的想法,把事情對著白玉堂和盤托出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滾動的曲華裳自然不知道,唐君澤和唐君溪在外面進行了一次短暫的談話。
這麼多天的異常足夠讓唐君澤這個經常智商不在線的人也能看出些破綻來了。弟弟一向敏銳,自己能看明白的事情他絕對也能發現,而且曲華裳跟他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還多一些,要說唐君溪完全不知情,唐君澤肯定不信,尤其是這個時候唐君溪還給曲華裳送了披風。但是他卻沒說出來?這倒是有趣了。
「她不對勁兒……你也早就知道?但是沒說出來?」唐君澤托著下巴看唐君溪,眼中滿是玩味的目光,「不對呀,你不是一向以樓主的安全為第一位的嗎?小曲要是出問題了你怎麼可能不說?」
「她不想讓白五爺知道。」即使唐君溪一向果斷,但此刻也難得帶了一絲遲疑,「或許是牽涉了什麼事情……」
「那她一個人扛著有什麼用?」唐君澤難得犀利了一回,「我要是白五我也生氣,他倆什麼關係啊坦誠點兒不行嗎?再說了百花樓上上下下那麼多弟子,聯合起來還想不出個辦法?」
「看狀況好像是某種毒。」覺得唐君澤說的有點兒道理,唐君溪也沒有全然隱瞞,「但她自己就是號稱毒醫,照例說不應該有解不開的毒藥。所以我想等回了開封府找藥聖看看,來往的信件之中已經提前透露過了。」
唐君澤對著唐君溪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還是我弟弟想得周到,嘴上什麼都沒說實際上已經默默的安排好了真是賢惠!
唐君溪沒有理會唐君澤的間歇性抽風,他默默的起身去廚房幫曲華裳準備茶水去了。
接下來的路途上,唐君澤乖得簡直讓人驚歎,他既沒有用奇怪的眼神兒看著曲華裳,也沒有再揪著曲華裳試圖問東問西,以至於曲華裳回到開封見到展昭之後,都覺得有些夢幻。跟南俠打過招呼之後,唐君澤晃晃悠悠的跟著唐君溪先去了百花樓在開封的琴館,曲華裳則牽著馬跟展昭去開封府。
展昭沒有問白玉堂為什麼沒跟來,想必是回來之前唐君溪已經飛鴿傳書交代過了,這樣也好,省的別人問一次曲華裳尷尬一次。兩個人在路上談起了展昭所說的最近開封城的血雨腥風,事情遠比心中描述的嚴重得多,就連皇宮都受到了威脅——已經有好幾個近身侍候趙禎的宮女太監在離開趙禎身邊幫他辦差時死於非命了,只不過這事兒暫時壓著而已。皇宮之中的守衛增派了兩倍以上,展昭和王子殷都被調入宮中伴駕,暗衛頭子田斐大人更是寸步不離的守著趙禎,生怕自己一個瞌睡皇帝就死於非命了。
據說龐太師遇刺之後每天都借口擔心聖上與貴妃娘娘的安危往宮裡跑,一待就是一整天,還總是在趙禎那裡蹭完飯再走,要不是皇宮之中不留外臣,大家毫不懷疑龐太師肯定會死皮賴臉的磨著趙禎住在宮裡面……曲華裳聽到這個花邊消息之後小小的囧了一下,當朝太師果然不同凡響。
「你們都進宮去了,包大人那裡怎麼辦?」曲華裳想了想,問道。開封府的戰力在把展昭這個大殺器調走之後就只剩下了四大侍衛,倒不是曲華裳不信任他們,實在是鬼面人太過凶殘。他要真想對包大人動手,展昭在還能阻一阻,四大侍衛真的不夠看。
「大人說讓我不必擔心,但我還是……」展昭看了一眼曲華裳,微微一笑,「幸好百花樓有派人來幫忙,李兄與趙兄現在就在開封府之中,說是奉了樓主的命令。」
面對著展昭的笑臉,曲華裳有點窘迫,她咬了咬嘴唇說道:「不是我……應該是唐君溪,是我疏忽了。」她緩緩吁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這段時間總是心不在焉,好多事情沒有辦,抱歉。」
「不必。」展昭看著曲華裳的樣子莞爾,他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拍了拍曲華裳的肩膀,「有些事情……你自己掌握分寸便好。」
回到開封府,包大人正跟公孫先生在書房之中討論著什麼。李終南和趙玄一兩個人也在,他們倆人一個百無聊賴的自己跟自己下棋,一個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簡直是唐君溪第二。看見曲華裳跟展昭進來,李終南率先對著兩人揮出了爪子:「呦!展兄!樓主!回來啦,怎麼不見白——」李終南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玄一忽然甩出一個花生米打在腦殼上給攔住了。明白自己這句話禿嚕錯了,李終南訕訕的改口:「白——白白胖胖的唐少主呢?」
曲華裳似笑非笑的說道:「沒想到你這麼思念唐君澤……白——白胖胖的唐少主跟唐君溪先去百花樓了,你要去看看嘛?」
「那、那屬下就不打擾了樓主回見!」李終南就坡下驢,曲華裳話音未落他就扯著趙玄一跑路了。
曲華裳搖搖頭,也不再去追究什麼,轉而對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說道:「包大人,公孫先生,好久不見了。」
「公主別來無恙?」包大人摸著自己的長鬍子點點頭,「此番把你叫回來實屬無奈,個中緣由還請公主體諒。」
「我明白。」曲華裳搖搖頭,也不廢話,直接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關鬼面人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三人。在說到鬼面人半邊身子是長生不老的時候,因為顧慮曲華裳還是沒有直接挑明,而是換了幾個詞語替代,比如「百毒不侵」和「體質特殊」之類的話。
說完之後,包大人沒有發表什麼看法,而是讓展昭把曲華裳他們離開開封府之後,遼國使團還有機關莊園的後續事件講述了一下。
順籐摸瓜的查下去,還真查到了不少的事情,足夠讓趙禎怒火沖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