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0章 【九十章 】縣衙 文 / 水夜子緣
在場的都是年輕人,也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有相同的話題可以聊,相互扯了幾句之後,大家都變得熟悉起來。丁月華提出來可以帶曲華裳去松江府各個好玩的地方好好轉轉,曲華裳卻想起了昨天自盡的那三個來路不明的刺客,於是婉轉的跟白玉堂提了提。曲華裳一說,丁兆蘭也想起來了,他摸著下巴提議要不然一起去衙門看看?他丁爺也蠻想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松江府的地盤上鬧事兒,鬧的還是白玉堂的場子。
聽到有人挑釁白玉堂,丁月華明顯提起了興趣,拉著自己的哥哥讓他講講是怎麼回事兒。丁兆蘭拗不過妹子,只得簡單的講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聽得丁月華瞪著眼睛滿臉驚訝。最後主動提出自己也想去看看。
白玉堂沒什麼意見,他自己也想知道這幫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於是白玉堂、曲華裳、展昭、唐君溪,再加上丁氏雙俠和丁月華,這幫人就浩浩蕩蕩的上了船往鎮子上去了。南天澤摸著鬍鬚說自己要留在陷空島跟盧夫人討論醫理,就不跟著一起去了。南夙瑤原本想去玩,但徐長歌很乖的自己留下練武,南夙瑤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一起留下來。不過她現在特別有責任感——除了要「照顧」練武狂人徐長歌吃完之外,小盧珍也總是願意黏在南夙瑤的身邊,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軟軟的,聽得南夙瑤的心都化掉了。
開船之後,曲華裳不負眾望的又暈船了,她整個人軟在白玉堂的身上淚眼汪汪的望著窗外的風景——大船破開河中搖曳的叢叢荻花,花絮四散紛飛,入耳都是鳥叫聲,但卻連一隻鳥的影子都沒看到。
丁月華推門而入的時候,曲華裳正叼著橘子抽噎,那副委屈的樣子把丁月華嚇了一跳:「小裳?!五哥欺負你了嗎!哭的這麼慘!」
「沒有我暈船……」曲華裳含糊不清的說道,她望向丁月華,視線之中一片朦朧,眼中飽含淚水。
「這麼嚴重嗎?!」丁月華從小就在茉花村長大,出了家門口就是水,游泳是一把好手,更不理解為什麼世界上有人會暈船。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曲華裳的額頭,「要怎麼做才能舒服點啊?」
「船停了就好了。」經過多次的洗禮,白玉堂顯得很淡然,他都熟門熟路了——曲華裳一上船就被他抱到了屋裡面,打開窗戶在窗邊坐下,剝了一個青澀的橘子,橘子皮蓋在曲華裳的腦門上,橘子瓣塞她嘴裡面。
「啊,那還要一會兒呢。」丁月華自己拉了一個凳子在旁邊坐下來,「我這裡好像有治暈船的藥……他們跑商的時候都在身上揣著點,萬一碰上了像你這樣的客戶還能幫個忙。」丁月華一邊說,一邊開始翻自己的荷包。曲華裳瞇著眼睛看丁月華一件一件往外掏東西,哭笑不得,這丫頭到底裝了多少雞零狗碎的玩意兒在身上?
一個小掛墜,半包酥糖,小小的針線包,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縫的挺漂亮的小貓咪。曲華裳的目光在那隻小布貓上一閃而過,她忽然開口道:「月華,那個……你在哪裡買的?」
「啊?」丁月華正低頭翻東西,聽見曲華裳的話抬起頭,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小布貓,「哦,這個啊,我自己縫著玩的,縫了兩個,想給小盧珍當禮物來著,結果給忘記了,嘿嘿……」
丁月華的聲音停了一會兒,忽然疑問道:「咦?我縫了兩個怎麼只剩下一個了……」她在包裡找了半天,發現確實只剩了一隻小貓,不由得歎口氣:「算了,可能是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吧……你喜歡嗎?喜歡那個就送你啦,拿去玩好了。」
「啊,不用我,我看見這個小貓挺好玩的,就問問。」曲華裳微微一笑,搖頭,「唔……其實我也會縫東西來著,玉堂的衣服就是我縫的。」曲華裳越說越覺得自己忒能幹,不由得很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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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白玉堂忽然開口,高深莫測的低下頭看著躺在自己懷裡的曲華裳,「最近天氣是越來越涼了啊。」
曲華裳眨眨眼睛:「白五爺,現在才八月份,越來越熱才對吧。」
白玉堂咳嗽一聲,不說話了。
曲華裳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會兒,她忽然想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是想讓她幫自己再做一套衣服嗎?
哎呀想要衣服你就說嘛!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呢!曲華裳對著白玉堂拋了一個媚眼。
丁月華看著這倆人眉來眼去的,撇撇嘴把東西都掃回荷包裡面:「抱歉啊小裳,我沒找到藥,可能是忘記帶了。」
「沒事,我習慣了,一會兒停船了就好。」曲華裳也沒在意,反正各種特效治暈船的藥她都啃過了就是不見好,況且她自己也是個大夫,知道暈船這種其實不能算是病,有些人還真就沒法子治。
等船碰岸之後,白玉堂抱著曲華裳下了船,雙腳落地曲華裳立馬整個人都精神了,她揪著白玉堂的衣袖蹦了蹦,然後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你這毛病,果然奇怪啊……」目睹了曲華裳發瘋全過程的丁月華抱著胳膊無奈道。
幾人先去衙門看看有沒有什麼結果,原本以為查不出什麼東西的,結果一到衙門門口,就撞上了挎著刀匆匆往外走的衙役,那衙役一抬眼看見了丁兆蘭和丁兆慧,趕忙迎了上來:「丁大公子!丁二公子!你們可算來了!老爺剛才還讓我去找你們呢!」
「出了什麼事兒?」曲華裳心中一突突,她知道這衙役此時慌慌張張的去找丁氏雙俠,肯定是因為昨晚那三具屍體出了問題。
「哎呀姑娘,縣衙裡面鬧鬼啦!」提起話頭,那衙役頓時變得面如菜色,「昨天你們送來的那三具屍體啊,今天早晨仵作開了門準備幫你們驗驗屍的,結果卻發現屍體不見啦!只剩下一灘衣服在床上躺著,衣服上還沾了些黃褐色的肉……簡直……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衙役,大案子也辦了不少,就沒見過死的這麼噁心的人啊!」那衙役越說臉色越難看,最後竟然扶著牆開始乾嘔。
「怎麼回事兒?!」丁兆蘭一聽就急了,心說怎麼能這會兒出問題呢?
「你……再說一遍?」曲華裳的聲音出奇的鎮定,只是白玉堂、展昭和唐君溪都能發現她的語氣都一點發抖,「屍體怎麼了?」
「好像那三具屍體……都化了……但是沒化乾淨……」衙役斷斷續續的說道,說了一半趕緊擺手,「姑娘你放過我吧……我好不容易忘了,嘔——」
「怎麼回事兒?」展昭蹙眉問道,他知道曲華裳這個反應,肯定是已經有了結果了。
「老天爺,我竟然沒發現……」曲華裳對著大家急急忙忙的招招手,然後她一手拎著裙擺一手揪著那衙役的領子,扭身就衝進了衙門裡面,「快來!告訴我屍體放在哪裡了!你們有人動過沒有!」
「沒有!姑娘您別拉著我喘不過氣了嗷——」衙役被勒住脖子,叫的嘶聲裂肺。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這都是怎麼回事兒……」丁月華嘟嘟噥噥,她整個人都被搞迷糊了。
「先進去看看吧,一定出了什麼事兒。」丁兆蘭面對丁兆慧和妹子的目光,摸了摸頭。他不太瞭解曲華裳,不過展昭和白玉堂都跟進去了,這倆人總不會鬧著玩。
曲華裳拎著衙役的脖子,在衙役手舞足蹈的指點下一路闖進了衙門,奔到了停屍房前面。有不少的衙役都圍在停屍房門口往裡面探頭探腦的,曲華裳闖過來之後,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發現是不認識的人,其中一個衙役握著刀喊道:「喂!你是哪裡來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誰在裡面?!」曲華裳沒回話,她伸手撥開圍觀的人群,走到停屍房門口,往裡一望,發現仵作正用布遮著自己的口鼻,手上拿著工具對那幾件濕透的衣服挑挑揀揀。而縣太爺則直接用袖子捂著口鼻,一臉嫌惡的站在旁邊。
「出來!」曲華裳深吸一口氣,大叫一聲,邁了進去。
縣太爺聽到門口有人高聲喧嘩,不耐煩的抬起頭,發現來人是曲華裳後怔了一下,然後趕緊順勢走了出來:「呦!姑娘,是你呀!丁公子和白五爺他們來了嗎?」
「誰進去過?誰動過屍體?」曲華裳沒有回答縣太爺的話,開口連珠炮一般問道。
縣太爺當下臉色就有點掛不住了,不過他餘光一瞥發現白玉堂和展昭過來了,後面遠遠的丁氏雙俠和丁月華也進來了,於是縣太爺咳嗽一聲,擺出笑臉說道:「只有本官和仵作進去過,怎麼了?」
「小裳,怎麼了,說清楚。」這個時候白玉堂也趕過來了,他一隻手扣住曲華裳的胳膊,蹙眉道。
「屍蠱。」曲華裳輕輕的說道。
「什麼?!」聽到屍蠱這兩個字兒,白玉堂想起了被他遺忘很久的、太師府的某段經歷,登時噁心的滿臉都扭曲了,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誰中屍蠱了?」
「屍蠱自種下之日起,七天之後蠱成。此間中蠱之人會漸漸化為一具活屍,蠱成之後完全受下蠱者控制,行坐端立與正常人別無兩樣,根本無從辨別,只是屍蠱在他們身上再無可解之法。」曲華裳深吸一口氣,冷冰冰的說道,「昨天我們看見的那三個人分明就是已經變成活屍死去了的,屍蠱已成,他們最後根本不是自殺……是控制它們的人命令他們去死!那人當時就在附近!」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展昭指了指停屍房裡面,床板上只放著三張鋪開成片的衣服。
「因為是下蠱者命令蠱體去死,所以蠱體死後血肉會被蠱蟲漸漸吞噬掉,最後只剩蠱蟲,然後這蠱蟲可以被回收,下一次再拿去害人!」曲華裳從袖中取出一節錦緞,蒙住口鼻之後慢慢踏入停屍房之中。她走到仵作的身邊示意仵作先出去,然後自己拿起仵作留下的工具,開始面不改色的翻那些裹了細碎血肉的衣服。
「天哪……」丁月華走過來,看見屋中的場景,她眉心一蹙當場捂著嘴巴轉過身差點吐了。深吸幾口氣緩過勁兒來,丁月華對白玉堂說道:「五哥……小裳她……真是……」
展昭看見丁月華滿臉的不適,便往門口那邊挪了挪,擋住了丁月華的視線和屋中時不時傳來的腐爛的味道。
「你在找什麼……」白玉堂按著額頭,在門口抬起腿又放下,反覆幾次之後,他歎口氣問道。
「等等……讓我找找……」曲華裳翻找的動作越來越快,她的眉頭也皺的越來越緊。在把那三件血肉模糊的衣服裡裡外外都仔細的翻了個遍之後,曲華裳放下了工具,陰沉著臉走出了停屍房。
不知道是不是懾於曲華裳此時身上的氣勢,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大人,除了你和仵作,還有誰進去過嗎?」曲華裳輕輕的問道。
縣太爺求助的看向丁氏雙俠,丁兆蘭咳嗽一聲,示意縣太爺回答曲華裳。
「沒有,只有我跟仵作進去過,其他衙役都是在門口看了一眼就吐了,誰也沒敢進來。我就趕緊差他們去找丁公子和白五爺你們了。」縣太爺滿臉的彆扭,他的目光時不時的望向停屍房,又往別處看去,「丁公子,你說這是不是鬧鬼了啊!」
「劉大人,你好歹也是地方父母官,科舉考出來的文化人,怎麼也會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丁兆蘭看著縣太爺滿臉的惶恐,不屑道。
怎麼了?白玉堂望著曲華裳。
這個縣衙有問題。曲華裳微微蹙起眉頭。
「真的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就沒人進去了嗎?」曲華裳抬手關上了停屍房的大門,然後水袖一抖,雪鳳冰王笛落在掌心之中,慢悠悠的開始旋轉。曲華裳緩步往前逼近,聲音也冷了下來,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那麼,大人,您和仵作,誰把屍蠱拿走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