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純愛耽美 > 寒笛夜華裳

《》章 節目錄 第十三章 文 / 水夜子緣

    「不會什麼?敢在開封府鬧事,你們的膽子還真是蠻大的啊……」眼見著曲華裳被自己一眼打擊的整個人都蔫了下去,白玉堂心裡莫名覺得很愉快。白五爺慢條斯理的拆完了布條後,一把寒光凜冽的刀在他手間翻轉,月光之下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寒意。

    曲華裳能看出來那不是什麼名貴的寶刀,和展昭手裡的巨闕沒有辦法比,甚至很可能就是白五爺在他們老家的鐵匠鋪子裡面挑了把最貴的帶走了。但是此時此情,握著一把普通鋼刀,慢慢從房頂上站起來的白玉堂,沒有人敢輕視他。

    黑衣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壓迫,從曲華裳笑著對白玉堂打招呼,說出那句「五爺,來的好慢啊」開始。或許是因為看曲華裳長得漂亮又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儘管出來之前收到了上面的警告,黑衣人對於不知深淺的曲華裳還是懷了一絲輕視的心情。但是白玉堂不一樣,江湖上敢稱「五爺」的就那麼一個人,大家都知道他是誰,也都知道他做過什麼,白玉堂對於江湖宵小一向行事狠辣手下不留情面,也只有這樣才能鎮得住那些心懷叵測之輩。

    此時看見白玉堂拔刀,黑衣人更是心下大駭,剛才他沒發現白玉堂已經來了多久,就能看出此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再加上旁邊的曲華裳,僅憑十三人想要從他們手下帶走老頭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裡是開封府的地盤,展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說不定那個曲華裳早已經傳過消息,否則白玉堂怎麼會在這個緊要關頭這麼巧的出現?

    為今之計,只有先退走再做打算了。黑衣人腦海之中閃過千頭萬緒,最後還是覺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至於老頭子是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事情告訴開封府包大人……反正天塌下來了有高個子頂著,他才不會傻不拉幾的出頭呢!打定主意,黑衣人手中長刀一揮,趁著白玉堂還未入場,率先攻向了一邊的曲華裳,想著趁機奪路而逃。

    曲華裳今天挺生氣的,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了,自從她毒醫之名有成之後,就再沒什麼不長眼的人敢去隨便找她的麻煩——聰明人都知道,這麼大的江湖,刀光劍影,打打殺殺紛爭從來不會少,惹誰都好,只有一種人是大家都惹不起的,那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神醫們。

    混江湖的人誰能保證自己身體健康一輩子?誰能保證自己哪天不出點什麼事情生命垂危?這種時候本來你經過某個神醫的救治可以活下來,但是你卻因為得罪了這位神醫而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從此落下病根或者乾脆命喪黃泉?想想都坑啊!

    況且曲姑娘的名號是什麼?毒醫啊!雖然她出道至今從未聽說過拒絕治療曾經的罪過她的人,但是毒醫的名號是叫著好玩的嗎?原本能好好治好的病,人家換種手段幫你治,治好了是治好了,身體或者心理上的痛苦……卻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的。

    很久沒有體會過被人當軟柿子捏的感覺了,曲華裳自己也覺得挺好玩的。她之前和黑衣人纏鬥了這麼久,只是想看看這個故意留下痕跡讓人追蹤過來的花店掌櫃到底想做些什麼。黑衣人要殺花店掌櫃是真,但剛才若是他下令一擁而上,曲華裳帶著個心懷有異的人難免顧此失彼,說不定黑衣人早就得手把老頭子帶走了;而花店掌櫃尋求曲華裳的庇護,在逃避這些黑衣人也是真,但他卻在暗中給曲華裳使絆子,還幾次出言或者暗中動手救了黑衣人不止一回……這兩個人的行為和語言都有著極大的矛盾,此中必有內情。

    想到這裡,再看看一邊站在房頂上觀望掠陣,卻不下場的白玉堂,曲華裳一揚眉,慢悠悠的轉動蒼龍笛,抽手給自己點上了一記握針後,打出太陰指往後退去避開長刀的鋒芒,落地後她揮手遙遙給黑衣人打了少陽指,然後反身一個聶雲又往前衝了一小段,再次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哼,開玩笑,本姑娘當年可是切著離經易道的心法還能溜得某個唐姓的缺德友人團團轉,更別說今天對著你一個小小的偷襲者了。曲華裳很久沒有溜過人了,但是她技術還在,這種有心不正面攻擊你,只是一味躲閃卻讓人打也打不到,逼得人想退出戰鬥的時候又轉身給別人一下的感覺……不能更爽!

    這邊曲華裳玩的開心了,那邊黑衣人卻是咬碎了自己的滿口牙。之前他還沒什麼感覺,現在曲華裳貓捉耗子一樣溜得他團團轉的時候,他才真心明白了為什麼上頭讓他如果抓人的時候碰到了曲華裳一定要小心。這女人不僅惡劣,而且實力當真深不可測,好幾次黑衣人都已經衝到邊上決定轉身順勢趕緊跑的時候,曲華裳遠遠的不知道對他做了什麼,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真氣在經脈間的流轉明顯凝滯下來。這是一種十分要命的感覺,打架講究的是流暢,不僅是動作流暢,真氣流轉也要跟上,因為一招一式之間,如果真氣的支撐不足,或者乾脆半路就斷掉了,那不僅發出去的招式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很可能還會因為招式的反噬而傷及自身。

    而且幾招下來,黑衣人的額頭上逐漸滲出了冷汗——他發現了,每當自己想要脫出戰局的時候,曲華裳就不慌不忙的把他拉進來,然後趕著他往另一邊追去,這兩個人在這片狹小的房頂上的活動逐漸固定在了一定的範圍之內,而且這個範圍十分靠近白玉堂那邊,換句話說,如果五爺想出手,把人拿下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再這樣下去,不用白玉堂下場,自己就要被曲華裳玩死了!黑衣人終於不敢對曲華裳起哪怕一絲一毫的輕視之心了,他手中長刀旋轉翻滾成一片閃亮的花,同時將袖中用來保命的暗器鋪天蓋地的打了出去。漫天銀白色的花雨散落,好像一朵煙花在空中炸開一般漂亮,但這漂亮之中卻蘊藏了無限的殺機。

    白玉堂在房頂暗道一聲不好,之前那黑衣人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行事還算磊落,加上曲華裳自己玩的游刃有餘,他在一邊看著便漸漸放鬆了警惕。哪想到黑衣人被逼急了竟然使出如此陰狠的手段,現在他再下場,卻也是來不及了。

    白玉堂還未動,被漫天銀色花雨包圍的地方就有了變故。曲華裳看著漂亮的銀色花雨,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淡淡的懷戀,下一秒,她抬手橫笛在唇間,一曲高亢的龍吟之聲響徹天際,銀色花雨被音殺一震,竟然全部偏離了軌跡四散亂飛,失去了威力之後針尖朝下統統都落在了地上。緊接著龍吟之聲一轉,金戈鐵馬的殺伐之聲響起,首當其衝受到傷害的就是離得最近的黑衣人。黑衣人只覺得眼前一黑,兩耳轟鳴,胸口彷彿被什麼巨物撞擊了一般,一口氣沒提上來,頓時血液翻騰,氣海彷彿要爆炸了一般膨脹。

    就在黑衣人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出鞘的時候,清麗的琴聲從不遠處傳來,將殺伐之曲略略阻了一阻,黑衣人瞅準機會,歪歪扭扭的脫出戰局,帶著剩餘的還能動的人快速向著外面逃竄而去。

    黑衣人逃竄出去,曲華裳卻沒有動,她依舊站在原地吹笛子,那笛聲二次轉調之後便越來越低沉,曲中的殺意卻越來越明顯。自從笛聲響起來之後就遠遠躲開的白玉堂甚至能看到墨色的真氣在曲華裳那按在那白色蒼龍笛的指間慢慢流轉。笛聲和琴聲,一曲金戈鐵馬,殺氣凜然,一曲小橋流水,春風化雨,兩種聲音在這個狹窄的小巷子裡面互相纏繞廝殺,慢慢融合——

    最後,曲華裳眼睛一瞇,運足氣息狠狠吹下,笛聲陡然拔高,琴音遙遙一滯,戛然而止。曲華裳那一口氣吹的很長,琴聲已經停了很久,她的笛音才緩緩的輕下來,最終消失不見。

    「你這笛子吹的簡直要人命了。」白玉堂一隻手按著胸口,另一隻手拎著刀從房頂上跳了下來,他一邊甩著自己的刀一邊搖頭,「丫頭你也太凶殘了些,五爺今晚又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你沒事?」曲華裳懷疑的看了一眼白玉堂,她眼見暗器鋪天蓋地,也沒想那麼多,倉促之下御音抵擋,卻忘記了要顧及別傷了自己人,再加上後來有人彈琴入陣,曲華裳為了阻攔黑衣人更是毫無顧忌,笛聲奮起直追,殺意漸濃,等到人跑了之後她吹完了笛子,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邊還有兩個自己人。

    花店掌櫃這個死老頭子就算了,看起來沒什麼武功內力,這曲要命的合奏聽在他耳朵裡面也不過就是聲音大了一些。但是白玉堂不同,他內力身後武功高強,這音殺術對於內力越深離得越近的人影響越大。

    「當然沒事,五爺我會被你的笛聲驚到?」白玉堂一臉「你沒見識」的得意樣子看著曲華裳。曲華裳想想也對,白玉堂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在音殺這種東西下面要吃虧也只會有一次罷了,況且曲華裳連原理都告訴了他和展昭,這兩個人聰明絕頂,怎麼會不知道要怎樣躲避音殺的鋒芒呢?

    想起展昭,曲華裳就想起了開封府,然後她看著白玉堂站在自己的身邊,從袖中摸出一卷白色的布條開始纏刀,就忽然想到了,今天下午因為在開封府門口的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自己似乎是把這位白五爺……扔在了開封府的大門口。

    說好了一起去跟包大人說說發現的,雖然事出緊急,但是把人扔下就是不對,想到這裡,曲華裳歪了歪頭,對著白玉堂說道:「那個,白五爺,抱歉啊,今天下午把你一個人留在開封府了。」

    白玉堂正在纏刀——他剛才醒了刀卻沒撈到一場架打,風頭都被曲華裳搶了去,這人也沒什麼生氣的感覺,竟然還在認認真真的重新把刀裹上,也不嫌煩,這倒是讓曲華裳對他又有了新的認識。聽到曲華裳的話,白玉堂抬起頭愣了愣,然後他才回過神兒來明白了曲華裳說的是什麼。

    打量了一下曲華裳,白玉堂眼中戲謔的表情一閃而過:「這有什麼值得你單獨拎出來說一句的,五爺豈會跟你計較這個?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會被老螃蟹反算一招啊!嘖嘖……」

    提起這件事情來曲華裳就覺得憋屈,等到過兩天安樂侯來找她複診的時候,她一定要狠狠的坑安樂侯一筆!

    「怎麼啦?誰被龐太師算計了一筆?方正我也沒吃虧!」曲華裳冷哼一聲,「倒是五爺你,竟然讓那幾個黑衣人逃跑了。」

    「你這丫頭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玩的開心還不讓五爺我插手,自己不敵放跑了人,反倒回頭怪在我身上?」白玉堂纏好了刀,放回腰間,雙手抱肩看著曲華裳。

    「反正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有五爺陪我一起,等到見了包大人,我也不是那麼倒霉啊。」曲華裳笑道。

    「反正展小貓還帶著人在外面找人呢,他武功高強,可是聖上親封的御貓,再抓不到耗子也就不是咱倆的責任了。」白玉堂眼睛一轉,指著小巷子的外面認認真真的說道。

    這一刻兩個人達成了共識……要是抓不到人就是展昭的錯。

    展昭:我招誰惹誰了……

    「哎呦喂……」忽然有人的呻吟聲想起來,曲華裳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自己剛才忽略了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她從身後把花店掌櫃拎了出來,老爺子正捂著自己的腰不停的叫,「樓主你輕點啊!老頭子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你這麼折騰啊!」

    「都、說、了、我、不、是、什、麼、樓、主!」曲華裳現在聽到樓主這兩個字就咬牙切齒,「跟我回開封府!把事情跟包大人說清楚了!你要是再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就讓你嘗嘗毒醫的手段!」

    「人在你這裡?!」白玉堂挑眉,他們帶人出門原本就是為了找這個老頭子,只是半路似乎聽到了小巷子裡面有動靜,白玉堂一個人探路才先一步追過來的,沒想到碰見了曲華裳被人圍攻,然後又找到了要找的人,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我找了人給開封府補房頂,從那鋪子往回走沒多久就被人給綴上了,故意找了這些小巷子鑽,才發現跟著我的是這個老頭子。」曲華裳送了拎著掌櫃衣領的手,一臉嫌棄的凌空在他腰間連點了數下,幫掌櫃把閃了的腰擰了回去,「我剛想問問他跟著我做什麼,就覺得後面有人追上來,只能帶著他先跑了。」

    「公孫先生推測掌櫃的故意不願意出獄怕是在躲什麼人,恐怕是受到了追殺,我就跟展小貓一起出來找人了,沒想到他竟然跟上了你。」白玉堂看著掌櫃的面色不善,他聽到了之前曲華裳說這掌櫃的故意給追殺他的黑衣人留下了線索,「既然你這麼想留在開封府的大牢,那就跟我們回去,好好跟包大人交代一番好了。」

    「還有你,什麼樓主之類的,統統交代清楚。」白五爺想起來某個讓他極度不適的詞彙,轉頭瞪了曲華裳一眼。

    曲華裳:「……」我是無辜的啊啊死老頭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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