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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章 文 / 水夜子緣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呱啦呱啦。

    開封府衙後邊南面的小院子裡面,展昭、白玉堂和曲華裳三個人圍著石桌靜靜的坐著,桌子上放著一張裹起來的手帕,帕子裡面露出一個請帖的一角。

    展昭和白玉堂都在看曲華裳,而曲華裳則是雙手交叉托著下巴,滿臉嚴肅的目視前方。由於三個人的座位形成了一個三角,所以曲華裳現在的目光是游離在兩個人之外,她看哪裡都好,就是不看展昭和白玉堂,空氣之中有股沉重的氣息在慢慢凝結,氣氛越來越尷尬。

    就這樣暗暗對峙了不知道多久,曲華裳終於最先撐不住了,她一下子垮了雙臂軟在石桌上,把頭埋在手臂裡面,聲音沉悶的說道:「好了我投降我錯了想問什麼趕緊問過了這村沒這店……」

    曲華裳一垮在石桌上,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就知道己方勝利了。

    真是的,被兩個帥哥盯著看也壓力好大的啊!尤其是帥哥還是那種嚴肅的表情好像你欠了他很多錢的樣子。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欠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展昭思忖片刻,還是說出了這個困擾他良久的問題。

    從天而降的女孩,似乎扯上了開封府一樁不大不小的案子,身負武功實力莫測……怎麼看都不太讓人放心。

    「我真的只是路過的……」就知道展昭會問這個問題,但是曲華裳也沒有想好要怎麼回答,她平日雖然聰明鬼靈精,但是在面對這種可以讓她一陣風就轉換了時間空間的神秘力量的時候,也只是手足無措強裝鎮定罷了。於是她只能哭喪著臉說了實話,「我收到師兄來信,讓我去長……京兆府尋找失蹤多日的師姐,只是我剛走到京兆府外的一片林子裡面,忽然就刮過來一陣風把我捲走了,等我再回過神兒來……就在包大人面前了。」

    展昭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微妙,一方面,這種從天而降的說法聽起來就像是在哄小孩子好嗎!他又不傻!但是另一方面,開封府眾多平民百姓信誓旦旦的作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親眼看見曲華裳騎著馬從天上摔下來砸穿了開封府的房頂。

    這麼看來曲華裳的說法又好像是真的了。

    可是聽起來還是那麼的假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同意留在這裡看看能不能查出來事情的真相。至於今天那個百花樓的琴聖,我並不認識她,但是她的武功套路我的確熟悉,雖然之前對展大俠所言,師門不便外傳,旦那女人的功夫的確有我師門的影子,只是練得忒不到家。」想起仙跡巖青山綠水之間,蘇雨鸞撫琴而坐的纖細身影,曲華裳的語氣之中帶了淡淡的驕傲,「倒像是偷學來的,只得皮毛卻無風骨。」

    什麼是萬花?身為萬花,你可以武學不出眾,可以醫術不專精,可以不擅長琴棋書畫,但是萬花定然有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風骨,瀟灑不羈,不拘泥於塵世,這個江湖那麼大,我想做什麼便做了什麼,不後悔也不去追憶,花間任逍遙,離經……為幾人?為善,可如大師兄裴元江湖之中流傳的所謂「活人不醫」,為惡,或如惡人谷康雪燭的素手清顏。

    今日那所謂琴聲厲紅衣,琴技不過關便擅動音殺之術,此前她或許從未遇到過敵手,便自以為功夫高強,其實只是她的幸運罷了,就算沒有曲華裳的提醒,依展昭和白玉堂的功夫,過不了多久也還是會醒過來的。音殺用好了是高深功夫,用不好就是旁門左道惹人恥笑。曲華裳自然不願意自己苦心鑽研的武學套路日後在江湖人口中變成了耍把式的下三濫,所以今天她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給厲紅衣的看。

    憑你也敢用三腳貓的功夫侮辱我萬花谷?即使在這個世界裡我萬花谷只剩下一個人,也不會承認你那不上檯面的暗算,更不會敗在你的手下!

    那一刻曲華裳不是一個人,她被大萬花谷無數的先烈英靈附身了。

    看她一副驕傲的樣子,對那厲紅衣似是多有不滿,白玉堂倒是讚賞起來。他也對厲紅衣很不滿意,之前因為顧百岳的事情,白玉堂把百花樓所有人都拉上了黑名單。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白五爺不介意多交一個朋友日後有機會好去組團膈應顧百岳那個臭棋簍子。

    雖然相比於展昭,他更覺得曲華裳是在編瞎話。

    「既然如此……那事情暫且先這樣,展某可以托朋友幫你打聽一下。」展昭看著曲華裳驕傲的樣子,又想起了之前在花燈下的匆匆一瞥,終於是不忍懷疑,點點頭揭過這頁,「師門之命自是不會迫曲姑娘違抗,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談吧。至於今天這請帖的事情……」他摸著下巴看著略微有些緊張的望向自己的曲華裳,忽然發現那姑娘一臉認真的樣子好像等待審判,不由的失笑了:「百花樓怎麼會給展某送帖子?這帖子與白兄你的有什麼不同?」

    「樣式不同,送的人也不同。」白玉堂懶洋洋的說道,他從袖子裡面摸出一封燙金的請帖,果然與展昭那份全紅的沾滿香氣的看起來好像結婚請柬的帖子有很大的區別,「只是內容卻是一樣的,除了落款。」

    「今日你們真的覺得那個厲紅衣是來送帖子的嗎?」曲華裳看見氣氛稍稍有些緩和,於是趁熱打鐵趕緊轉移話題,「之前她撥弦誘我們去小巷子,看樣子分明就是要下殺手,只可惜音殺被我破掉反噬自身,意外受了傷。」說起這話的時候曲華裳從善如流,眼神之中全是自誇。

    「樣式不一樣說不定只是因為送信的人不同罷了,況且這種帖子多挑幾個花樣也是有的,展小貓你何必糾結呢?」白玉堂不以為意的把自己的貼子遞給了曲華裳,她接過後看了看,沒有夾層沒有迷信沒有求救信號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有……如果不是知道白玉堂和百花樓有很大的過節,曲華裳恐怕真的要相信是有人藉著百花樓的名號想對白玉堂做些什麼。

    「不只是百花樓,開封府最近好像多了很多江湖人士。」展昭想起白天自己巡街的時候,在茶館、客棧門口的所見所聞,以及今天晚上去逛花燈,也很有多行跡可疑的人,不由得皺起眉頭,「而據展某所知最近並無江湖盛會在開封附近舉辦,這到是挺奇怪的。」

    「對了,關於劉尚書家小姐的案子……是只有她一個人失蹤了嗎?」曲華裳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詢問道。

    「說來也奇怪,開封城官宦人家的確只有劉小姐一人消失不見,劉尚書最近急的頭髮都白了。」想起來最近看見劉尚書的時候對方每次都是愁眉苦臉滿臉傷心的樣子,展昭心下也不好受,失蹤這麼多日誰知道劉小姐是不是尚在人世,若是不在了,那麼年邁的尚書大人失去了女兒該怎麼辦……展昭也不知道了。

    「如果只是從官宦人家下手是不是漏掉了什麼?總覺得應該去別的人家也看看,還有那些平民百姓和流亡的乞丐一類的。說實話我始終覺得對劉小姐下手的這人有些奇怪,聽你的描述這不是綁架,因為至今尚書府沒有收到勒索的信件;也不是殺人越貨,因為小姐房間的物件絲毫未丟——哦除了那枚老奴所說的玉珮——說真的只聽那老奴的一面之言便要抓人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莫說是打草驚蛇,只憑一家之言萬一冤枉了人怎麼辦?」

    說起這件事情展昭也是很鬱悶:「因為事情很久沒有進展,所以今天展某問出點線索之後,劉大人很是心急的跟包大人談了一會兒,包大人就下令去帶人回來了。結果什麼都沒問出來。展某覺得大概是劉大人太想知道劉小姐的下落了吧?畢竟為人父母……」

    「五爺倒覺得像是打草驚蛇了。」白玉堂抱著胳膊嗤笑一聲。

    「白兄,丟了女兒的是劉大人,他當然心急……」

    「呃……要不然明天再去尚書府和花店看看如何?」曲華裳瞅著氣氛好像有點不對的苗頭,趕緊轉移話題。

    「那曲姑娘早點休息,展某和白兄先告辭了,明日一早見。」展昭對著曲華裳點點頭,然後和白玉堂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院子。

    「展小貓,五爺明天還要收賬,就不摻和你們這破事兒了。」

    「白兄請隨意。」

    「……」

    兩個人談話的聲音漸漸遠去。曲華裳一個人在院子裡面又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準備回屋睡覺的時候,她發現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都把厲紅衣送過來的請帖給忘在石桌子上了。皺皺眉頭,曲華裳隔著手帕撿起了請帖,她也不想拿著這玩意兒,但是今晚的發現讓她不得不重新考量一下以後的事情。厲紅衣,這個自稱百花樓琴聖、武功不是很高的神秘女子會一種江湖之中不常見的音殺術,而音殺又是曲華裳所擅長的東西,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很值得探究。曲華裳有預感,所謂她被錯認「樓主」,劉小姐失蹤,厲紅衣偷襲,這一連串的事情絕對有很大的關聯。這張帖子現在還有用,不妨先收著。

    只是曲華裳拎起帖子之後,她發現了不太一樣的地方。

    「嗯?這是……」

    盯著那張帖子良久,曲華裳才慢吞吞的用手帕把帖子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放進袖中,回屋去了。

    在大宋度過的第一個夜晚,月華明媚,倒瀉如水,開封的月亮和長安的月亮沒什麼不同,曲華裳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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