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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太常引 壹伍柒·黃蘆掩映清江下 文 / 邪雪寒嫣

    杜天坤看著手裡的那張大紅色請柬氣的真是要哆嗦了。林忠熙這個老東西,狗眼看人低。三番五次上門提親事他不答應,原來是將自己家閨女待價而沽,嫁給安楚辰這樣的財閥了。

    可是等杜盛峰一進到門裡來,杜天坤在面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時,立馬沒有剛才的咬牙切齒。知子莫若父,要是讓他也知道自己是嚥不下這口氣那最終的結果就是與林家撕破臉皮,甚至得罪了滬軍。還聽說這媒還是蘇郡格給做的,就連遠在北平的北洋軍也是要給得罪了。

    一想到得不償失,杜天坤便一派的悠閒自得,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看著杜盛峰氣急敗壞。「你急什麼?人家嫁的是北平安家,你要是有本事,怎麼就娶不到手?你也看著你這德行,拿什麼去跟人家安家二少爺比?」他反而是教訓起了自家兒子。

    杜盛峰這個沒心計的貨,一聽自己的親爹這麼一說,他那囂張氣焰立馬就全然消失,「那我,我就是喜歡林嫣。要不因為他是安楚辰,哼!我絕對找人把他給五馬分屍咯!」

    「行了,回你房裡呆著去。」杜天坤打發兒子滾蛋,自己也好思量思量怎麼出了這口惡氣。

    面對如此的局面,說是不過幾個家族之間的事情,其實那背後都是盤根錯節的厲害關係。他杜天坤絕不會蠢到拿著自己這個雞蛋去碰石頭,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暗著來,讓你們跟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卻還有苦說不出。

    忍一時風平浪靜,這個婚禮他杜天坤還是要去的,而且一定要滿臉喜悅,略帶惋惜的參加。

    不光安楚宏一家到了上海,連傅含秋也一同前來,蘇淳嚴因為公務繁忙就自己留在了北平。因為兩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所以林嫣和安楚辰的婚禮盛大規模也不會低於蘇郡格和齊昱的太多。

    本來蘇郡格和齊昱這幾個人商量著是不是該簡化一下,後來卻覺得要是偷偷摸摸的豈不是更讓人懷疑,還不如就按長輩的意思來大張旗鼓的辦婚禮,也免得別人多嘴。

    婚禮安排在聖心教堂也讓蘇郡格覺得踏實一些,事前給安東尼神父交代妥當就好。

    可是蘇郡格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安東尼神父憂心忡忡的給她說了一件讓自己大感意外的事。

    「夫人,哦,上帝保佑我。這件事情我實在是瞞不下去了。請原諒我對主的不誠實。」安東尼神父不斷的在胸前畫著十字。

    好容易等他祈禱完了,蘇郡格才知道原來是和齊昱那幾天頭疼的密電有關的。

    「這裡是一個發報機,可是我真的不會用。我不懂得發電報,所以就發了很多的音樂節奏。我只懂得這個,我只是覺得那種聲音和打拍子的聲音很像。哦,上帝保佑我。」安東尼的難言之隱也真的讓蘇郡格棘手。

    許惠冉抽上了福壽膏這事蘇郡格和齊昱已經有所察覺,而她每次來取福壽膏的地方就在聖心教堂後面的倉庫裡倒是蘇郡格頭一回知道。

    「夫人那個時候你不在上海,我沒有什麼人可以說,只好用這個快要報廢的電報機胡亂的發出電報。等你回到上海之後,我好幾次都想去拜訪您,但是又害怕會撞見那位女士。」安東尼神父也的確很是擔心。他在上海這麼多年很是瞭解中國的人情風俗,知道滬軍管轄之內大煙是卻絕對禁止的。

    真是禍起蕭牆,齊昱禁大煙,卻沒有想到就在自己家裡就出現了抽大煙的事情。那個時候只是懷疑,現在真的可以說是證據確鑿。

    再一聽安東尼神父接下來的話,許惠冉害怕聖心教堂的人和齊府的人起疑心,就讓齊曉來取福壽膏,齊曉每次來這裡她是根本就不知道要取的東西是什麼,只是說是什麼天主教義而已。

    許惠冉這真的是存心讓自己過不好,也不讓齊曉過舒坦了。那個時候聽林嫣說過許惠冉和黃家的主事好上了,而且黃家一直暗地裡有煙膏子和軍火買賣,如今也是做不了假了。

    蘇郡格恨得直咬牙,可是想想現在也不是整治許惠冉的時候,還是等過了林嫣的事情再說。又問了安東尼神父一些詳細的事情,蘇郡格也就不在多做停留。明天就是林嫣大婚,雖說是場戲,可怎麼說也要做滿全套才好。再說了許惠冉的事情還是要和齊昱商量才能再下定論,先忙完眼前的事情要緊。

    ……

    第二天的婚禮,天氣很是不錯,甚至比蘇郡格結婚那天的天氣還要讓人覺得舒心。已經是秋天了,也就沒有那麼的炎熱難耐。雖然溫度並不見低,但是偶有絲絲涼風吹來,也讓人覺得爽快不少。

    安楚辰牽著林嫣的手,身後跟著伴郎肖存欽,伴娘齊眉。林忠熙說是因為腿腳不便就只是坐在觀眾席上觀禮,而是由林承將妹妹的手放在了安楚辰的掌中。

    傅含秋這回一看到林承就覺得蹊蹺,這林承不是什麼機要秘書嗎?怎麼還會是林嫣的哥哥呢?

    那個時候在北平見他送蘇郡格,他不是說他叫成林嗎?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蘇郡格是看出來了傅含秋的疑心的,於是解釋道,是齊昱叫林承這麼說的,害怕你們抱怨他沒有第一時間趕到北平,林承和齊昱那也是關係不錯。

    傅含秋倒也沒有覺得這樣的瞎話編出來有什麼了不得,於是也沒放在心上。卻是蘇郡格舊事重提的又回想起林承說的那番話,他是為了牽制我所以才把你扔給了我……

    齊昱坐在一邊聽著這娘倆的對話,自己也是適當的插上一句,算是更進一步的解釋。最後看看蘇郡格冷冷的表情,他自己也是做賊心虛的將目光轉向了前面。這個時候正巧是安楚辰和林嫣要宣誓的時候。

    突然就想起了當年他們結婚的時候,安東尼神父那時準備了最正宗的宣誓言辭,卻被這兩個人一個「ok」,一個點頭,給攪和的全無興致。

    而這回,同樣是兩個不相愛的人,又是面對著安東尼神父,倒也是規規矩矩的說著「yes,ido!」可是看看那新娘子的眼神整個都匯聚在了伴郎的身上。

    一邊的齊眉所流露出的羨慕神情,她是真恨不得這句「yes,ido!」是從自己的嘴裡吐出來,又或者事實上她嘴唇微動的內容就是這個。

    安楚宏和慕容秀這回見到林嫣也是打心裡滿意,雖然林嫣比起蘇郡格來相貌上是略遜色一點,但是她的明艷動人叫人看起來是比蘇郡格那種冷淡的模樣是親切了不少。

    整個婚禮進行的也都順利,幾家人也都表示相當滿意。到此時蘇郡格才覺得鬆了一口氣,這裡面的功夫都沒有白費。

    齊昱攬了攬她的肩頭,「你也是辛苦了,現在可以放心了。」

    「哪有那麼容易,」蘇郡格躲開齊昱這樣的親密舉動,她在外人面前向來是不太喜歡如此的毫無忌憚。「以後該怎麼安排,還不好說呢。特別是要瞞得過安楚宏。他要是知道我這麼利用他弟弟,呵……」蘇郡格再沒往後說,這樣的事情還用多說,自然是宰了她的心都有。

    齊昱對於蘇郡格近幾日來對他表現出來的抗拒也是有點敏感,那回她說是生理上的不方便,其實後來證實是托詞,那會有人半個月都一直不方便的。

    不過齊昱也考慮了一下應該就是那回他酒亂的後遺症,讓蘇郡格已經對他是心生恐懼了。

    造成現在的後果還不都是自己做的孽,怨得了別人嗎?

    恰巧這個時候看到了安朵顏,她一個小人正在花壇邊玩。齊昱拉著蘇郡格過去,想是逗著她玩。

    蘇郡格皺了皺眉頭,他是越來越喜歡孩子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過。可是她還不想給他生孩子。在還有芥蒂之時就愛上他,已經讓自己有點後悔,要是再多個孩子的牽絆……蘇郡格發現自己不敢再想下去。

    「你還記得我嗎?」齊昱彎下身子問安朵顏。

    「叔叔好。我們在北平見過對吧?一起去雍和宮玩的。」小姑娘的聰明伶俐真的叫人喜歡,有點隨了安楚宏精明,可是孩子畢竟天真無邪。

    「真厲害。記性這麼好!」齊昱誇她。

    「噓,小聲點。」小姑娘禁聲的這一動作更是有趣極了。

    「怎麼了?」引得蘇郡格也覺得好奇。

    「剛才和我一起當花童的那個小子,非讓我叫他小叔叔。他比我大不了多少,憑什麼啊!?」

    齊昱和蘇郡格都樂了,原來她說的是小姑家的季文傑。

    「那你就是因為這個躲在這裡的?」蘇郡格又問。

    「是啊,以前聽那個眉阿姨說過有那麼個小屁孩和我一般大,卻讓我叫叔叔的,我就說那我一定不能見到他。誰知道還真有這麼個小子啊,早知道我一定不來上海了。真氣人!哼!要是讓他看見我就又要追著我讓我叫他叔叔,我才不要呢!」

    小孩子就是簡單明瞭,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蘇郡格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寵溺的說:「好,那就不告訴他。」

    可是接著安朵顏就歪著腦袋問蘇郡格,「眉阿姨喜歡我小叔,為什麼不是她嫁給我小叔呢?他為什麼娶了別人?」

    這句話問的蘇郡格心裡一陣酸楚,不論安楚辰喜歡的是誰,在林嫣這件事上他的犧牲真的很大。

    要不是自己開口,安楚辰想必也會遇到那個對的人,娶那個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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