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26章 王真人認徒 文 / 彌生涼
王真人是否懂面相氣運之說無從考證,然而溫宥娘是鐵定要被溫老夫人拉著讓王真人看看姻緣的。
王真人為人淡薄,對於溫老夫人的嘮叨大多選擇沉默。
但恰恰因此,讓溫老夫人覺得這方是真正的真人所有的態度,言語間更加崇敬。
逼得王真人後來為了擺脫溫老夫人只得違背著良心道了一句,「溫家娘子福澤深厚,必是要嫁入高門的。」
有了這一句的溫老夫人頓時滿意了,這才放過了王真人。
因急著去告訴六太夫人溫宥娘是將嫁入高門的,溫老夫人便將溫宥娘留下與王真人談玄。
屋子中只剩下溫宥娘與王真人後,竟是萬籟俱靜一般,兩人連呼吸都淺了。
王真人不說話,溫宥娘也不說。
兩人就這般沉默著,直到下面的丫鬟來換了三道茶水。
王真人不曾想溫宥娘竟這般沉得住氣,倒也與打聽到關於她的性子相差不離。
再抬眼看溫宥娘,就發現與張氏相似的面貌中帶的那分穩重。想張氏當初這般大的時候,眉眼間多的是嬌縱肆意。
到底是不同的兩個人,不論溫宥娘長得如何與張氏相似。
當初孟行景千里迢迢趕去閔州,去求王家家主給溫宥娘一個身份好娶進國公府之時,得知溫宥娘乃張氏之女,她便覺得恐怕又是一個與張氏一般空長了一副好面貌,憑此得了不出息的孟行景的眼。
如今看來,孟行景的眼光似乎也沒那麼差。
不說眉間那抹沉靜,就懂得壓住自己那分艷麗,就當是心思為正的。只是想到溫府、仇府的事,她在其中的手筆。又想到國公府那位探子出身的太姨娘。
王真人袖中的手動了動,本淡漠的臉上就帶出了笑來,「孟姑娘平日在家作甚玩耍?」
溫宥娘這才抬眼看向已是一臉和藹的王真人,暗道這說變臉就變臉的本事,還真讓人自歎佛如。
只是王真人問了,她自然也得作答,「不過平日裡練練字,無事時作畫為樂。」
「再順便算計算計別人?」王真人接過話頭笑著問道。
溫宥娘聽得這話也跟著笑了,「真人可冤枉死晚輩了。宥娘從無害人之心,就是有所為也不過自保罷了。」
她又不是吃多了沒得消化,沒事兒便去算計別人。王真人這話可真真是冤枉死個人了。她可不能認。
王真人見溫宥娘否認得一本正經,也不多問,只有些歎息般的道:「當初你母親,也算得上是我看著長大的。」
也不見得給王真人留下的是好印象,溫宥娘琢磨了一下就回道:「只可惜生母去世之時我尚且年幼,如今已不記得是何模樣了。」
「你與你母親有八分像,不過性子倒與她大不同。」王真人見此就接話說。
那時候的張氏,可沒溫宥娘這般厲害手段,仗著一張好看的臉,得隴望蜀,一門心思的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份。偏偏又不夠聰慧,想著處處爭艷,憑白惹人笑話。
可也有一點好,就是不會害人。
溫宥娘聽了就笑著說:「張家外祖母也這般說,還說要是當初母親也是這般性子就好了。」
她這性子?張家伯夫人怕是想要的是張氏有溫宥娘的心機才對。要張氏有如今溫宥娘的心機手段,哪會那般容易被人算計,如今指不定在宮中如何風生水起。
王真人不說張氏了,隨口問道:「不知溫姑娘棋藝如何?」
溫宥娘回道:「不過初初入門。若真人無事,不知晚輩可否請教一番?」
「也好。」王真人頷首。
兩人總需要打發時間的事兒來做,下棋倒是個不錯的法子。順帶也能看出溫宥娘的秉性來。
溫宥娘著夏荷去拿了棋子與棋盤過來,王真人看了一眼黑石製的棋盤道:「先讓溫姑娘三子?」
「真人客氣了,三子可少了些,不如五子?」溫宥娘笑著討價。
王真人執黑,並未拒絕,「可見是個得寸進尺的。五子就五子罷,不過可得賭個綵頭。怎樣?」
溫宥娘腦子一轉,便問道:「真人要賭甚麼?」
王真人翻弄著手中的黑子,想了想道:「若是你輸了,便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不如賭抄經?若晚輩輸了,甘願抄一百道德經。要僥倖贏了,真人與我講兩課道如何?」溫宥娘不好明著拒絕,就換了個條件來。
王真人挑眉,「不過一件事罷了,溫姑娘不答應?」
溫宥娘垂眼,擺好五子,道:「一諾而千金。千金重逾山。允偌而不踐諾,失信於人,與小人無異。故不得輕易許諾。」
王真人聽了,頷首道:「說來也有兩分道理。」
讓棋五子,一番廝殺。
王真人突停下,道:「不知溫姑娘棋藝師承何人?」
「初只尋了個啟蒙的先生教導了兩月罷了。後閒來無事就自己跟自己下著玩兒,打發日子而已。」溫宥娘道。
雖是琴棋書畫四藝精通,然而於庶族官家而言,能學得一兩樣便已足矣。()溫宥娘最善畫,其次為音律。都因上輩子有基礎在。
宛娘見她喜歡那兩樣,便也跟著她學。因此教棋藝的女先生,也不過只教了兩月,讓她們姐妹初入門後便離開了。後來,也就無事跟宛娘對弈,或者自己跟自己下著玩。
王真人聽得溫宥娘這樣說,就讚道,「行景之前說溫姑娘聰慧敏捷,果真不曾騙人。」
溫宥娘的棋風,看似溫和細雨,卻是步步留有後手,不到最後看不出鋒芒。等看到鋒芒露出,就是對方落敗之時。其中不乏借力打力,出其不意等招數。
若她不是棋藝非凡,也不會在棋才下到一半之時,就看穿了溫宥娘的棋路。
如今再下去,也就沒了必要。她攻,溫宥娘就會見招拆招。她守,溫宥娘自會慢慢蠶食,最終輸贏怕也要廝殺個一天一夜來。
溫宥娘笑著受道:「真人繆贊。」
王真人覆上棋罐,轉而問道其他,「溫姑娘覺得行景如何?」
溫宥娘暗想,終於說到了點子上,就回道:「尚可。」
「尚可?」王真人聽得這話,頗覺得有些意思。
溫宥娘笑著說:「到如今還未蠢死,尚且有救。」
要那種一輩子感受不到危機,最後把自己給蠢死了,那才叫沒救了。孟世子看得明白王氏於己無用,知道尋外力相助,已然不錯。
王真人聽到溫宥娘這算得上是罵人的話,竟是沒生氣,還樂了,「溫姑娘竟這般嫌棄他?」
溫宥娘哪會承認,否認道:「晚輩不過據實以告。嫌棄這話,又從哪說起?世子,其實也不錯,可愛得緊。」
要不可愛,自己就不會手賤去撩騷,最後被巴著甩不掉了。要說她嫌棄孟世子,她可真不承認。
「可愛?」王真人的嘴角下意識抽了抽,萬萬想不出廢物一般的孟行景在溫宥娘嘴裡竟然還能得一句可愛來。
就孟行景這種人都可以愛,這姑娘挑夫君的水準得低到何種地步?還是看中的是世子夫人的地位?
王真人不得不問道:「只因他是國公府世子?」
所以為了權勢地位,竟是一個廢物都覺得不錯了?
溫宥娘心裡想這簡直就是廢話,要他不是孟國公府的世子,她跟他結什麼盟。
對於王真人的試探,溫宥娘覺得不需應酬,直言道:「晚輩與孟世子之間,想必世子去閩州當是明言過。其實若王氏肯出手,世子又何須娶晚輩過門?」
不過是個庶出的三房,要王氏願意,就算國公府的太姨娘手段再高,王氏一句話也能讓老國公爺把人弄死。
只可惜,王氏只派了個出家人來,就已經說明了許多問題了。
「王氏的猶豫,晚輩也知曉一二。只是孟世子到底也是王氏女所出,不求王氏鼎力相助,還望真人憐惜幾分同族姐妹血脈。」溫宥娘溫聲道。
當年謝氏出事,王氏緊接著離開,也不外乎因兩族聯姻甚多。謝氏受辱,與王氏受辱無異,且對帝王寒心。
因此孟世子姐弟,雖是王氏女所出,然而因與皇室結親,成了王氏的棄子。有外家不如無,這才會被一個姨娘所算計。
加之如今謝氏已然投靠南寧,王氏便不跟謝氏一道,也會保持中立,不會因大隆太子乃是王氏外侄女婿就會有偏頗。
要王氏嫁一個嫡出的女兒進孟府,無異於說夢。
然而孟世子身體當中,到底也帶著王氏的血脈,王氏便是不想插手京中孟府之事,幫扶一把,卻也不算過分吧?
說來這些世家大族中的女兒,雖從出生到長大,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在遇著家族的抉擇之時,往往就是最先被拋棄的。也說不得與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到底誰的日子逍遙。
王真人似乎將溫宥娘的話聽進了耳裡去,只抿著嘴角沉默不語。
溫宥娘見狀又道:「這又何曾不是一條退路?」
南寧與大隆,因謝氏的偏向,終歸有一戰,便是王氏偏居閩州,最終也少不得要在其中選一方的。
只是大隆與南寧,不到最後誰又知曉勝負?
雞蛋總不能只放在一個籃子裡的。
王真人不得不開口道:「大隆自太宗後,屢屢打壓世家。便是行景之姐嫁入東宮又如何?」
說是後路,皇家人素來忘恩負義,要太子妃的兒子坐不上皇帝的位置,對王氏而言,便算不得後路了。
可要太子妃的兒子坐上皇帝之位,還得先太子坐上帝位。等太子坐上帝位後,誰又知太子不是下一個先帝?
莫要說如今太子之位也不算穩固,要太子一系滅了,王氏談何後路。
王氏數年不管孟世子姐弟,也正是不喜皇族的手妄圖通過他們姐弟將王氏拖進權勢鬥爭裡去。
畢竟王氏在氏族中地位不低,而謝氏的慘訓還歷歷在目。那時謝氏族中人才鼎盛,自是能逃過一劫。
可王氏就不行了。
王氏嫡出一脈,如今血脈也並不算多。其中驚才絕艷者雖不少,然而大多不理世事。要真參與進大隆權勢中,又如何能得全身而退。
溫宥娘自然知曉王真人所說的顧慮,不說當今確實沒有讓太子繼位之意,就算太子繼位後又如何。
氏族與皇權之爭,便是坐上了那個位置,為了鞏固皇權,也會繼續打壓氏族。即便王氏血脈坐上了那個位置,能保下的也不過一族的一時富貴。莫說太子妃不過王氏的外侄女,剩下的兒子能登帝位,連王氏又要遠了一層。
因此溫宥娘所說的退路,對王氏而言,其實並無大用。
溫宥娘只得道:「有總比沒得強上些許。」
王真人搖頭,看向溫宥娘的目光帶著不悅,「若以權勢相誘,溫姑娘就錯了。王氏得立於世間千年,靠的從不是權勢。」
溫宥娘只暗自嘲諷,若非權勢,王氏當年又非諸侯出身,又哪來如今地位?也不過是當初立於權勢上較早,數十百代累積至今罷了。
要說真正的氏族,孟世子所在的孟家,上千年前尚是諸侯,乃王族之後。不提權勢,只提血脈,倒也真當得住一句地位尊崇。
不過這些溫宥娘也不會當著王真人的面說出來,畢竟王氏便是當初非王族後人,諸侯出身,然而累積千年下來數十位賢相的名聲,也不是建國不過百來年的大隆王室可比。更莫說溫宥娘所在的溫家,更是不堪一提。
這些話要由她嘴裡說出來了,才是自己最大的笑話。
「真人說得有理,只氏族清貴,卻也不能不理俗務。如當今此次科舉改制,當有大多庶族子弟入仕。朝廷走向,政令如何,也須得及時知曉。閔州地遠,總比不得京城腳下的近。」溫宥娘委婉道。
王真人這才正視起溫宥娘來,這份心機與視野,竟是與張氏天差地別,也不知是怎的養出來的。
先是以血脈之情動人,後又以利誘之。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竟像是腦子裡天生就裝著這些一般。
說來若有這樣的女子為妻室,孟世子於王氏也並非全然無用。
「行景在你眼中竟這般有用?能於朝堂中有立足之地?」王真人雖心裡認同了溫宥娘,然而卻不信孟行景之能,在王氏得遇危機時能用。
溫宥娘笑著道:「晚輩能養出一個小三元,再教出一個朝臣又有何難?」
孟世子的智商有沒問題,自幼在東宮裡養著,讀書也當不少。如今瞧著無用,也不過是心思不曾用到正途之上。
若那點子聰慧用正了,在朝堂立足又有何難處。又不是讓他去當什麼千古能臣在朝堂上翻雲覆雨,以孟家的家世,只需有些許能耐就行。
王真人聽得溫宥娘這話,直言斷道:「狂妄!」
溫宥娘心安理得的受了,「晚輩不曾說笑。世子乃世家出身,不需如庶族子弟一般苦讀詩書以求功名,兢兢業業片刻不怠以求高昇。只中規中矩,不出大錯,何難之有?況世子也非愚笨之人,不過生性灑脫。若能收斂心性得入仕途,自當如現在不同。」
要說聰慧與否,如今京中大多紈褲並非蠢鈍,亦不過是無事可做罷了。孟世子與那些手握軍權的勳貴子弟不同,只要王氏不與孟氏親近,當今就不會有多大忌諱。
就算當今不願太子繼位,也不會將一個世子放在眼裡,而捨不得一個職位。
王真人見溫宥娘竟對孟世子有這般感觀,也就道:「今日我來府上所為何事,溫姑娘當是知曉。如今見得溫家姑娘,果真不同於旁人!」
溫宥娘既起身跪拜道:「還請真人成全。」
王真人看著溫宥娘的後腦勺,她不知有此眼界的溫宥娘為何要選擇嫁給孟世子,然而嫁入氏族又哪會簡單。
也只盼著她真能護住了孟世子了,到底是族妹之子,也算是王氏半支血脈。
「起來罷。」王真人道,「我此回來了,便是有為你與他做主之意。」
溫宥娘起身,聽得王真人道:「你乃庶族出身,且生父生母又是那般人,便是嫁于氏族偏遠庶支亦不可行。好在你們姐弟過繼於溫氏六房,為溫氏老翁之女。」
六老太爺雖不過秀才功名,就不曾再考,然而這些年四處走動也並不是白走的。因此在氏族中也有些許名聲,也算得上是被氏族大儒所待見。
因此溫宥娘雖出身有污,然而過繼到六太老爺名下,也算得上是為她洗清了。能得六老太爺寧願過繼,品德自然也當與身生父母是大不同。
溫宥娘垂著眼,又聽得王真人道:「若我收你為親傳弟子,於你身份倒也有助益。只若要嫁給行景,卻是還差上那麼一層。」
「足夠了。」溫宥娘道。
王真人挑眉,「足矣?」
溫宥娘道:「世子已不能再娶世家婦,娶得外家長輩親傳弟子已然足夠。身份抬得再高,也不過是讓瞧笑話而已。」
在別人眼裡,孟世子這廝是娶不到老婆的。便是她身份從王真人的親傳弟子再高上一層,認某個王氏郎君為義父又當如何。不過是被人恥笑孟世子為外家所不喜,拿個義女搪塞他。
倒不如讓外人知曉是孟世子執意要娶她,所以外家給了一個身份的要強。
王真人滿意的點頭,「你能為他考慮至此,也不易。」
也確實是她所打聽到的,溫宥娘的一貫作風。能得她善待的,自會處處替人著想,便是自己吃些虧也無妨。
「既然說定,那便擇一吉日將此告之天下。」王真人道。
溫宥娘又起身行禮,「多謝師尊。」
王真人頷首,也起身雙手將溫宥娘拉起身來,「行景這些年倒也終於做對了一件事兒。」
王氏因立場之故,與孟氏生疏,不想管孟世子姐弟兩的事兒。可她作為姨母,卻總不能不顧他們姐弟死活。
如今太子妃已入東宮,她是無可奈何了,可行景娶什麼樣的妻子她卻是能插一手的。
竟然膽敢害死行景的媳婦兒再來往他身上潑污水,好讓他再娶不得高門,好謀取好處。也真當王氏是死的了。
如今,她倒要瞧瞧,便是行景娶了一個出身不高的娘子,那賤婢能不能得償所願。
不出兩日,溫宥娘乃是王氏三清觀觀主親傳弟子的消息就在京城中飛了一圈。而溫宥娘那些年籌謀得的好名聲,似乎一下子就讓人打心底信服了。
難怪那麼好的教養,以往還覺得是裝的,以張府與溫府那般淺的底蘊又如何教得出來。如今是王真人的親傳弟子倒好解釋了,畢竟是世家教出來的,自然不會差。
連興國侯夫人聽到這樣的傳言,都不得不對自己的兒子歎息道:「是為娘錯了,她竟能走到這一步。為娘當初就不該壞了這樁婚事的。」
家世差一點又怎樣呢,不到一年溫宥娘就能打一個翻身仗,重回這京城的貴人圈子。這等心機能耐,便是身世差一點也算不得什麼了。
「要不,為娘厚著臉皮再去說一回?你們兩人本就有婚約在身,如今再續前緣也不差不是?娘前兩日又聽得迷迷糊糊的,說是余家書生並未訂下宥娘,不過是那老頭兒給余家郎君做媒。」興國侯夫人有道。
興國侯世子卻只是垂著眼簾道:「娘,落子無悔。」
他比自個兒娘看得明白,要溫宥娘還在張府、溫府,這門親事自己母親厚著臉去求一求,未必不能成。
可換了溫氏六房,溫氏六老太爺卻不是溫家老爺與張老伯爺那樣的人。
這門親,是再也續不起來的。
「娘前些日子不是給我看了那家娘子麼。家中嫡長,溫柔嫻淑,下面弟弟見著也成器,家風極好。兒子前些日子也去看過了,十分滿意。母親尋個好日子,便訂下了吧。」興國侯世子道。
既然已經不成了,又何必讓自己母親去受辱呢。
只是興國侯夫人聽了,卻是等自己兒子出了屋子才低聲哭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兒子對溫宥娘是滿意的,所以之前才會幾次尋著機會去碰巧兒。
如今走到這一步,竟是無可奈何了。如今想來,讓當初沒有換子之事多好。溫宥娘這麼一個能幹的媳婦兒也早就娶進了門。
在興國侯夫人愧疚的時候,孟國公府裡的太姨娘卻是狠狠砸下了一套瓷器。三房的太太只跪在地上直發抖。
「好哇!我的話都聽不進了!讓你辦點事如此拖拖踏踏,如今可是瞧見了?王真人親傳弟子!呵!好大的牌面!」太姨娘指著三太太的頭罵道。
三太太只哆嗦著嘴告饒,「姨娘恕罪,是兒媳沒把事兒辦好。本兒媳想的是這回定是要成事兒的,慢慢來也急不得,怕溫氏發覺有異。又哪知王真人到了京城卻是先去了溫氏六房那。」
太姨娘心中哪不知三太太想的是什麼,這點子辯解又哪裡夠,只冷聲道:「你當我不知曉你在想什麼?顧慮著你那好女婿,怕被毀了婚事罷?呵,只顧著你那女兒,就忘了你有兒子了!」
三太太當然不只是顧忌著自己女兒忘了兒子,可更多的是忌憚溫宥娘,那麼輕易的就毀去一個小娘子的名聲,竟是半點證據都拿不出來。
那可是國公府的探子都查不出的呀,她怎麼敢拿自己女兒的名聲去博,莫說是女兒,恐怕哪一日兒子死了都不知如何死的。
如今王氏已經找上門來了,她不過一個沒有靠山的姨娘又能作得什麼,竟還巴巴的想著算計,只當世家裡的主子們都是傻的麼?
可心裡這麼想,三太太因著太姨娘手中的證據,打死她也不敢將心裡話說出,只哭著說:「兒媳也沒料到王氏會來得這般快呀!」
太姨娘何曾不是這般想,她知曉孟世子回外家的事,只盤算著以王氏世家的排場,一路走親訪友,還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到達京城。
又哪知王氏竟是來了身份最為清貴之一的王真人,竟還與孟世子前後腳便到了。
王真人啊,連皇宮都可隨意進出的人,如今溫宥娘成了她的親傳弟子,再嫁孟行景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這哪裡算完呢?這麼多年她都忍過來了,再忍一忍也無妨。
太姨娘數著佛珠壓住了心底的戾氣,嘴角又露出淡淡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