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8章 聞京中諸事 文 / 彌生涼
夏荷接下來又解釋道:「後來鬧得厲害了,兩邊都不肯依,一起鬧到了京中府那,要求查明真相。」
當年大廖氏產子之時,仇伯爺尚在邊關,因此要說大廖氏到底如何死去,他也並不知曉。
不僅如此,便是為了照顧大廖氏所出的兒子,續娶小廖氏的事情,當初亦是先仇老伯爺一手操辦的。
等過了一年,仇伯爺跟著當時駐守南邊的將領回京,這才知道自己又被娶了一個老婆。因都是出身廖府的,因此仇伯爺倒也沒多想。
只因大廖氏是他自己求娶的,橫豎他老子也不管他,他只不過寫信回京說了一回,京中就送了庚帖去。
仇伯爺那時也不知大廖氏如何,看中的不過是當地廖府的風評不錯。且廖老爺子也有那意思,因此為了避免自己父親聽幾個庶出兄弟的慫恿,給自己胡亂娶妻,這才同意。
他雖對大廖氏沒什麼深厚的感情,然而大廖氏在京城府中為他盡力打點那幾年卻也記在心中的。
因此得知大廖氏產子身亡,且又被續娶了小廖氏,在心中並沒有牴觸。畢竟小廖氏也是出自廖府的人,總比娶個別的阿貓阿狗的好。
哪知道,仇伯爺對先仇伯爺的人品期望過高,竟果真糊里糊塗給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溫宥娘聽了聽,還是覺得不信,「這都幾十年了,我就不信他一點都不知道。還有,既然是先伯爺做主娶進來的,難不成他都不知道?」
夏荷擠眼,「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先伯爺是什麼人。」
溫宥娘頓時想起來了,要說仇伯爺他爹還真是奇葩,娶了幾個老婆,不是和離就是短命。好不容易有了個兩嫡子女,卻不喜歡,半途就折騰沒了一個,非當庶出的才是自己的種一樣。當年便是一直不肯請封世子,把整個仇府弄得烏煙瘴氣的。
「只是再不喜歡,也不至於這般……」坑自己兒子?
但是一想到當年仇伯爺的世子之位,完全就是威逼先伯爺才得來的,後來又逼得先仇伯爺將心愛的庶子們給攆出了京城。
溫宥娘又不敢肯定先仇老伯爺會不會坑仇伯爺一把了。
夏荷在旁提醒道:「京中的說,是當年仇府大房干的。」
當年的仇府大房,便是仇伯爺庶出大哥,是他先先先先嫡母的陪房所出。
就溫宥娘所打聽到的關於仇府的事情裡,當年仇伯爺也只沒能攆走大房的庶出大哥。後來還是先仇伯爺過世,才將大房的庶出大哥以扶棺回祖地的名義攆走。
畢竟從軍的並沒有丁憂之說,仇伯爺無法歸京,只能讓自家大哥代勞了。
溫宥娘想了想,問:「那此事可確認是仇府當年大房所為?」
夏荷搖頭,道:「要能確認,仇伯爺哪還用辭了宮中禁軍統領的官?據說大房的當年把先仇伯爺的棺木送回祖地,再回京之時就在半途被土匪劫殺了。」
畢竟是當初最有可能繼承伯府的人,又怎的可能輕易放棄,自然還要回京來爭一爭的。
溫宥娘道:「然後就有人說大房是被仇伯爺暗中尋人殺害的?」
夏荷道:「姑娘聰慧!反正就這樣鬧得糊里糊塗的,然後仇家伯爺便先是沒當統領了,後來又上書去了仇府二房的世子位。」
母親來歷不明,又怎的堪得世子之位,看樣子仇府的爵位就要落在大房頭上了。
不過夏荷接下來的話,又讓溫宥娘對仇府的爵位給弄糊塗了。
夏荷道:「說來也奇怪,這事兒不是大房平白得個爵位,可大房竟然悄悄跑了。」
「跑了?這又是怎麼回事?」溫宥娘忙問。
按照梅氏的性子,她兒子要能撿到這麼一個便宜,哪會有不要的。
夏荷道:「奴婢也不清楚,就是在仇府二房被剝了世子位後沒幾日,京中都在說仇府的爵位肯定是大房的那個孩子的,可大房卻是離京了,說是不肯因一個爵位傷了兄弟和氣。」
這話哄鬼都不信,仇府大房跟二房三房之間,哪來的兄弟和氣在,就媳婦間的那點子事都夠京城議論幾天的。
夏荷不清楚,溫宥娘也不再問,橫豎明日也要進京去見張老伯爺,老伯爺總比夏荷一個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的要知道得多些。
因此溫宥娘便道:「那這幾月京中可還有別的事?」
夏荷回道:「還有戚侯爺戰死沙場了呢。抬回來的時候,連頭都沒有。陛下讓人打了一個金造的頭給侯爺補上,還賞賜了鎮南侯府許多東西。因為要守孝三年,薛府擔心誤了薛九娘子的花期,就跟戚家定了百日內成婚。」
其實便是等三年亦無妨,那時薛九才十六七歲,正是成婚的好時候,竟不知薛府在想什麼,竟然這般急著就要將薛九嫁入戚家。
「可是還有別的什麼消息?」溫宥娘道。
關於薛九的重生,她也有了些想法,加上現在這件事,其中更顯奇怪,但夏荷並非可談論的對象,溫宥娘也只能再繼續聽其他的消息。
夏荷道:「陛下給四皇子賜婚了,指的是林家的姑娘。」
聽到這,溫宥娘便問:「林家?那不成是尚書令府上?」
夏荷道:「可不就是?」
溫宥娘聽得搖頭,可憐一對苦命鴛鴦,便是沒她卻也成不了。
等夏荷將京中的大事說完,冬梅的茶水才上了來。
冬梅一邊給溫宥娘斟茶,一邊道:「廚房裡倒是忙得緊,要給夫人跟姑娘準備洗簌用的水,因此這會兒才把水燒了開。」
溫宥娘點頭,跟冬梅與夏荷道:「你們兩姐妹也多日未見了,便下去說說話也好。我自己更衣後,便休息了。」
冬梅與夏荷聞言便要往外室退去,溫宥娘一眼掃過茶壺,立馬笑道:「還有茶,這可是給夏荷準備的,擱我這可就涼了。」
夏荷上前來把茶壺往手裡一端,歡快道:「那就多謝姑娘了。」
說完另外一隻手拉著冬梅便走了出去,留下溫宥娘一人坐在那半垂著眼想事。
很明顯,就算她沒把正本小說看完,記在心裡,也知道目前京中這局勢當與書中的不一般。
最不同的便是,書中的薛九重生了,改變了她在書中的命運,因此會帶動許多蝴蝶效應來。
然後還有她的穿越,從薛九的嘴裡,及當初對那本小說前幾萬字的記憶來看,也是改變了許多的,自然也有蝴蝶效應。
那本書是從謝清輝重生之時寫著走的,那時謝氏隱於南寧山中,並未談及大隆京中如何。
等到謝清輝在謝氏族中將當年的事情查了個明白,決定替些明珠復仇及重新帶著謝氏走向輝煌之時,下山去的卻是南寧都城。
在南寧都城跟南寧太子搭上之後,才有了大隆京城之行。
謝清輝指點南寧太子暫時向大隆服軟,暗中得到大隆的支持,先做掉南寧的二皇子後再來圖謀大業。
而她也順帶進入大隆的京城,將當初謝氏還沒報完的仇先報了。雖謝氏最大的仇人便是大隆皇族,然而當年那些還不曾被收拾的蝦小卻也是該到償命的時候了。
「所以,你覺得小廖氏放印子錢的事情是謝氏的佈局?」張老伯爺第二日見著溫宥娘,與她一番說道後問。
溫宥娘點頭,「祖父,你想想,小廖氏不是廖府的人,可也當不是別的有名有姓人家的姑奶奶。她這些年在京中為仇府操持,除了對我們姐弟下手之外,還可曾做過其他失分寸的事情來?大家教養莫不過於此。便是她沒經過大家教養,身後也必然有人指點才對。」
「不論是她被精心教養過,還是背後有人指點,她都不可能放印子錢。畢竟是違反律法,她一個連娘家都沒的女人,沒那麼大的膽子做。就算是她做了,能將賬本做得那般好,對她而言也不可能。」溫宥娘道。
當初為查印子錢的事情,花費了好幾年時間,裡面的兩套賬本,便是精通查賬的溫宥娘看了也覺得設計者,將此設計得十分精妙。明明是小廖氏在放印子錢,表面上留下來的證據卻處處指著張府溫府。
要設計者真有那般本事,早應該用在別處了,而不是委屈呆在仇府。因此更大的可能便是那兩套賬本不是小廖氏想出來的,也不是小廖氏的人想出來的。而是別人告訴她,她不過是照搬而已。
不然最後也不至於被她查到而不懂變換,而讓張家將所有賬本都搜了個乾淨。
「裡面若是有仇伯爺插手,也並非不可能。要說做假賬,許多軍中也是兩套賬本,上面便是派人去查,也極少能查出來。」張老伯爺說道。
溫宥娘回道:「可要是是仇伯爺,他何須在天子腳下放印子錢,當年動用軍餉也是一條出路。不說動用軍餉,南邊南寧與大隆之間雖沒有商貿,然而走私者眾,當年他要在其中分一成也不是不可能。不說當初,便是現在,仇府三郎也在南面軍中,要在大隆與南寧的商貿當中分一碗粥也算難。」
若是仇伯爺差錢需要弄錢的話,手筆只會更大,哪會冒著被皇帝發現震怒的危險,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放印子錢這種永遠見不得光的事情?
張老伯爺也有些被溫宥娘說得懷疑了,只是道:「可我們張家與謝氏素無仇怨,為何要這般被謝氏算計?」
「當年母親到底也對不起謝氏明珠過。要不是母親那幾人前去尋謝氏明珠,當年的事情也鬧不起來。」溫宥娘道。
當年謝氏明珠被幾家所謂的『好友』誘騙陷害,仇氏推了最後一手,可要是事情沒被發現,謝氏明珠被辱之事也不會鬧到謝氏一族遠離京中,躲在南寧大山之中的地步。
說到底,張氏當年與其他人一起無意撞破那『□□』,謝氏能有機會暗中處置此事,如今謝氏的局面就會完全不一樣。
張老伯爺一聽,忙道:「可你母親,當年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
張氏的性情雖然不好,說話帶刺,又重功利,巴望著跟謝氏明珠搭上點關係,好抬一抬自己的身份與名聲,可對謝氏明珠的崇拜卻也是真的,萬沒到真想看謝氏明珠出醜的地步。
可說到底也是自己不懂事,本心不善,才會被人輕易利用。
溫宥娘道:「對母親而言,是被利用了。因此當年也寫信給謝氏明珠解釋過。然而謝氏卻不這般想。祖父,你算算,當年算計謝氏明珠的那幾家子,如今還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