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4章 南好風光 文 / 彌生涼
孟世子聽聞張府意欲將家丁分散了開來,心下十分不解,便來尋溫宥娘解惑。
樓船的頂層除了兩家並無外人,溫宥娘便請了孟世子在外室中品酒。
「不知孟世子對玉佛之事有何見解?」溫宥娘坐在一邊榻上問。
孟世子一聽,先是眨巴了下眼,隨後似乎是領會了溫宥娘話裡的意思,嘖嘴道:「鄭家那點子事,誰不知道?」
言下之意便是鄭家內部之爭,才導致了玉佛之事了。
不過溫宥娘也沒真心想問孟世子對玉佛之事的看法,她不過是為了給家丁之事給個由頭,好忽悠他罷了。
「可若不是呢?」溫宥娘問。
孟世子雖是紈褲子弟,然而也不是智力有礙,怎得聽不出溫宥娘的言外之意,加上本就有些惜命,聽到這話一下子有精神了。
「溫家娘子這是何意?」孟世子忙問道。
溫宥娘並沒有回孟世子的話,只是看向站在孟世子身後的貼身小廝。
這小廝溫宥娘眼熟得很,就是在鄭家鋪子裡大張旗鼓的鬧著鄭家把孟世子給皇后娘娘的壽禮弄壞的那一人。
按道理來說,小主子身邊的小廝,多是長輩們所賜,大多比跟著的人年紀要大,或者比之沉穩。
然而這個小廝的言行,卻讓人琢磨出了不對味兒的地方。
至少溫宥娘沒看出他有什麼地方比孟世子年紀稍長,或是沉穩半分。
「嗯。不知世子身後那位,可是國公爺所賜?」溫宥娘轉而問道。
孟世子見溫宥娘不肯直言,心裡跟貓抓似地,恨不得掰開溫宥娘的腦袋看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不過想跟做從來都是兩件事,孟世子被溫宥娘勾得求知慾旺盛,卻也只能強壓著心裡那股質問的衝動,回道:「是我母親奶嬤嬤的小孫子。」
孟世子父母不算是早亡,然而離世之時也不算年長,至少那時孟世子不過九歲余。孟世子能變成如今這性子,也與父母離世,不曾再被精心教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母親奶嬤嬤的小孫子,按道理也是值得信任的。
因此溫宥娘就直言道:「聽說世子當初與鄭家約定的是待玉佛到了京中之後,由鄭家人親自送往貴府。如今怎的又親自來取了?」
孟世子一聽,也不是什麼無關緊要之事,就道:「還不是戚家那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瘋,跟我鬧了一場。我覺得京中無趣,便出來散散心。」
敢情孟世子至今還不知道戚鉞為什麼揍他,這心思簡單得還真是……
溫宥娘看得十分不忍心,只好提醒道:「宮裡……戚世子上回似乎是落水了?」
孟世子被溫宥娘提醒了一句,這才回過神來,一拍膝蓋道:「哎呀,當時落水的人是他?」
弄了半天孟世子知道有人落水,然而卻不知是誰,只是瞅見了薛九生得好看,又見她下水要去救人,心裡就起了歪心思,想給自己找門媳婦,這才跟溫宥娘對上了。
「那他怎的不跟我直說?竟是沒把我當兄弟看了!」孟世子憤憤然。
他要知道落水的是孟世子,怎的也會下水救一救,不然怎的對得起這麼多年的酒肉交情。
「本世子後來直接出了宮,是真不知道落水的是他!」孟世子苦著臉道。
要知道是他,就算是自己沒救人,後來也該去看一看的。
那些天戚鉞呆在府中沒出門,孟世子還當他是因為跟薛九訂親之事被關在了府中呢。兩人本就是狐朋狗友,對彼此的瞭解也不算淺,孟世子是知曉戚鉞是喜歡那種女子的。
就說是他,要不是名聲太臭,實在找不到一門好媳婦,他也不會去打薛九的主意。他不喜歡薛九,但喜歡薛九的家世。在自己實在是與別家溫柔賢淑的小娘子結親無望之後,倒也願意勉強自己跟薛九湊合湊合的。
戚鉞落水的事,雖當時在皇宮赴宴之人都知道,不過因戚薛兩家的婚事,倒也沒多少人再談落水之事。
便是有說到此事,因地點是在宮中,大多也十分忌諱,不是遮遮掩掩便是欲言又止神色交流。
孟世子因早出了皇宮,不知道倒也合理,但也有不合理之處。
姓孟的連張家與鄭家的生意往來都打聽得這般清楚,又怎的不知道戚鉞落水之事?
他嫡親的姐姐好歹也是太子妃,便為了太子,她也該將此事告之孟世子。兩人本就是『好兄弟』,代太子或者國公府前去探病也是應當的。
不過懷疑歸懷疑,溫宥娘也不好直接問出來,便道:「玉佛之事,說來也巧了一些。聽說世子是前一日到的直隸,為何今日一早才去鄭家鋪子上看貨?那玉佛為何偏偏就在世子看貨前壞了?」
孟世子一聽溫宥娘這話,心裡也覺得好像說得也挺有道理的,但有些地方似乎也不怎麼合理,就解釋道:「昨日自然要在客棧之中休息。今日閒得無事才去看了看,又並非要當時帶走。」
溫宥娘立馬添了一句,「可看貨之事,不是錢貨兩清之時才有?」
大宗生意,自來便是錢貨兩清,只在交易之時才會看貨。像孟世子這樣知道貨物已到,背著商戶當家人要看貨物的是少之又少,其中避免的便是出事時在其中牽扯不清。與買主及賣主都不妥。
孟世子此刻其實也是後悔了的,「早知道是壞的,我也不會去看!」
簡直浪費了他的一番心情,此時還要下江南自己去另外尋禮物。
溫宥娘又道:「若玉佛之事,是有人衝著世子來的呢?」
「比如說有人希望世子離京城遠一點,從直隸至江南,要發生點什麼……」溫宥娘欲言又止,不再說下去。
孟世子在聽了這話之後,果真嚇著了,忙道:「你是說,是有人故意弄壞的玉佛?」
溫宥娘回道:「這個我不知,然而玉佛之事要是鄭家內部相爭才發生的,鄭家西府又何須報官,且有求於京中的嚴如霜?」
孟世子算是徹底被溫宥娘給唬住了,大罵出聲,「定是衛家那群……」
罵到一半,孟世子收了嘴,到底也不好說自己前未婚妻府上的壞話。他想來想去,自己似乎也只得罪了衛府一家,其他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才是。
不過他對衛家再有意見,孟世子也沒傻到在溫宥娘面前把人給罵了,畢竟孟世子心中也是理虧的,當初好好一個新娘子,卻是死在了新房裡,人家怨恨他也不足為怪。
溫宥娘一聲歎息,又問:「那兩百護衛可是當初國公爺留給世子的?」
當初孟世子的爹早早就當上了國公爺,孟世子的祖父卸任成了老國公,孟世子自然而然便被請封為了世子。
只是當年孟世子的爹去世之時,孟世子尚且年幼,恐擔不得國公之職,因此孟府的老國公又出來頂著了事兒,而孟世子的國公位自然而然就一直擱淺了。
孟世子瞇著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只輕輕搖頭,「是祖父給的。」
溫宥娘一看孟世子這神色,也不再多說此事。
孟府的爛賬,孟世子再蠢也要比外人清楚,便說因二房的嫡子比孟世子的名聲好了十萬八千里,便有好事者上奏當今,要求將世子之位讓給孟家二房。
說是雖律法言嫡長繼承,然而孟世子雖生在長房,與孟家而言卻不是嫡長子,且又德行不修,不堪擔國公位,以表天下。
當然上奏此事的人,當初便被文官武官們一起修理了一頓,然而卻也讓人看出孟家也並非什麼鐵塊。
自古天下擔憂主弱臣強,強臣造反;一家子裡也擔憂長弱幼強,兄弟相爭,家族不穩的。
溫宥娘也只稍微提了提,孟世子便自己給懷疑到自己二叔家了,忙道:「這與張府要將家丁分散下去又何關係?」
溫宥娘一臉仁慈道:「便是擔心有人對世子不利,這才多此一舉罷了。」
旁邊一直在聽著的小廝這時卻插嘴道:「溫家娘子可別嚇唬咱們主子!這兩百護衛,都是國公爺給主子的,要其中有人壞了心肝兒,也要逃得過咱們國公爺的利眼!」
站在溫宥娘身後的冬梅立即便不依了,只道:「你要當了壞人,會在臉上寫個壞字兒讓人發現?我們家娘子亦不過是小心為上,別不識好人心!」
孟世子只擺了擺手道:「主子說話,莫要多言。」
隨即又對著溫宥娘道:「不知張府的家丁是個如何分配法?不如將我帶的兩百護衛也分開了來?」
溫宥娘道:「護衛與家丁不同,世子要分派,卻也要先告知護衛領頭之人才對。畢竟他們對自己的人多為瞭解,分配起來亦不容易出大差錯。」
孟世子道:「說實話,我與他們也不熟,也是今次第一回帶這麼多人。我要先跟他們商量,他們也未必會聽。」
倒不如拿出法子了,再直接拿身份做事分派下去。
溫宥娘卻是搖頭,「此舉不妥。張府所帶家丁不過三十,身上並無武藝,不過只用長途之時使喚,怎麼分派都一樣。護衛卻是個個有武藝之人,且各有所長,要被分開了來,反倒不好了。」
孟世子平利日也很少用到護衛的地方,無非是在京中稱王稱霸時帶上那麼七八個撐場面。對於護衛中各自的司職,還真不怎麼在意,更不怎麼清楚。
「那張府的意思是?」孟世子問道。
溫宥娘說:「那三十家丁不若當成探子插入兩百護衛之中,要有個什麼,也好防備。當然,也是因張府與世子之間並無私仇,不然張府亦不會多管閒事。」
張府跟孟家當然沒仇,說來張家還須得巴結著孟家。
不過說到私仇,孟世子道:「我跟溫家娘子那算不算私仇?」
說到底他也沒真把溫宥娘怎麼樣,就只是嘴上不饒人了點,以溫宥娘的胸懷,應該沒放在心上罷?
溫宥娘聽得孟世子這一句,嘴角頓時抽了一下,隨後道:「孟世子那時也不過鬧著玩,莫不是就想我記在心上,一輩子不忘?」
這是再說那事,溫宥娘就要記仇一輩子的事情了。
女人記仇起來有多嚇人,孟世子倒是瞭解一二,忙道:「哪裡哪裡。確實只是鬧著玩兒,溫家娘子可千萬別生氣。」
溫宥娘哪會跟孟世子生氣,本就是差點忘了的事,橫豎她也沒吃什麼虧。
兩人商議後,孟世子不知是如何說的,反正張府的三十家丁是順利的分散進了那兩百多護衛當中。
而孟世子似乎是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每日無事便跟那群護衛們一起混,除了晚上休息,絕不上三樓。
倒像是把溫宥娘一行給忘記了一般。
溫宥娘一行自然是巴不得孟世子把他們給忘了,好等到了江南,大道一條,各走一邊。
因此從直隸至江南的四日,溫宥娘一行與孟世子之間甚少有交流,也只每日在碼頭停靠順帶購買吃食之時有短暫聚頭。
孟世子大概終於發現護衛對於他有多重要,到快到江南之時,竟跟其中幾個性格開朗玩得開的護衛稱兄道弟起來。
「幾位不如與我一道住在朝陽樓?」下碼頭之後,孟世子問道。
朝陽樓乃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客棧,集酒樓客棧功能於一體。臨江而建,共有五樓高。亦是江南最高樓之一。其寬廣佔地五畝,呈八面。大多路過的官宦人家及大商戶都選擇此處作為歇息之地。
張家四爺婉言拒絕,「多謝世子美意。只是我等還有要事在身,恐要宿在別處。」
本之前溫宥娘邀孟世子一道下江南之時,打的便是孟世子那兩百護衛的主意,只可惜後來玉佛事出鄭家報官請了嚴如霜讓溫宥娘想得更多了一些,反倒讓張府四爺覺得還是分開走了來好。
雖這一路水路中,並未發生什麼事故,但孟世子本身就是個大麻煩,能甩掉還是盡快甩掉的好。
別為了點便宜,反讓他們自身陷入麻煩當中,倒是不美。
何況因孟世子的緣故,讓他們能乘坐客船早幾日到達江南,因此便因莊子之事,在江南多待幾日處置,倒也用不著尋孟世子借勢。
見張家拒絕,孟世子也不勉強,只道:「既然如此,若你們得空,可到朝陽樓來尋我便是。」
張家四爺自然是應聲答應,有沒有空,還不是一句話之事。
孟世子見此,就帶著兩百護衛租了幾輛馬車前往朝陽樓。
剩下張府一行尚站在原地,此時鄭洵也正得空,便上前來道:「幾位可是尚未找到下榻之處?」
張家四爺搖頭,道:「不過是不曾找到馬車罷了。」
因從直隸下江南一直是水路,因此從京城裡所乘坐的那幾輛馬車都為租用,待上了船便將車費結清著車行的馬伕自回。
因此在下了船之後,張家一行便遇到了麻煩。
江南不比其他地方,來往客商比直隸還多,因此碼頭便的車行生意十分火爆,先前孟世子一行租用那四輛馬車便是最後幾輛了。
要等有馬車,恐得再等一番才行。
鄭洵一聽,便道:「此事不若交給洵便可,只消兩三刻鐘,必然能尋到幾輛馬車。」
張家四爺聽這話,忙抱拳道:「勞煩鄭家兄弟了。只用三輛馬車與三四匹馬便足夠。」
鄭洵抱拳離去,在一邊尋了自己的人,耳語幾句,那人便急急離開。
他們一行所乘的雖是客船,然而因是鄭家臨時安排出來的,卻也有帶上一些直達江南的貨物。
因此在交待完下屬之後,鄭洵也並未來得及繼續跟張家幾人說話,又繼續盯著短工們扛著東西從船上而下。
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便將貨物掉進了水中,或者是不小心便摔到了地上。
果真過了兩刻,便有人趕著三輛馬車與四匹健壯的馬到了眼前。
在一旁指揮貨物的鄭洵也看見了,便令身邊的小廝盯著貨,自己又走上前來道:「這家是趙家的車行,只是店小車不多,大多時候只做江南城裡的生意,少有到碼頭上來。」
不過因開的店離碼頭近,實際上也沾了碼頭不少便宜,從碼頭到城中的生意也是做的。
「這是三輛馬車與四匹馬,不知幾位可是夠了?」一方個鬍子花白的老者上前來作揖道。
三輛馬車,每一輛前面便套了一匹馬,加上單獨的四匹,總共是七匹。
張家四爺看了看,點頭道:「足以。從碼頭至城中需幾金?」
老者笑著道:「全憑客人隨意,三四兩銀子亦足以。」
因馬也並非是什麼好馬,馬車也只能算是下品,因此從碼頭到城中,三四兩銀子也不算是便宜。
不過張府也不在意這幾兩銀子,因此張家四爺示意身邊的小廝從兜裡掏出五兩銀子給老者,道:「這是五兩,送到鼓樓即可。」
老者拿起銀子掂了掂,隨後又一一咬了一口,這才笑瞇了眼,道:「行。請問幾位行李在何處?咱們裝好了就走。」
三輛馬車,一輛是讓溫宥娘與冬梅坐的,另外兩輛便用於裝三十家丁的衣物。
幾位主子的,先堆在溫宥娘所乘的馬車裡亦可。
溫宥娘看了看,便道:「不若我也騎馬,那馬車用來放置各物,倒是正好。」
江南與京城不同,江南的大家多為讀書人家,亦有世家,然而小娘子當街騎馬的卻是不多。
這便是甚少來江南的張家四爺也是知道的,因此皺眉,但看到幾輛馬車確實只能裝下貨物,也只能同意。
然到底不好讓溫宥娘騎在馬上,就道:「碼頭離城中亦是不遠,咱們徒步走去也行。你與冬梅便坐在馬車前就好。」
旁邊車行的老者聽到此言,就道:「諸位,碼頭離城中並不遠,不過因來往客船較多,走與騎馬也沒甚差別。」
江南的人口,是京城完全無法比擬的,就是碼頭之上,每日來往流動者不是上萬便有數千,加上各自擔著的行李,裝貨租用的馬車……
從碼頭到城中道上白日裡基本上是摩肩接踵,不論是馬車還是騎馬,速度都與步行無異。
老者這一番解釋,溫宥娘便決定乾脆用走了。
鄭洵見雙方談妥,亦將所帶行李裝上了馬車,便上前來道別。
「諸位回來之時,直接來碼頭尋鄭家便是。鄭家在江南碼頭亦有別院,與直隸一樣,只朝著這個方向五百尺便到。」鄭洵指著自家別院的方向道。
「又或者直接在城中尋鄭家的店舖也可。」鄭洵又添上了一句。
張家四爺頷首,抱拳,「多謝。」
出了碼頭,果真與老者說的一樣。
碼頭至城中的道路,因各地商賈所用得多,在修建上頗為用心,在幾家大戶的集資下,修建的大道可共行三輛馬車,下面鋪有平整的石磚,豪華不低於京城的那八條主道。
馬車行走在石磚之後,十分平穩,亦不用擔心車上若裝有貴重物品被抖壞。
道被自動分為了兩邊,一邊來一邊去,就是沒有特殊的標識,來往的人群也能自動排序,不多超半尺。
因此雖人多,卻也不至於無故堵塞,只是朝前走得過於緩慢。
這是溫宥娘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穿著各色衣物,雖大多都是麻布,然而各地風俗不同,著裝不同,髮髻也不同。一眼望去,十分眼花繚亂。
因此也算得上是大開眼界,一飽了眼福。
旁邊的老者見溫宥娘那驚訝的神色,心中也不禁自豪,說道:「待進了城中,才算是到了天堂。」
此天堂非彼天堂,這裡說的是天人住的地方。
老者的話明顯有著誇耀的成份,然而等慢慢走到城門前,拿出了路引,進入江南城,再一看,卻知老者並非虛言。
溫宥娘已穿越十餘年,上一輩子的高樓大廈,紅綠霓虹早已經被埋在了心底,整個審美與大隆日下的白姓並無差別。
因此在進入江南城後,乍一看見江南城中的繁華,不由得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咋舌。
江南的繁華與京城不同。
京城中因著皇宮的巍峨,整個京中的建築都蔓延著一種威嚴莊重之感。除皇宮內的天星樓外,不許任何建築高過皇宮外城,免得有窺視帝居之嫌。
而江南城中卻是不同,一入江南城,溫宥娘抬頭望見的便是名滿大江南北的朝陽樓。一層一層的琉璃瓦閃著耀眼的光芒,屋簷上吊著的銅鈴,在微風之下輕輕搖擺,發出悅耳的撞擊之聲,隱隱的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獨立於喧囂的人馬聲,直入耳廳。
與朝陽樓相對的是另一頭的登高樓,有七樓之高,居於江南城府衙之中,頂樓有四人駐守,以觀全城。若有事發,便一眼便知。
剩下的建築,於大道兩邊,亦有兩樓、三樓、四樓不等,布莊、銀樓、瓷行、繡樓扽等等,各有特色,樓外幾色長幡飄蕩,絕無雷同。
有孩童或少女、少婦、小廝、壯丁,執扇、手絹、長幡等立於門前吆喝,此起彼伏,聲聲不息。
至直道轉角處,亦擺有小攤,餛飩、烙餅、包子、饅頭、小面等,蒸籠一開,鍋蓋一掀,頓時香味遠飄入眾人鼻中。
引得行人側目,肚鳴聲起,為旁人所聽,便紅著臉上前買上一二。
「這家的羊肉包尤其好吃,小郎君若是餓了,可以買一兩個嘗個鮮。」走在前面帶路的長者介紹道。
這一路倒也真有些餓了,溫宥娘本就是愛做美食之人,聞見路過之人咬開的羊肉包,早被那香味勾得心欠欠的,見老者這麼一說,便問張家四爺,「舅舅可是餓了?」
明明是自己貪嘴,還得問別人一句,張謹笑著跟身邊的小廝道:「便去買上四五十個。咱們一人一個吃吃味兒,看與京中有何不同。」
主子身邊的貼身小廝,向來也包管著主子的錢袋。
張謹一發話,小廝便哎了一聲,前去排上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