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7章 溫府變故起 文 / 彌生涼
京中出了大事兒,其中主角乃是溫府與仇府。
溫家大爺的姨娘,敲了聞天鼓,狀告溫家大爺與仇氏婚前有私,不顧廉恥,珠胎暗結之後聯手謀害張氏女。
民告官,二十杖棍,僕告主,更是五十杖棍。
只是不知為何,紅姨娘竟只被打了二十棍,也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卻是爬進了三司會審的衙門。
與其同在的,還有鎮國侯世子及當年謝氏明珠之女。
溫宥娘得到這個消息之時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溫家老夫人從內院丫鬟嘴裡得知這個消息,頓時暈了過去,只餘下寧氏守在一邊惶惶然不知所措。
從當年溫家大爺從外面抱回一個孩子開始,寧氏就開始厭煩自己這個大伯子的。
讀書人家的女兒,不一定書香滿腹,然而學得最多得卻是禮義廉恥。
這種從外面隨意抱回來一個孩子,不論是他的私生子,還是別人的孩子,都沒有記在自己姨娘名下當自己親生孩子的道理。
寧氏當年還想過,若是被別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到如今真被紅姨娘告發了,寧氏才覺得自己也沒個法子。
「太醫,我祖母沒事兒吧?」溫宥娘在一邊問給溫老夫人請脈的太醫。
張、溫、仇三府的事兒在今日被掀了個底,在太醫院的太醫哪有不知道的,見此時溫宥娘只關心自己的祖母並未對溫府生出什麼來,也只在心中歎氣,可惜了這麼個孝順貼心的孩子。
「無事,不過是氣急攻心罷了。休息幾日,喝一副藥便好。」老太醫摸著鬍子道。
一臉緊張的溫宥娘送了口氣,忙將太醫請到一邊去寫藥方。
老太醫一邊寫著藥方,一邊跟溫宥娘道:「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以後有什麼事兒,可千萬得瞞著,別什麼都說給老夫人聽。」
溫宥娘在一邊連點頭,此事鬧得委實大且快了些,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裡。
也是事情鬧得太大,老夫人身邊得丫鬟嬤嬤都不敢隱瞞,這才讓老夫人知道了。
老太醫開完藥方,吩咐完用藥壺煎上三回就走了。走出大門後還搖了搖頭。
溫宥娘送完老太醫,回到老夫人的院子,對鄭抹眼淚的寧氏勸道:「二嬸且去歇一歇,祖母這就讓侄女守著吧。」
寧氏搖頭,這會兒誰還能休息得了。
要溫家大爺當年的事情被翻了出來,不說溫家大爺,便是溫家老爺子以及她的夫君都會受牽連。
要老夫人要有個三長兩短,溫家大爺二爺又得辭官守孝,等到三年之後,誰又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溫宥娘哪不知寧氏的擔憂,只能勸道:「二嬸也莫急,便是紅姨娘去告了。孩子不是她生的,難道就是夫人生的?」
寧氏聞言抬頭一臉期望的看向溫宥娘問:「侄女你的意思是?」
溫宥娘道:「長明若是父親從別人手中抱來的呢?只因一時憐憫,便將孩子抱了回來。這和夫人又有什麼關係?」
朝廷上,溫家大爺跪地辯解道:「啟稟陛下,此事絕對是對溫府的污蔑。溫家長明確實是小臣從外抱回府中記在紅姨娘名下的。然這與臣妻卻沒有任何干係。只因當年臣在外偶遇一婦人野外產子,又將其托付於臣,臣便自作主張將孩子帶回了溫府。臣與臣妻謀害張氏之事,更是無中生有!」
今日溫家的三人都跪在地上,額頭觸地,連頭也不敢亂抬。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臉色十分難看,溫、張、仇三家的事情,他略有耳聞。然就這點子事,在勳貴與世家當中,甚至同樣的讀書人家中也算不得什麼。
可誰知道就是這個算不得什麼,這會兒讓南寧太子給插手了?
敲了聞天鼓,挨了二十杖棍,就得三司會審,加上南寧太子插手,皇帝更不能隨意暗示參與會審的官員判案了。
加上突然冒出來的謝氏明珠之女,要是一牽扯到十多年前的舊案……
皇帝俯身看著站在下面的這些個臣子們,誰知道就是這些將他捧上這個位置上的人,其實也有能力將他掀下去?
嘴裡人人道他是盛世明君,可實際上呢?他的皇位,來得不易,下面的臣子,忍得也不易。個個暗地裡都恨不得能踩在他頭上來,恨不得手中的權柄越大越好,恨不得挾天子以令諸侯。
當天子難啊。
「著刑部尚書馮鈞、御史大夫楚戈、大理寺少卿楊思懷共理此事,鎮國公世子旁觀。」皇帝踱步思考良久後道。
下面的臣子們齊聲道:「陛下聖明。」
有何不聖明?除了刑部尚書馮鈞是書香門第之外,御史大夫楚戈與大理寺少卿楊思懷都乃世家出身。
要不這般安排下去,恐怕下面的某些臣子們也得把人選爭成這個模樣。
歌功頌揚的話聽多了,也就麻木了,皇帝一揮手,身邊立著的太監便扯著嗓子道:「退朝——」
皇帝一甩袖回到了殿中,刑部尚書、御史大夫與大理寺少卿互相看了一眼,便跟著齊步跟了上去。
剩下散朝的官員,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溫家三父子指指點點。
「沒想到啊、沒想到……」
官員們一邊感慨、一邊搖著頭離開。眼角留給溫府三人的餘光充滿了不屑。
其實誰不知道溫府裡面那些破爛事兒,只是今日被人戳穿了也不得不假裝唏噓一番。
最高興的,莫不是禮部左侍郎了。
要此事為真,溫家老爺子的尚書也就到了頭。
前面沒了溫家老爺子擋著,於情於理,那尚書之位都只能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不過禮部侍郎也沒高興得顯現出來,只彎著腰對著跪在地上的溫家老爺子道:「溫公,散朝了。」
溫家老爺子如何聽不出下屬嘴裡的幸災樂禍,然此時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多謝。」溫家老爺子爬起來對左侍郎拱手道。
禮部左侍郎見溫家老爺子面色無異,也覺沒什麼趣味了,隨口說了兩句好話後追著前面已老遠的官員一道離開。
整個空蕩蕩的外殿裡,只剩下的溫府三人。
「父親。」溫家大爺低聲道。
溫家老爺子也顧不得與溫家大爺使氣,只甩袖道:「走罷。」
紅姨娘既然告了溫家大爺,溫家大爺隨後就得出現在衙門裡,現在三司尚未歸位,溫家老爺子還想著見一見那位『謝氏明珠』後人,或許溫府能逃脫這一劫。
至於仇府,溫家老爺子是管不著了。
當年作孽的是仇府,莫不是他還會好心的讓溫府去替仇府背那個黑鍋?
溫家二爺在一邊看了看自家大哥的臉色,雖然他學識不如他,官職不如他,然而此時也在心中罵溫家大爺害人不淺。
與溫家大爺從小到大的順風順水不同,溫家二爺因為當年太夫人的不喜,與老夫人更為親近。
因此相比溫家大爺,在成長中是吃了不少苦的。
吃過苦的人才會懂事,溫家二爺自幼就羨慕太夫人對大哥的歡喜,也對大哥的糊塗暗中搖頭。
奈何溫家大爺讀書比他成器,便是見他做出了些糊塗事,在太夫人的多年威壓之下,溫家二爺也說不出口。
甚至因為當年太夫人對自己的不喜,對老夫人的磋磨,溫家二爺對溫家大爺心中也生了不小的間隙。
如今溫家大爺做出的糊塗事得了惡果,進而影響到父親與他的官途,溫家二爺心中更是不喜。
可再不喜,這也是自己的大哥,一母同胞,血脈相連。
溫家二爺垂下眼,心底再怪大哥糊塗,到底還是希望沒事。
溫家老爺子上了馬車,見兩個兒子跟著上了,也並未說話。
車伕趕著馬車離皇宮大門越來越遠,車輪聲與馬蹄聲傳入靜默的馬車中,顯得尤為刺耳。
溫家老爺子閉眼半晌,重新睜開眼了便問:「溫長明可是我溫府血脈?」
溫家二爺聞言一下子看向溫家大爺,嘴張了張,到底沒能說出話來。他以為自己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哥做的糊塗事夠多的了,哪知道還有更多?
溫家大爺低著頭道:「只是在外撿的一個沒人要的孩子罷了。」
「可知其父母?」溫家老爺子恨聲道。
溫家大爺搖頭,當年那個孩子他也是從別人手中接過的,並不知其父母。
「既不知其父母,那當年你是從誰手裡得到的?」溫家老爺子問。
溫家大爺閉嘴不言,只繼續垂著頭。
這幅模樣得溫家大爺氣的溫家老爺子直想跳腳,只道:「若是今日溫長明的親生父母上堂作證?你當如何?」
若是溫長明的親生父母尋到了,要真是路邊隨意撿到的便罷了,要是牽扯出人口販賣,恐怕溫家大爺也逃不過這一罪。
要知三司中的兩司都是氏族之人,此回案件恐不好了結。
可惜溫家大爺不明白,亦或是是明白了卻不想供出那人,只當沒聽懂溫家老爺子的話,回道:「還他們便是。」
溫家老爺子冷笑了一聲,溫長明也算是自己這個兒子自幼教導的,往日裡裝得是十分喜歡,如今說起他的歸宿來竟是這般的薄情,也難怪當年會把孩子送到弘文書院去讓移了性情。
這時溫家老爺子才覺得,當初不論是仇氏也好還是溫家大爺,面上雖對溫長明各種喜愛,但實際上心中當是有想法的。
不然怎的沒念過要讓溫長瀚去府外讀書?因唸書不如庶弟,又單獨請了西席?
還有溫長明的性子,未必不是真的移不過來了,反而是仇氏故意放縱的,好讓他把這筆賬記在溫余卿的身上?
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會尋著機會破土發芽,而後長成參天巨樹一般橫在人的心中。
溫家老爺子不喜歡仇氏已久,懷疑的種子早就在多年前種下,如今發生的所有事也不過是那粒種子的肥料,讓那粒種子發芽後長得更加茁壯罷了。
茁壯到現今,溫家老爺子開始真正考慮是否要休棄仇氏出門,與仇府斷絕姻親。
十多年前,當今陛下尚在潛邸,自然對仇府與溫府的結親十分滿意,只因那時當今需要將兩家連在一起,爭取溫家的支持。
然當今已上位多年,手中的權勢卻是越握越緊,溫府和他想要再進一步,陛下未必不會因為溫府跟仇府的關係而有所顧慮。
這門親……溫老爺子也有些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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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大爺一直都沒再說話,只到快要到三司會審之地時,像是憋不住般自顧自的抱怨道:「非吾之罪矣。」
這幾個字的聲音雖小,卻是讓溫家老爺子聽了個清楚,只恨不得手中有根枴杖打死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不是自己的錯,莫不是這是在怪他這當父親的當年棒打鴛鴦?
溫家老爺子對溫家大爺此話恨極,然卻忘了當年溫家大爺敢出去抱一個孩子進府說是仇氏生的,以要挾他要娶仇氏進門確實是因為他的一句話。
當時溫家老爺子的話溫家大爺至今還記得,只記得那句話之後,才有的後面的想法。
那時張氏似乎已懷孕八月,溫家大爺便是即將有第二個孩子,依然還在因與仇氏被棒打鴛鴦而痛苦,一個人呆在書房中喝著悶酒。
那時他身邊跟著的小廝並不是如今這一個,那小廝當時怎麼道的?
溫家大爺其實還記得,便是醉了,醒了也記得,還記了十多年。
那小廝一邊給他斟酒,一邊安慰道:「大爺何必這般愁眉苦臉?人家都說生孩子就像是闖鬼門關?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那一句話大大的安慰了他,當時的溫家大爺腦中想的便是那般,若是張氏產子而亡,他不是便可娶了仇氏?
可惜此話卻被來尋溫家大爺的溫家老爺聽見,當即便將那小廝杖斃,隨後將那小廝全家發賣出京。
最後還對溫家大爺發了一次狠,「別想著娶仇氏這檔子事!便是張氏因產子不小心死了!你也別妄想!」
其實在那個時候,整個溫府的幾個擁有決定權的人,就已經開始在謀算張氏的死了。
溫家大爺見溫家老爺子這般說,一時酒氣沖腦,暗中想當初張氏與他只因失了閨譽便要嫁給他,那仇氏若是比張氏更嚴重呢?
到時是不是不只是溫府必須得同意,便是一向不喜歡他的仇家伯爺也會同意這一門親事?
當一個人在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的時候,那件事似乎會變得異常簡單,簡單到溫家大爺將此事做完後竟沒人有半點懷疑。
如今事情被揭穿,溫老爺子不覺是自己的錯,溫家大爺尚且委屈。
只可惜亡命於地下的人,不知可有合上眼。作惡之人,心中可有悔意。
這是清輝在看見溫家一行人時,心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然後才是事關自己母親之事。
『謝氏明珠』當年遭罪,也與這位看似深情卻多情的探花郎脫不了什麼關係呢?此人說是惡鬼之源怕也不為過。
清輝垂下眼簾,心中暗想到。
此時南寧太子在外仍宣稱的是鎮國公世子,因鎮國公當年在四公之首,又多年征戰南蠻有功,高皇帝一封再封,竟是連世子位都是一品。
因此溫家老爺見了鎮國公世子,從禮法上來講,就算是一個是侯爵、一位是官爵,卻也要先行禮。
「世子也安好。」溫老爺子笑著道。
南寧太子並未起身,只微微抬了抬手,便表示知曉。頗有打溫家老爺子臉的意思。
可溫家老爺子也只能生生忍了,眼神祇往南寧太子身邊的娘子身上看去,又拱手道:「這位當是當年謝氏明珠家的娘子罷?」
清輝抬眼看了溫家老爺子一眼,也並未出列行禮,算是無禮至極。
不過此事清輝亦有話說:「我們南蠻人素來不喜歡這些客套,溫老爺客氣了。」
溫家老爺子連著兩次被打臉,臉色也有些微紅,除了心中暗恨兒子不爭氣外,也真拿清輝沒辦法。
雖清輝今日穿的是男裝,且站在南寧太子身後,然穿得並不隆重,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是個小女子。
溫家老爺子是寧願被打臉,也不願傳出自己為難謝氏之女的名聲的。
且不說當初謝氏的傾慕者尚在,便是謝氏女站在南寧太子身後,他也要給南寧太子一個面子。
「風俗各異,各自本真就好。」溫家老爺子笑著道。
三司之人隨後便到,因溫家大爺有官位在身,被刑部尚書讓人給了座。另溫家大爺與溫家二爺可在一旁旁聽,也有座。
隨後被打得滿身是血,只微微處理過的紅姨娘便被衙役抬了進來。
原告、與被告到齊,另有證人若干。
開堂在既……
溫老夫人醒來之時,三司會審已然開始,也傳遍了整個京城。
「咱們溫府到底哪點對不起她啊!她要來害咱們!」老夫人一醒來,就抓著溫宥娘的手開始哭。
溫宥娘只能安撫道:「祖母,不過是污蔑罷了。咱們溫府行得正,立得直,又何須別人誣告。」
溫老夫人聽到溫宥娘這一句行得正,立得直哭得更傷心了,只抱著溫宥娘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啊!」
張氏之死,溫老夫人也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又哪會不知道裡面的內情。
可在內院中,她被婆婆壓著,與溫老爺子也感情平淡。
因此對於張氏,她除了將兩個孩子護住,竟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自己娘家遠不在京中,張府當時又觸了聖怒,這種事情除了忍下來,死死瞞住不讓小輩知道又能怎麼樣。
孝道大如天,當祖母的害死孫媳婦了又能怎的?
當初太夫人出門在外,處處說著張氏的不孝。便是張氏確是不孝,難道不是她逼的?
最後就是她搭著被休的臉出去說了,可京中的人又會有誰信?
溫老夫人越想越傷心,竟是哭得不能自已。
溫宥娘抿著嘴,不再說話。
她這副身體母親的死,這溫府誰乾淨呢?害人的害人,旁觀的旁觀。
可便是去恨溫太夫人、恨溫老爺子、恨溫家大爺,溫家老夫人與溫家二房何其無辜?
當長輩的、當公爹的、當丈夫的都要一個女人去死了,旁觀的人誰又能制止得了?
待老夫人哭累了過去,溫宥娘替她蓋好被子,走出老夫人的內室,就見著宛娘在一邊來回走動,繞得能讓人眼花。
宛娘見溫宥娘出了內室,連忙用嘴型叫了一聲,無聲的大姐姐。
溫宥娘對她點頭,跟著就走出了室外。
院子裡人並不少,然宛娘也只將就近的人攆開了些就急忙忙問:「大姐姐,外面傳的可是真的?」
溫宥娘隨著宛娘坐在一邊,偏著頭問她,「你覺得呢?」
宛娘頓時啞火了,張氏當年死之時,她才多大一點?外面傳的那些又哪能知道真假。她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大伯並不喜歡先前的大伯娘,也不喜歡溫宥娘姐弟。
「那紅姨娘?」宛娘忍不住又問。
溫宥娘一笑,說不清道不明的說:「許是拜佛拜魔症了。又或許是別人許了她什麼好處?誰知道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可紅姨娘說長明不是咱們溫府的……」宛娘擠了擠眼睛,她是半點不信的,要是真的,仇氏可待他跟親生兒子似的。
其實街頭巷尾的謠言傳進溫府二房宛娘耳朵裡時已然變了樣,宛娘以為紅姨娘說溫長明不是溫府血脈,實際上此話卻是溫家大爺在大朝疑上對紅姨娘此事的辯解。
至於是真是假,溫宥娘覺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清輝對此事是即興而起,還是籌謀良久。
若是即興而起,溫家未必會因此事名譽、前程受損,尚有翻盤的機會。
若是籌謀良久,溫宥娘試著回想當時與清輝見的那一面。
清輝看起來十分不像個年輕的小娘子,言談舉止間,情緒波動上,都比她還像是活了幾十年的人。
像是古剎中的得道僧侶,冷靜自持而性情溫和,見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這要是個男子……不,便是女子,也當不是池中物。
溫宥娘想起薛九話了,清輝是嫁給了南寧太子的。
「誰知道呢?或許是父親在外無意中撿到的罷。」回過神來,溫宥娘輕輕道。
宛娘心裡跟螞蟻咬似得,是密密麻麻的不舒服感。
此時的她並不知事情的輕重,只覺得讓溫長明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在溫府少爺似得養了十多年,許多時候都壓在她弟弟頭上而不甘心。
完全沒想過,若溫長明是仇氏與大伯的私生子,溫家會受什麼影響。
溫宥娘打發走宛娘,問身邊的冬梅,「紅姨娘說溫長明不是溫府的孩子,是誰傳到宛娘耳朵裡的?」
按道理,從消息的勁爆度來看,宛娘該聽到的也是溫長明是仇氏與溫家大爺未婚私通的孩子,怎的會變成不是溫府的孩子。
冬梅回道:「這會兒外面傳得多是卻是二姑娘說的這種。」
溫宥娘想了想道:「今日大管家可在?」
冬梅搖頭,溫宥娘就知道此謠言所出了。
不是溫府子,確實要比私生子要強。至少前者不過是隱瞞一孩童出身最多罰點銀子或者打點板子,而後者卻是潑天大禍。
尚有餘力的世家,恐會借此最大限度的攻擊科舉,攻擊寒門士子。
不論世家與皇帝和寒門士子們的博弈最終會如何,溫府身為其中棋子,於誰都只有被犧牲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