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2章 小廖氏上門 文 / 彌生涼
嚴如霜辦案,自然是要將所有可疑之人送進牢裡關上,慢慢來審。
還要做筆錄,畫押,呈給府伊簽字結案。
沒個一天時間,再小的案子,涉嫌進去的人也出不了牢房。
溫宥娘回到自己院子裡的時候,冬梅才從官府裡出來在後門裡跳了火盆用柚子葉洗了身,燒了小爐子把頭髮烤乾了才進屋子。
「昨夜去了嬌姨娘的屋子,下半夜都沒出來?」溫宥娘挑眉。
冬梅從牢裡出來,第一件事便是要說廖嬤嬤一家的下場,只是在烘頭髮時聽到傳了一晚上的大房老爺睡在嬌姨娘的院子,這才先將此事說了。
「嗯。家裡的丫鬟都在傳呢。越傳越不像樣了。」冬梅皺著眉頭說。
溫宥娘想了想,對身邊的秋菊說:「去問問昨夜嬌姨娘可有在小廚房要水。要了多少。」
嬌姨娘自投靠了老夫人,也佔了不少便宜,像半夜用熱水這種事情,就愛找小廚房要,不用自己花銀子。
橫豎溫家大爺也多年不在嬌姨娘那去,半夜要水的事情一年也只偶爾,溫宥娘還捨得那點銀錢,也就順著嬌姨娘了。
秋菊應聲而去,冬梅接著說:「一看就是個眼皮子淺的,奴婢就是擔心她若是得寵了,怕對大姑娘跟大少爺不利。」
以前有仇氏在,嬌姨娘自然只能靠著老夫人才有好日子過。
如今仇氏被溫老爺奪了中饋,又被禁足院中,溫家大爺又睡到了她院子裡一整夜。
這是眼瞅著要再飛起來了,誰知道會不會為了自個兒兒子算計溫宥娘姐弟呢。
溫宥娘倒沒怎麼放在心上,「再折騰也扶不了正,她都進府八年了,也該學聰明了些。最多也不過是想拿大房的管家權,也不看看父親願不願意。」
冬梅是不喜溫家大爺的,聽溫宥娘這麼一說,就問道:「難道就這樣了,老爺還信仇氏?」
溫宥娘撇嘴,怕是只要仇氏不親口承認,溫家大爺都是不會信的,指不定仇氏認了他還會覺得是仇氏受人所迫才背的黑鍋。
不過溫宥娘對自己便宜爹的家事也沒多少興趣,更關心的是廖嬤嬤一家,「廖嬤嬤一家怎麼判決的?」
「丹心最後承認藥是給廖嬤嬤給的了,但廖嬤嬤咬舌自盡,就再沒問出其他的什麼來。不過官府還是判了廖嬤嬤一家變為官奴,全家流放西北,丹心凌遲處死。」冬梅道。
「印子錢的事情沒問出?」溫宥娘問。
冬梅搖頭,「奴婢不知,嚴府郎君是將奴婢們分開了問的。結案詞上也沒寫印子錢的事情。」
「嗯。」見印子錢的事情沒鬧出來,溫宥娘也沒再問了興趣了。
沒多久,秋菊也問完話回來了,只眉飛色舞的跟溫宥娘將在外面聽到的新鮮事兒,「今天嬌姨娘去給夫人請安時比平時晚了三刻,聽說夫人氣得砸了杯子,說嬌姨娘竟然敢留主子留宿,要杖責二十。結果嬌姨娘轉身就走,說是找二房太太領杖子去。把夫人氣得臉都白了。」
溫宥娘聽了也笑,「怕是嬌姨娘還是挨打了吧?」
仇氏昨日被溫老爺子奪了中饋跟禁了足,但她院子裡卻是自己的人,哪有讓嬌姨娘轉身就走的機會。
秋菊一拍手,「姑娘果然一猜就准。夫人可不是讓人攔著了麼。不過嬌姨娘身邊的銅錢兒跟杏兒也不是差的,直接兩邊打了起來。一邊說嬌姨娘違了內院的規矩,一邊說夫人已經沒掌權了,要領罰也得找二房太太去。最後嬌姨娘臉上還被夫人身邊的丫鬟打了一巴掌,這會兒正在院子裡罵人呢。」
「昨晚小廚房的上了多少熱水?」溫宥娘笑著問。
秋菊回道:「說是就只用了兩壺熱水,讓嬤嬤提了一桶井水去。」
也就是說昨晚嬌姨娘也沒真跟溫家大爺怎麼樣,不然就是四壺熱水,兩桶井水了。
溫宥娘倒是想通了,大約她那便宜爹是去嬌姨娘院子裡喝酒去了,等喝醉了又不想去仇氏那面對現實,就乾脆睡在了嬌姨娘那。
內院裡的規矩,妾室不得讓男主子留宿。
想來昨夜仇氏是派了人去嬌姨娘的院子接人的,但是被嬌姨娘攔了下來。
畢竟醉死了的溫家大爺人,要挪動還真要兩個壯漢才行,大半夜的內院又怎好放小廝進來。
仇氏如今身邊放心的嬤嬤只剩下一個,昨日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就商量決策也得把人留下來商量事宜。
放下面的丫鬟去,怕是自己地位突遭打壓,也怕被爬床。
嬌姨娘這一攔,估計仇氏心裡就多想了,也顧不得什麼賢惠名聲要打嬌姨娘一頓出氣。
再加上被杖二十棍,往著腰上屁股上打,一不小心就算嬌姨娘一夜驚喜,那孩子怕也坐不住前三月的胎。
只是可惜,溫家大爺今早便要去上早朝,昨夜宿醉,起床後應當是沒見過仇氏,如今恐怕仇氏還不知放印子錢之事該知道的早已經知道。
溫宥娘跟秋菊道:「你讓人盯著那邊一點,今日仇府的人怕就要上門了。」
仇氏雖是繼室,可也是溫府長子媳,昨日仇府世子幼子在溫府差點被害,又被剝奪中饋與禁足。別說仇伯爺,怕是小廖氏在今日都會上門來問罪。
果真如溫宥娘所料,晌午時候小廖氏便帶著自己小兒媳上了門。
溫老爺子昨日雖放話說讓仇氏考慮要休書還是要中饋,但二房的明顯坐不住,溫宥娘她二嬸今早一早便帶著人去仇氏手中要拿對牌。又順帶著將府中所有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召集起來訓了一番話。
小廖氏的上門頗為受辱,竟被看門的小廝給攔住了,說是沒有帖子,要先請示二房主母了。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進門去送消息的小廝才慢吞吞的走出來,說是老夫人不見、寧氏也不見,只讓人帶著小廖氏一行往仇氏那去。
小廖氏被氣得臉色鐵青,最後為了女兒卻還是忍了下來,帶著小兒媳被人防賊一般的盯著送到了仇氏的院子。
仇氏本在榻上哭泣,聽聞母親來了,便起身去院子門口迎接。
小廖氏見仇氏臉上的眼淚未乾,眼睛腫成一片,連忙把仇氏往自己懷裡帶,一邊跟著仇氏往裡走,一邊壓低聲道:「你這是怎的了?昨日你嫂子回去說你被拿了中饋,你公爹又把你禁足。嚇得為娘當時就想過府來看你,可你那大嫂整日鬧不休,今日來請安竟找我要建小廚房,要單獨跟外院掛賬。一直鬧騰到現在才完!」
仇氏拿手絹捂著臉道:「母親還來問我,昨日發生什麼事,母親是真不知?我當初是讓母親安排個人進府,可你安排誰不好安排了廖嬤嬤的外孫女兒去!」
小廖氏臉一變,神情也變得扭曲了些,「娘的好女兒,廖嬤嬤是娘身邊的人,跟了娘幾十年,後來又跟著你嫁到溫府來,是最最能信的人。你要娘安排一個人進去,換了外人,誰能這般忠心呢?廖嬤嬤本打算替自己外孫女兒找個讀書人,一直養在自己院子裡沒見人,這才被選了來。只是沒想到竟然被那賤種知道了!」
「可你也得給我說一聲不是?若是女兒知道,又哪會讓人輕易跟丹心接觸。」仇氏抱怨道。
仇氏一心以為丹心被溫宥娘發現,是因為兩邊的人接觸頻繁,卻不知從一開始溫宥娘就拆穿了丹心的目的不純,進而沒用多久就知道了丹心是誰。
小廖氏冷哼了一聲,她也沒想到丹心的身份會被戳穿,還導致了廖嬤嬤的慘死和一家子淪為官奴被流放三千里。
廖嬤嬤是小廖氏的陪嫁丫鬟,不管是小廖還是仇氏,兩人對這個身邊人都是有著深厚感情的。但這種感情深厚到哪一步,也不過是看她對主子能有多有用罷了。
「這一回說不定就是那賤種設局害的你!」小廖氏咬牙道。
仇氏也這般覺得,跟小廖氏道冤,「老夫人的院子裡從來不用砒霜藥鼠蟻,女兒又不是傻的,真要害她們姐弟哪會用砒霜這種一查就知道的東西!」
小廖氏的臉更加難看,頓了良久才開口說:「是娘給丹心的砒霜。」
仇氏身子一抖,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廖氏,「娘,你怎麼能這麼做?我不是早就說過,他們姐弟早會分出去的,你又何必下手。」
小廖氏這兩年被仇府爵位的事情磨得少了許多耐心,對功名利祿看得比以往都重了些,見自家女兒指責自己也沒生氣,只冷著臉道:「你以為娘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要是以往大房沒生出那個來歷不明的東西,要搶你哥哥的爵位,娘需要這般為你謀劃?你父親的爵位朝上還在爭著,誰也不知道最後會落在誰頭上。要你哥哥沒爵位撐著,你在溫家會有好日子過?你別忘了那是小三元,再過幾年溫家再出一個探花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你以為溫家那老頭子不會把家主的位置直接傳給那個小賤種?到時候你又是繼母,兒子又不是家主,又沒個可靠的娘家你還過得下去?」
仇氏嘴動了動,最後沒有底氣的辯駁道:「繼母也是母親,難道他敢忤逆不成!何況夫君也不會同意家主之位給那邊的。」
「繼室也是妻,可這十年來那邊可有對你請過一回安?現在翅膀還沒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你巴望著等他翅膀硬了對你好了?你別忘了家主也是有權利休妻的!」小廖氏拍著仇氏的手背說道。
仇氏的身體一僵,她知道母親說的都是真話,也都是為了她好。
她從來不覺得溫宥娘姐弟會對她好,可她也不想埋怨母親幫了倒忙,只好問其他,「那廖嬤嬤一家呢?娘可有安排好?廖嬤嬤陪了女兒這麼多年,沒想到女兒無能,連她也保不住。」
小廖氏此時還不知印子錢的事情已經被人發現了,安慰道:「你放心。娘都安排好了,送他們的官差也打點過。等他們過去先去上幾年,等這事兒平息了,我就讓你父親派人去將他們換出來,安置在遠處的莊子裡。」
仇氏點點頭,心裡的負罪感一下子消失了,這才有精神說溫家大爺的事情。
「從昨天嚴家郎君把人帶走之後,他就沒進我院子。去了嬌姨娘那,半夜裡我派人去請人,竟然被一個妾室給罵了。」
仇氏說到這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到今天早上,連朝服都是嬌姨娘身邊的丫鬟來拿的。竟連看都沒來看過我一眼。嬌姨娘早上還來女兒這欺辱女兒了一番。如今女兒除了院子裡的人,是誰也支使不動了。」
下人們是最會看臉色的,昨日仇氏那一出,加上溫家大爺在嬌姨娘院子裡睡了一夜,除了仇氏院子裡跑不掉的,其他的被寧氏早上一頓訓,怕都不會再那麼聽仇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