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字真解 第一百零六回 墳前的發現 文 / 依然安靜
對石頭身體的檢查，從頭到尾，持續了足足三天的時間。
我看著在這三天時間裡，被技術部各大醫字脈的同事們翻來覆去的擺弄個不停的石頭。心中忍不住是有些同情的。
由於世間屍妖本就極少，而且，從古至今，也沒幾隻屍妖能夠全力地配合你的檢查與研究。
所以，當發現有石頭這樣一隻活著的屍妖小白鼠肯讓他們盡情檢查的時候，這些醫字脈的同事們各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全身心的就撲入到了對石頭的檢查與研究當中。
諸如血液、毛髮、皮膚、肌肉、骨髓等的取樣環節自然是一個不拉的都做了一遍。
各位同事們還分別弄出了許許多多的藥物和食物給石頭餵下，以此來檢測石頭身體所能出現的各種反應。
甚至到後來，連公司幾個早已退休的老前輩也都被招惹了出來，興致沖沖地加入到了這千年難得一遇的研究當中。
各種玄學與科技的手段，是紛紛被用上了，把我看得眼花繚亂，覺得這哪裡還是個什麼修行界的公司啊。分明就是個生化研究基地嘛！
只可惜的是，饒是眾人發揮出了百分之一萬的研究熱情，最終卻也沒能檢查出個什麼有用的結果來。
不過，值得慶祝的是，幾個老前輩倒是通過對石頭的研究。推算出了陰邪化死散的一些成分，目前正在著重對其進行學術性的攻克，希望可以製作出具有針對性的解藥，免得誰下次中毒，會如我之前那樣，陷入死亡的危境當中。
當三天的折騰結束後，石頭整個人都彷彿消瘦了一圈，眼中帶著濃濃的後怕，跟我哭訴：「你們公司這群人，實在是太瘋狂了！下次打死我，我也不給你們當小白鼠了！」
我只能歎了口氣，拍著石頭的肩膀安慰他。說：「你放心，各種東西的取樣都已經結束了，研究室裡也保存著不少樣品。以後你應該不用再受苦受難了。」
然而，我這番話剛剛說完，一邊埋頭做著記錄的陳剛就頭也不抬地說道：「哦，這個可不一定，我們發現石頭身體的許多組織，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一些細微的變化，這些變化我們暫時還找不到規律，所以以後最好每過一個月，石頭就來進行一番全方位的檢查。這樣，不僅方便我們的研究，而且一旦出現什麼問題，我們也能及早發現。」
石頭聽完後。當即悲吼一聲，掩面淚奔而去。
陳剛則是抬起頭來，滿臉無辜地目送著石頭，又看了看我，問說：「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無奈地擺了擺手，我示意陳剛不要想太多，也就緊隨著石頭的腳步追了上去。
說真的，我還真怕這傢伙一時想不開，待會兒給我上演了一出忍受不了命運的荼毒，投河自盡的苦情戲碼。
幸虧石頭這貨，神經也算大條，回到宿舍，正在跟一隻王八叫板。
一人一王八，大眼瞪小眼，最終石頭髮洩似的趁著王八探出頭來的短暫時間，一口咬住了王八的脖子，一通猛吸，把人好端端的一隻王八瞬間就給吸成了王八干。
「嗯，王八血的味道還算不錯，靈氣足，就是有點腥。」
抹了抹嘴巴，石頭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吩咐我晚上去買只蜥蜴，說他還沒嘗過蜥蜴血的味道是咋樣的呢。
我聽了不由得一頓毛骨悚然，覺得石頭這傢伙是不是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被折騰得留下什麼不可抹去的心理陰影了，這口味真是一天比一天重，還老想著每頓都得換著口味來。
不過表面上我還是笑著點頭答應的，心中也對石頭的這番作為覺得有些可以理解。貞東找血。
畢竟，正常人能夠享受各種各樣的美事，而石頭成為屍妖後，已經無法去享受正常人所能擁有的味覺體驗了。
唯一能夠彌補的，也就是嘗盡各種動物的血液，最終找出幾種最鍾愛的味道，就如人嘗盡酸甜苦辣與各種食材，最終選取其中某些作為每日的主食一樣。
這一點，我確實有責任與義務為他滿足。
三天的檢查結束後，回湘西找族人請教的事項，也列上了我們的行程。
由於湘西有趕屍匠的寨子都很排外，所以此行我並沒有帶著方雪一起。
花費了大約一夜的時間，我們是在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到的石頭的老家。
湘西趕屍，大體可以分為十三個流派，每個流派的手段也都不盡相同。
只是到了如今，其中絕大多數的流派都已經失傳了，僅剩下的唯有瀘溪、辰溪、龍溪以及酉陽這四脈。
（當然，或許其他流派也有部分傳人隱藏於世，只是我並不知曉罷了，因此，若有其餘流派傳人見到這番妄語，還望海涵。）
而石頭家的這一脈，便是屬於龍溪一脈，擅長的是血符之法，也就是以自身血液來施展的種種手段，算是十三流派當中排名比較靠前的一個了。
回到老家，石頭的興致明顯有些不高，我知道他是睹物思人，想起過世的老爺子了。
其實，沒能見到老爺子的最後一面，一直都是石頭心裡的一個痛，他只是顧忌著我的感受，所以盡量的不想表現太多，以免讓我內疚與難過。
見到石頭回來，寨子裡的人表現得很是熱情，不少大媽大伯大爺大嬸，是紛紛地過來探望了石頭，還給石頭送了不少吃穿用度的東西，噓寒問暖，問說石頭在外面過得怎麼樣，如果覺得不適應就回來吧。
我是第一次感受到石頭他們這個寨子的一絲溫暖，往日裡，這個寨子給我的感覺都是冷冰冰的，直至現在我才知道，他們的冰冷都是對著外人，對於自己人，他們的心裡都是赤誠一片，並不像外面很多地方，就連自家親戚也都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讓人心寒。
眾多寨裡人的關心，也讓石頭的情緒高漲了不少，大家圍在一起，聽著石頭講述著在外面的經歷。
不少小孩子，在聽了石頭的講述後，紛紛露出了一絲憧憬，更有幾個膽子比較大，性子比較活潑的熊孩子，把胸脯是拍得砰砰響，說他們長大了，也要像石頭叔叔一樣，出去外面闖蕩，見識見識寨子之外的花花世界。
有長輩們開始呵斥，也有在鼓勵與表揚，更有大一點的孩子忍不住出聲嘲笑說：「等你啥時候不尿床了再說這話吧。」
整個屋子裡，都隨著這些小孩的打鬧而變得熱鬧了起來，見到這一幕，石頭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直到兩個小時的講述完畢後，一些大嬸大媽說要回去煮飯了，談話也就此告一段落。
臨走前，一個大嬸還邀請我們去她家吃飯，我沒說話，石頭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我也只能厚著臉皮，一起過去蹭了一頓飯。
這位大嬸為了招待我們，特意拿出了不少臘肉和燻肉，甚至還殺了一隻雞，弄了一頓十分豐盛且帶有著濃濃苗家風味的午餐。
可是看著這一桌子的美味，石頭卻有些愣住了，直到此刻，他才記起來，自己已經是屍妖，不能吃這些東西了。
為了掩飾自己變成屍妖的現實，也為了不拂了大嬸的好意，所以石頭也只能捏著鼻子把東西往嘴裡塞，但每塞一口，我就發覺他的臉色就會變差幾分。
好不容易，等到一頓飯都吃完了，石頭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回到家裡後，石頭猛地大吐，吐了足足能有十幾分鐘，才把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我有些不忍，跟石頭說了一聲後，就出了寨子，在林子裡找到了兩條蛇，抓了帶回去給石頭當午餐。
有血下肚，這才讓石頭好受一些。
一臉的苦笑，石頭的神情很是無奈，我心中則是愈發的難受，誰願意看到好兄弟落得這番模樣？
許是看出了我的難過，石頭笑著說：「我們去看看爺爺吧？」
我點了點頭，在乾坤袋裡翻了翻，發現各種祭拜的物品都很齊全，也不需要再準備什麼，直接就去了後山的山頭，找到了老爺子的墳。
一到老爺子墳前，石頭就悲從心起，伏在墓碑上嚎啕大哭，可卻根本沒能有一滴眼淚流下。
這，便是屍妖的另外一個悲哀，就連哭泣的資格也都被剝奪了。
我默默地擺好了香燭，放上了水果，花生等物，看著墓碑上老爺子的名字，取出一些紙錢，用真火秘道術點燃，一疊疊地燒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石頭也跟著我跪在了老爺子墳前，一邊跟老爺子說著話，一邊往火裡丟著紙錢。
可是忽然間，我的目光卻注意到了墳上的一角。
那是一株被埋在土裡，只露出一小截葉片的雜草。
其實像填土的時候，不小心把雜草給填進去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是我看這棵小草露出來的葉片，卻還顯得很新鮮，老爺子下葬了這麼久，按理來說，如果有雜草被埋進去，根部受了損傷，應該早就枯死了才對，絕不可能還只是焉了吧唧的狀態。
一開始，我也沒想太多，只是站起身來，走過去，順手就把這棵草給拔了出來。
然而這一拔之下，我卻又有了發現，那就是土質的鬆軟程度，完全不符合常理！
眾所周知，湘西這地方是屬於亞熱帶季風性濕潤氣候，每年的4、5、6月份都是屬於雨季，而老爺子去世下葬的時候，才是六月中旬，至今為止，這裡肯定也是下了不少次的雨。
雨水浸透泥土，干了之後，會讓泥土變得異常的堅實，可是如今老爺子墳上的泥土卻是如此鬆軟，配合著手中這株明顯有些異樣的雜草，一個讓我感到有些不安的念頭，便也隨之滋生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