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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趙陵 文 / 蘆海

    外書房裡靜悄悄的,使得原本就坐立不安的沂王更加心焦,來回在他手中旋轉的銀鉸川扇忽的一頓,他便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直入二門。

    剛跨入門檻,就看見左邊抄手遊廊上,一個青衣烏髮的女子正往這邊行來,他扇子一擊掌心,如看見救命稻草一般喜迎上去:「梅先生,你可算來了。」

    梅蕁欠身施禮,客套地說道:「王爺久等了。」

    「無妨無妨」,沂王一面隨著她往外書房走,一面急切道,「趙陵的事你聽說了吧,這可是宗大事,父皇要是知道了,那全天下都是要震動的,我趕過來就是想問問先生你可有何高策?」

    「王爺說的高策指什麼?」梅蕁步伐不急不緩,盯著他的臉笑意略冷,「瞞天過海?」

    沂王平素也是個在朝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被她一盯,氣勢不知怎麼登時就矮了半截,思前想後,也沒有反省出哪裡出了錯,他幹幹一笑:「以先生的智珠,瞞天過海想必也不成問題吧。」

    梅蕁頓住腳步,鎖著他的臉盯了半晌,而後冷冷一笑,繼續往前頭走去。

    沂王臉上一陣白:「當真沒有辦法了麼?」

    「不是沒有辦法,是根本不能救,上回皇上盤查戶部賬目,主動權尚且握在王爺手中都無可避免,更何況這一回,欽差可是鄭至清啊。」

    「鄭至清……」沂王牙根緊咬,「那本王就派人送他上西天。」

    「沒有鄭至清,也會有王至清,李至清,王爺你殺的完麼?」梅蕁在前院的石凳上坐下,平淡無波地道,「趙陵是傾國美人,王爺你跟她可有瓜葛?」

    「當然沒有」,沂王語氣堅決,冷哼一聲道,「這趙陵在京城就是個娼婦,到處跟人睡覺,本王雖愛美人,但更愛江山,她和臨江王搞什麼把戲,本王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我沒想到,我手底下竟然有這麼多的官員都跟她有染,真是氣死我了,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女人了麼,非要跟這麼個蛇蠍之人纏在一塊兒,如今好了,被蟄痛了,就全都跑到本王這裡來日夜慟哭,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沒有那麼多靈丹妙藥來救他們這麼多人呀。」

    「那李舜呢?」

    「他也不糊塗」,沂王氣鼓鼓地坐下,「當初趙陵來京的時候,她最先就來了本王的府上,說要協助本王登上大位,還說要把她自己獻給我,你也知道,本王的那個王妃是個什麼脾氣,當然,本王也是不會中她的美人計的,次日一早,李硯雲就過來了,她說是李舜讓她來提醒本王,千萬不可跟趙陵有任何瓜葛,否則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說的言之鑿鑿,本王亦知其中利害,」沂王語調一轉,「其實臨江王也沒有什麼野心,他只是想自己活得快活一點,也沒什麼大錯,他手中無一兵一卒,別說造反,就是造房子他也沒這個能力呀。」

    「王爺還是心存僥倖,你要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二十年前吳王造反,這各個封地的王爺就是皇上的一塊心病,他想剷除,卻怕被世人詬病,說他殘害手足,如今臨江王自己送上門開,皇上會不借此機會除掉他麼,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別說臨江王,恐怕其他王爺皇上也會趁勢剪除」,梅蕁聲音轉沉,「他們觸動的是皇上的心病,王爺你覺得可還有救得希望?只要你與李舜沒事,保得住心臟,那其餘的都可以捨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齊王那邊想必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沂王思忖了片刻,面上冷汗淋漓:「先生分析的是,本王若是保他們,就是包庇,這包庇的可是謀逆大罪,弄不好,連本王一塊兒也會被他們拉下水」,他歎了口氣,「他們都是本王多年辛苦經營得來的,如今要我一下子捨棄這麼多人,你叫本王如何捨得……」

    「毒蛇嚙指,壯士斷腕」,午後的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她的臉上,一陣晃眼,「鄭至清是個鐵面無私之人,這一點對王爺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最起碼他不會偏袒齊王,也不會冤枉王爺你,依我的拙見,反正都保不住了,你不如親手將他們交出去,以退為進,如此在皇上和天下人面前也可落得一個賢能的名聲。」

    沂王破涕為笑:「先生說的極是,本王得趕快去辦,千萬不能讓老六搶了先機。」說著,起身就要走。

    「王爺請稍安勿躁,鄭至清如今還在查趙陵的死因,你若是現在貿貿然就把人送過去,反倒會讓他起疑,以為王爺你做賊心虛呢,等他查出眉目,要抓人的時候,王爺你再送去,那火候才是剛剛好」梅蕁似不經意地問起,「對了,王爺你知道郡主為何會被人殺死還棄屍郊外麼?」

    沂王重新坐下,方纔的焦慮已去,面上輕鬆不少,他將川扇擱在石桌上,辭氣略帶諷刺:「我倒是收到一些風聲,說是兵部侍郎的妻子得知趙陵**他夫君,就派人將她殺了,自作孽不可活,她死了也就罷了,竟然還拉著本王十幾員大將跟她一齊陪葬……」沂王眼睛一亮,「我聽說趙陵的屍體還是你發現的,是你通知的袁耀宗,你怎麼不直接告訴我呢,不然也不會被袁耀宗那頭蠢豬洩了密。」

    沂王每次來梅府之前,都是要先去李府的,即使他不聽從李舜的建議,也要跟欽天監的陰陽一樣,做做樣子,以示親疏有別,梅蕁報官的事兒是李硯雲告訴他的,她還從中挑唆了一番,使得沂王對梅蕁多少產生了些不滿。

    梅蕁亦知他何以會有此一問,她執起茶盅徐徐吹著香茗,語氣自然,但隱藏在長睫下的雙眼卻瞬息萬變:「發現死人當然要報給順天府尹了,若是讓有心人知道王爺你越俎代庖,等到東窗事發,那王爺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說的也對,當時也並不只有你在現場」,沂王歎了口氣,「要怪也只能怪他們自己,都是十年寒窗,讀爛了幾百本聖賢書的人,連這麼丁點**都抵擋不住,真是枉為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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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滋生**,所謂慾壑難填,那**又怎麼能輕易抵擋的住呢,除非是志存高遠,胸中有大丘壑之人。」

    沂王對號入座,心中登時升起一股欣喜之氣,展顏道:「先生之話與古人如出一轍呀,這天下有大勇者,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梅蕁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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