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6.花前月下缺伊人 文 / 龍陽君

    安塞府，後花園。

    明月雖然當空，但天上還是有著幾絲卷雲，花園顯得陰翳，沒有綻放得很熱烈。

    花園設宴，除了子卿，幾人的酒是越喝越酣暢，安塞公子面頰漸紅：「子卿喝不了酒，我來替他喝……」語落眼神已經發直，轉向子卿，手指鉤彎，艱難指向子卿的臉：「子卿會不會感激哥哥？」倏爾又愣住，安塞成癡癡說道：「看，子卿的眼睛多美！」

    龍子卿滴酒未沾，小臉被月光映得煞白，彎起眼眸：「感激，感激得五體投地！」

    巧公子說安塞成家的酒都是好酒，不喝白不喝，索性一股腦兒喝了很多，軟綿綿黏在葉璟懷裡，又舉起酒杯：「子卿，我敬你！」

    敬唄！反正龍大少爺說他今日無心飲酒，所有衝著他來的酒全都灌到了安塞成的嘴裡。

    子卿含笑看了眼柳巧郎紅撲撲的小臉，又看看安塞成，眨眨眼。

    「誒！我來替子卿喝！」安塞成端起自己的酒杯，首當其衝，不等柳巧郎乾杯，他倒是先飲為快了。

    葉璟一旁無聲，夾了塊魚肉，撥了刺，遞進巧公子嘴裡。

    子卿長指輕劃酒盅外壁，指上的雪膚若白瓷杯一樣細膩光潔，垂頭不語。

    花園中居然有了一刻短暫的沉默。

    「子卿啊，喝點酒吧。」巧公子也不和子卿做對了，口齒都已經不利索的他，一手顫巍巍講酒壺往子卿面前推了推。道：「喝了，就能暫時不想了，也就高興了。」

    子卿面色變得黯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柳巧郎來了勁，掙扎著向子卿湊了湊，卻又被葉璟攋在懷中。

    「你喝多了，別亂動。」葉璟聲音柔和，低頭將柳巧郎摟緊。

    子卿眼睛有些泛紅，別過臉不去看他倆。

    別過臉的時候，子卿雙眼正好對上安塞成被放大的面孔。安塞成的眼神更直了。看著子晴。有點驚訝：「你不舒服？」

    子卿看著他，皺了皺眉，又將臉別回去。

    這一回頭，子卿瞳孔霎時放大。

    ……

    月光下。巧公子和葉璟兩人正在接吻。舌吻。有些忘我。

    子卿看了一眼，旋即有些慌神，倒吸一口冷氣。不自覺清清嗓，慌忙低頭。

    吻罷，葉璟的臉微微泛紅，耳根也發熱。輕抿了下嘴，繼續默默抱住柳巧郎。

    巧公子眼神有些迷離恍惚，轉頭繼續盯著子卿，半天才甩著大舌頭開口道：「你不是在想裴哥哥嗎？」

    子卿沒有抬頭，輕嗤一聲，臉上已經儼然一塊紅一塊白。

    「伊人不在我獨飲，

    清月清酒清丹心。

    但道花美嬋娟好，

    冷暖自知入冷衾。」

    柳巧郎隨口一首詩，安塞成又為了敬他才能喝了一杯酒。

    「什麼和什麼啊，臭顯擺，聽不懂！」子卿神色閃爍，咬咬牙道。

    柳巧郎瞇眼，神色迷離，不知是在看誰。

    「其實不是我先認出來你的，」巧公子忽然眼神幽幽，旋即又依舊迷離：「是璟兒認出來你的。」

    子卿抬眼，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安塞成，轉頭看著葉璟。

    「你腰間的那塊玉珮，是裴大哥送你的吧？」葉璟開口道，聲音不大，未吵醒即將安睡的人。

    子卿聞言，不自覺將腰帶上的玉珮握在手心，笑的有些無奈：「不是送，是讓我拿去當了換錢的。」

    葉璟看著子卿，劍眉輕輕佻起，半天不語。

    子卿有點睏意，起身，想先回房了。

    巧公子已經隨著安塞成去面見周公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沒想到裴大哥居然……那塊玉珮——『葉璟稍稍頓下聲，「你以前再王爺身邊，沒見過嗎？」

    「以前？」這個好像是王爺的貼身之物，我也是最近才見。」

    「我說以前，六年之前。」葉璟聲音裡波瀾不驚，眼底薄涼依舊。

    子卿轉頭看看葉璟，長眉輕蹙，眼神怪異。

    「那玉珮是裴大哥他娘留給他唯一的紀念，我和他從小長大，都見他視這玉珮如生命。你想當掉嗎？」葉璟繼續緩聲。

    子卿不禁啞然失笑，自己何時想過要當掉？雖然不知道這玉珮有什麼意義，但是子卿又不是傻子，除了銀兩，王爺身上能隨身帶著的東西，除非很重要，否則他哪裡會那麼無聊。

    「我跟王爺，到底有什麼關係？」龍子卿終於開口，話語悠然，不帶半絲強求之意。

    「我說了，你會不會信我？」

    月光下，葉璟瞳眸之中寒光粼粼，完全不同於柳巧郎得那種玩笑式話中有話。面無表情，卻直接，明瞭。

    子卿點頭，淡淡的眼光相視。

    「你不會就那麼單純的以為我師哥會突然間對一個人這麼好吧？」

    子卿頷首，洗耳恭聽。

    「如果一個人很中意

    你，但他家的其他人對你的家族犯了滔天罪過，這個人，你還會給他真心嗎？」

    葉璟雖沒有切入正題，但此番詢問，足以讓子卿窺測其中隱含的巨大波瀾。

    「又不是滅族，一切都可從長計議吧！」說罷，子卿乾巴巴笑笑。

    只要底線放到最低，他和裴啟也就沒什麼不可能。

    「是滅族。」

    清冷的三個字音，像是徹底打碎了誰的夢。

    從呆在王爺身邊起，有人就知道了，一定有一個陰謀等著他去發現，去揭穿……

    雲籠嬋娟，月下暗風習習。

    子卿垂眼，額前細碎髮絲被風吹著，遮住了雙眼。

    葉璟摟著巧郎的手愈發地緊，盯著龍子卿的臉，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以前是不是也中意王爺？」霍然，子卿抬起眼，問道。

    「不知道。王爺說你離開後的最後一晚拒絕了他，應該不會中意吧。」

    子卿苦笑一聲，終於鼓起勇氣：「誰滅了我家？」

    「有權力滅你家的，還能有誰？」

    「我知道了。」子卿落寞應聲，倏爾抬頭，望著只露出一半得圓月，眉眼彎起。

    「其實裴大哥……」

    「夠了，感謝葉大哥今日此番真言，子卿累了，想回去睡了。」龍子卿聲音輕緩，背對葉璟，擺擺手。

    葉璟也不強留，懷中柳巧郎還在安睡，他聽著子卿遠去的腳步聲，低頭，看著巧郎的臉，自語道：「巧郎，這事是不是就到此為止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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