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要個名分 文 / 龍陽君
第二天早朝後，皇上邀裴啟一同踏青。
清明胡煙波浩渺，遠處水霧連接天邊形成一層白色輕帳。
話說這景色夾著陽光，讓人看久了會覺得眼睛酸痛。
這二人在朝上是君臣，私下又是兄弟，關係可不是一般的親密。
裴勝眺望遠方，瞇起眼。裴啟倒是沒那麼悠閒，直接開口：「皇上，陳多次有一件事情想請求皇上應允。」
「什麼事？」
「我想接二尤回府上。」
裴勝貌似被裴啟的話驚到。的確，裴啟這條變色龍居然能對事情這樣的直言不諱，難得，太難的。
「怎麼，將他放在朕身邊，六弟不放心嗎？」裴勝毫無懸念的沒有直接同意。
「皇上何不封二尤一個稱號，也好定下他在宮中的地位。」
「哦？」裴勝一驚，眼底凜凜寒光乍現。略發挑釁，眼角看一眼裴啟，緩緩道：「為了個寵，你這與這樣嗎？天下他這種貨色多得是！」
裴啟頷首，嘴角揚起的儘是戲謔，緩緩抬頭，也瞇起眼只望前方：「王府不比皇宮，放不下一屋子男寵，災年更顯拮据，一個就夠了。」
「你和二尤的關係，不只是這個吧？」
「臣弟愚鈍。」
「你不是他龍子卿的救命恩人嗎？」
說來巧，沒等裴啟回話，這廂二尤就悠悠達達的出現了。
新做的紅衣衫沒有那麼鮮紅的妖艷，而是深紅的沉穩濃烈。二尤往裡面加了月白綢緞內衫，襯得人亮堂一些。
「二尤叩見皇上，王爺！」乖乖施禮，二尤一切動作極為標誌。
裴啟回頭瞅瞅他，又繼續轉過深看著湖景。
裴勝倒是突然心血來潮，轉身雙手扶起二尤，目光碰上他左眼下的那顆紅痣的時候，一愣，不由得伸手去摸。
兩人的影子就這麼擺在裴啟的腳下，裴啟低頭，將這影子來去看的一清二楚。
「皇上若沒其他事吩咐臣去做，臣就先行告退。」裴啟抬頭，笑言。
「慢著！」裴勝神經一緊，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你準備一下，去蒲寧國求親。」
裴啟抬頭，望著他這位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兼皇兄。
「安塞洛不是那麼好糊弄，你且把蒲寧國二公主，」說到這，裴勝忽然頓了頓，再繼續道：「就是德妃的妹妹。德妃薨逝，安塞洛已經對我大湘朝留下怨恨。能不能說服他，平藩將軍，你不會讓本王失望吧？」
二尤銅鈴眼光亮楚楚動人，盯著裴勝使勁看。裴勝無意間注意到他，他便趕緊齜牙諂媚，哈巴狗功夫信手拈來。
裴啟低頭，眼神瞥到散落在地上的兩道人影，二尤纖瘦的影兒不斷在裴勝身邊圍來圍去，裴大爺像是在看一場滑稽的皮影戲。
「臣一定竭盡全力辦好此事。」裴啟單膝跪地，拱手回應。旋即面含春風，離去。
裴勝滿意的目送裴啟。
半晌後，回頭，見二尤看著湖波發愣的神情像只布偶，雙眼空洞洞，倏爾轉頭，獻給培生一個空洞的大笑臉。
「你王爺剛剛來給你要名分來了。」裴勝笑道，神情略顯無奈：「既然這樣，那朕就冊封你為男後，冊封大典與瑾凌王娶妻同日，咱們也粘粘喜氣！」
「皇上英明！」二尤一下了樂得炸開了花，連忙做了一秀氣十足的叩拜。
**************
瑾凌王府，裴啟還沒進大門就嗅到了空氣中一絲不和諧。
果然，進了府門，裴勝見錢超正在忙裡忙外。
這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誰叫他回來的！
「錢超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錢超趕緊躬身，瑾凌王只當沒看見，自顧自的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事情辦好沒？」
「是。」
裴啟看了一眼錢超，眼裡閃過一絲狐疑。他這次是錢超去找浪淘仙尋蓮花蠱，就是自己也曾經去找浪淘仙要過的，可是浪淘仙根本都不肯給。而派了錢超和齊瑞同去，真沒想到還是齊瑞這個親生兒子面子大，去了就要回來了。
瑾凌王心裡開始忿忿不平，這浪淘仙也太偏心眼，自己好歹也叫了他十幾年的師傅，到頭來卻這麼無足輕重。
裴大爺只顧她自己內心的小醋罈子，卻不知道，齊瑞對他親爹到底是用了怎樣過分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被他老爹修理的多麼慘烈才要來了這要命的蓮花蠱。
錢超神情略顯尷尬，偷窺下主子並不是很好看的臉色，道：「小王爺來了。」
裴啟嗤鼻一笑：「知道了。」
希瑞小王爺真的來了，隻身立在瑾凌王府的後花園，背起小手，小身板好不威武。
裴啟提了一串洗淨還帶著水珠的葡萄，放在後花園的石桌上，邀裴禎一塊吃。
裴禎一臉的心事都掛在臉上，裴啟看著他，內心覺得好笑但面皮上還算尊重裴禎，表情嚴肅。
「皇叔，啟兒想請教皇叔一個問題。」
「禎兒有什麼儘管開口，」裴啟毫無遲疑，但緊
接著很快又說了句：「你父皇要封二尤為後了。」
這一句單刀直入就像是一個炸雷吧裴禎劈的不輕，本想問裴啟一些關於二尤的事情，但是仙子阿父皇居然要封他為後，徹徹底底的佔有他。
「皇叔……在哄禎兒玩笑吧？」
「你父皇的事情誰敢拿來說笑呢。」裴啟慨歎，手中葡萄已經剝好皮，長指拈著葡萄，放進了裴禎的嘴裡。
裴禎機械的品著葡萄，眼神發直。
「不過禎兒放心，二尤對禎兒並無半點假意，可他只是個身份卑賤的小寵，身不由己罷了。」裴啟安慰了一句，窺視裴禎表情，繼續道：「對了，禎兒要問我什麼問題來著？」
「我父皇怎麼可以這樣！」裴禎終於開口了，毫無邏輯，毫無城府的開口。
裴啟只當沒聽見他的抱怨，一口氣吃下五六粒葡萄。
裴禎情緒崩潰，雙手捂面，一臉幽怨。
裴啟無奈拉過他，抱他坐上自己的膝蓋，摟著他輕輕撫慰。
「我父皇怎麼可能這樣做，他明明只拿二尤當做替代品，還曾經狠心的把他打進羅浮宮，二尤每次和他在一起之後到我那都會身上帶傷，我父皇怎麼可能……他不是真的和二尤好啊！」
裴禎一連串講了好多，裴啟聽了後卻沒做評論，只是撫著裴禎的肩膀，輕輕晃動。
此時的裴禎，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毫無顧忌的蜷縮在裴啟的懷裡，權當那是最最安全的避風港灣。
「禎兒，記住皇叔的話，有些事情，即使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也不一定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