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巾幗伊始 文 / 龍陽君

    策馬揚鞭，塵土四起。瑾凌王抽打著馬身，卻甩不去滿心的雜念。

    幾近邊塞，凜風刮過耳際，聒噪十分。

    龍子卿，還是沒有聽進自己那晚的苦口婆心——能站到巍峨的城牆上，顯然這人跟皇帝私下是有著不為人知的交情。

    防不勝防！

    為何要防？

    一定要防……

    欒鴻緊隨，卻始終是亦步亦趨。天有不測，人各有志。皇帝支開自己，又支開瑾凌王，為的，誰又知道是不是調虎離山！

    二尤，你站上了城牆之後呢？

    *****

    「這布料極好，皇上怎麼知道我喜愛這類織物？」大殿內，皇帝賜座，讓二尤坐在了自己對面的蒲團，花花綠綠的一堆堆絲綢羅緞鋪滿了兩人之間的小桌，二尤手在其中不停的扒著，銅鈴眼神情渙散，看得出已經眼花繚亂了，只剩嘴巴同樣在裴勝的耳際聒噪不停。

    「原來你喜歡這種東西，」說這話的主卻露出一個毫不吃驚的表情：「想做些什麼，拿回去差人去做，這東西宮中有的是，你要的款式都是應有盡有。」說這話時候，皇帝嘴角洩露出詭異的戲謔。

    但多少有點窮酸——不就是個布料嗎！

    聰明伶俐的二尤可是聽懂了這句話，連忙叩首：「皇上對二尤這般好，二尤今生無以為報，二尤願整日將皇上所賜的錦繡織緞頂在頭上，二尤不要多，每種布料只求一小塊。」

    明仁帝此刻被二尤的話搞得啼笑皆非，一個大男人整日帶著塊布料在頭頂，難不成做成巾幗，頂著那婦人飾物整日見人？成何體統！

    「你真想如此？頂巾幗取悅於我？」

    「只要皇上願意，二尤在所不辭！」

    「……」

    皇帝瞠目，但還是差人把布匹拿下，做成各式各樣的好看的頭巾，隔天送到二尤住的錦素宮。

    錦素宮，其用處，在宮中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庭院佈置風格淡，院中種了一圈菊花，層層顏色向外遞深，讓人覺得此花回味無窮。

    這宮只住男寵，最初是給那個紀天封的宮名，可惜這紀天命薄，經不起聖上垂青，年紀輕輕就在這宮中寢室懸樑自殺了。只可惜那明仁帝好像並不怎麼專情，紀天死後，這錦素宮的男寵是換了一批又一批。

    「那最後那些人去哪了？」二尤瞪大好奇的銅鈴眼，問著皇上分配下來的唯一的一個小小太監。

    「小……小的不知！」扔下一句話，那小太監說的倉惶，趕緊溜了。

    不錯，真不錯！二尤開始欣賞起這錦素宮內樸素的擺設，雖然不比在瑾凌王府住的西廂房擺設的好，但也不差，換個環境，換種心情。

    對，換個環境，換種心情。

    深宮大院，那銀髮下的灰色水眸，利刃泛光。

    「這錦素宮風水還真不差，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門外的一聲高喝，尖酸刺耳。聲音越來越近，這聲音的主人顯然已經進了錦素宮的院子。

    「奴才叩見明妃娘娘，娘娘萬福！」門外那小太監阿海趕快下跪，二尤出門的時候，見那廂阿海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

    華麗的明妃，皇后都敬她三分，面型雍容華貴，出口卻鋒芒萬縷。身後跟著兩個丫鬟，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嬤嬤。

    「狗奴才，看見本宮還不快跪！」

    阿海納悶，那廂二尤很自覺的在地上撲通一跪。

    「娘……娘娘吉祥……」二尤抬眼，似懂非懂的眼神此刻更顯迷離，看著一臉刁鑽的明妃，莞爾一笑。

    「……」明妃竟然失音，緊鎖著眉頭看打量著這個銀髮紅衣，雪膚灰眸的新男寵，厚厚的粉脂竟也掩飾不住的透出驚愕。

    二尤繼續他的和善，並且大膽，空靈的瞳孔就那麼直白的回視明妃，明妃出神之際，二尤卻倏然將頭再次叩下。

    「咳……」明妃假咳，吐出一大口氣息，似六月裡受了風寒一般稀奇。

    「起來吧。」

    「謝娘娘。」

    阿海也跟著起身，低著頭，滿臉打的問號。

    「二尤剛剛入宮，有生性愚笨，很多規矩沒來得及學，還請娘娘恕罪。」二尤沉穩搭話，聲音質感十足，加之眸中似有清泉湧動，明妃這刁鑽之婦此時看到這般容顏，不禁心潮澎湃了一下。

    「算了，既是皇上選中的人，本宮就念在你取樂於皇上，不予追究。」

    阿海進門送茶，二尤穩步起身接過茶盤，親自將茶杯呈上，俯首躬身，纖指輕捧杯下玉盤，姿態優美卻骨中俠義之氣甚重。明妃見狀，頓感胸中乏悶，鬼迷心竅，接過二尤的茶杯竟然沒有了知覺。神遊般揭開杯蓋，卻見二尤又猛然抬起頭，灰眸中水光堅毅，但卻十分輕柔的對明妃道：「娘娘當心，茶水可能會有點燙。」

    又是四目對視，二尤卻總是首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僵持，做出臣服之狀，那動作明擺著在挑明：身份不同，小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倏地，半生驕傲的明妃竟然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有半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