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血染戲台 文 / 龍陽君
戲台下，觀眾各懷心思。
抬頭間見到台上穿梭的跑龍套，瑾凌王揉了揉太陽穴。陸彥的餘光瞟到了這一幕，連忙馬屁道：「這戲如果不和王爺胃口，還可以叫他們再換的。」
「本王只是長途跋涉，可能是受了輕微的風寒，無妨。」
「那下官去給您找郎中吧！王爺稍等片刻……」
「回來！」
陸彥轉過了身，心驚肉跳的望著這位瑾凌王爺。
台上燈火通明，映的台下一片漆黑。陸彥只能勉強看清裴啟的臉，和他灼灼黑瞳射出的寒光。
「本王不想看戲，想看舞劍。」
「舞劍？」陸彥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怎麼，陸大人不喜歡看舞劍嗎？」
「……好，舞劍，舞劍！那下官去叫人找幾個賣藝的過來……」
「本王現在就要看。」裴啟右腿壓在左腿上大刺刺的盤上二郎腿，「現在找不到好的藝人來，你們就去死好了。」
「這個……遵……遵命！」
陸彥咬咬牙，轉身朝門外走去。鄭瑜趕緊跟了去。
「義父，這等小事交給瑜兒去辦！」
「這大半夜的你去哪找賣藝的！」
「義父且放心，孩兒去去就回！」
陸彥還沒來得及勸阻，鄭瑜就已經輕功飛上屋頂，上演了一個精彩的飛簷走壁的戲碼。
提著一顆心，陸彥回到了小戲場。
「下官的犬子去尋藝人，很快就回。」
「鄭瑜？」
「正是，交給瑜兒您就放心吧！」陸彥趕緊在瑾凌王面前為自己的義子美言幾句。
裴啟回頭，目光掃過坐在身後的欒鴻。
果然靈魂出竅。
其實欒鴻也沒有在想別的，只是在想剛剛在從二尤他們休息的偏房中走出的時候，裴啟看他的眼神。
裴啟好男色，這個欒鴻剛跟他接觸的時候就知道。
但是怎樣在這王爺的手裡護好冒充二尤的龍子卿，讓他能平安無事，哪怕是永遠消失。
更何況剛剛裴啟的眼神，就是讓人琢磨不透的。眼神中閃過的不明情緒就像是利劍能刺穿人心，但是轉瞬又風平浪靜。
這位變色龍一樣的王爺，讓欒鴻忍不住想警惕他。
果真沒出多長時間，鄭瑜就帶著人進來了。
裴啟眼眸一閃，嗤鼻聲音沒人能聽見。
欒鴻的手不知何時放在了佩劍的劍柄上，錢超眼疾手快不動聲色的按住了他的手。
欒鴻頷首，佯裝沒事，頭別到戲台上，眼神卻對上了正順著戲檯燈光看他的裴啟。
喧鬧聲將這三人間的怪異氣氛給掩埋，只聽鄭瑜在喊：「趕快上台，台下的可是王爺，演不好有你們好看！」
三個人被推到了台上，鄭瑜掐著二尤的脖子，他狠狠的按倒跪在戲台上，一邊向台下介紹著：「啟稟王爺，這三人正是楚鎮最有名的武藝人，尤家三兄弟。」
「『龍』字少一撇的『尤』？」瑾凌王饒有興致。
「正是。」
「好，叫他演。」
裴啟一陣冷笑。
二尤乖乖跪在戲台上，銅鈴樣的大眼睛卡巴卡巴，竟然也跟著咧嘴撿樂。
大尤二尤就開始了表演，而尤三則拿著個破簸箕呆傻的站在一旁。
表演不是很精彩，二尤和大尤過了幾招就敗下陣來，大尤雖然佔上風，但是是行家的一看就知道他打的都是弱智小兒科的拳法。
瑾凌王皺皺眉頭。
咚咚恰，戲台上想起了擊鼓聲，配合這種不怎麼精彩的武藝表演。
「欒鴻，這些人你認不認得？」
正望著台上的欒鴻一驚，瑾凌王裴啟的聲音就在耳邊。
「欒鴻不認得。」
裴啟淡笑：「他這打法不行，你上台讓他領教一下。」
「王爺……」
「啪——啪——」
瑾凌王擊掌，表演立馬被叫停。
「尤家兄弟武藝果然精湛，這讓本王忍不住想看看他們和武將斗武，哈哈哈！」
台上二尤趕緊跪下，貪生怕死的聲音直抖：「王爺饒命啊，草民……草民只是個賣手腕混飯的，怎麼敢和朝廷武將比試！」
他這麼一下跪，大尤和尤三也都慌慌張張的跪地給房爺叩頭。
「王爺！」欒鴻雙拳一抱，有事相求。
「怎麼，難道你也要掃本王的興！」
這滿是鋒芒的話根本就是沒有回頭的餘地，欒鴻僵硬的低下頭，攥緊雙拳向戲台上走去。
大尤挺身而出卻被瑾凌王制止，瑾凌王爺就想看二尤和欒鴻過招。
「
長髮似雪，衫如烈火，本王道倒是一次見這樣的奇人。」
裴啟在下面打趣，看著台上被燈光照的異常明晰的兩人。
二尤顫抖著手舉起刀，還沒出手刀就飛出了手心，欒鴻一個風馳電掣的揚手就用兩指夾住了劍身。
場面異常尷尬。
「欒少將你儘管出手，不用擔待他。」陸彥馬上出來打圓場。
裴啟前一秒還戲謔冷笑，下一秒轉而滿臉風霜。
「看樣欒少將像看本王為你表演！」說話的人已經站在了台上，裴啟左側是渾身發抖的二尤，右面是沉默不語的欒鴻。
「臣不敢。」欒鴻輕描淡寫一躬身。
欒鴻話音還沒落下，二尤就從台上被震起來，瑾凌王和這種無名小卒過招居然還用內功，真是可恥。
但那瑾凌王就是這麼可恥的人。
二尤摔在台上時，貌似是震到了內臟，落地內一會兒鮮血就從嘴角溢出來，帶著哭腔捂著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在台上蜷縮著。
明亮的定光照得出欒鴻的臉色非常難看。
裴啟嘴角上揚，彷彿像是在玩弄一隻繡球——扯過二尤的衣領向上提起，二尤輕飄飄的，不費吹灰之力就被王爺再次摔到了地上。
這一下感覺自己的銅鈴眼都要被震出來了。
頭暈眼花的時候，二尤感覺自己身下被東西硌了一下。
好容易睜開眼，正看見欒少將低頭望著他，原來瑾凌王將他摔到了欒少將的腳下。
台下的馬屁精在叫好。
欒鴻沒動，亦沒笑。
再這樣摔下去會出人命的。二尤臉色開始發青，額角已經被撞壞，這回不僅嘴角流血，額角也流血了。
王爺笑，台下人又都跟著笑。
二尤盯著滿臉的血光，抬頭，勉強的爬起身，望了一眼王爺。
裴啟裝作沒看見他可憐淒淒的神情，只是擺擺手：「欒少將，你今天得罪了本王。」
欒鴻單膝跪地，請罪。
二尤趁機伏在欒鴻的肩膀上，虛弱的姿態盡顯。
裴啟回頭，這二人惺惺相惜的場面盡收眼底。
瑾凌王爺霎時間眸瞳寒光淒厲，但也是轉瞬即逝。
二尤繼續半睜著眼睛，大眼睛就算睜一半，也能讓這位瑾凌王爺感受到自己正在被關注。
台上燈光太明亮，裴啟縱身一躍跳下了戲台。
黑暗中回望，眼神和見那紅衣白髮的灰色瞳光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