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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家滅人寰 文 / 龍陽君

    鄭瑜再好,瑾凌王爺也沒有和他一夜風.流。

    豎日妓.院裡官兵突圍,瑾凌王下令擒拿龍子卿。

    而負責捉拿他的人,竟然是齊瑞。

    「抓我可以,不過有一事我要問清楚。齊瑞,你何時成了王爺的人?」龍子卿深知齊瑞生性耿直,千金不換。

    齊瑞抬頭,眼神中,奔騰的萬千情緒讓龍子卿看不懂。

    但只是一瞬,齊瑞一個出手擊到龍子卿心門,龍子卿面對跟隨自己多年的隨從根本不會防備。

    鮮血從口中狂噴,雪白紗衣上頓時梅花火紅。

    「齊瑞,你這是做什麼!」早已經被五花大綁的阿呆狂叫,很快身後的侍衛一擊,他緊跟著不省人事。

    齊瑞親自架起昏迷的龍子卿,帶著五個隨從連同阿呆,迅速撤離了妓.院。

    龍子卿前日口出狂言,拒絕了瑾凌王,遭此下場也是必然。

    妓.院裡人聲唏噓。

    一路奔波,終於有侍衛開口:「領官,瑾凌王府不在這個方向!」

    齊瑞停下了腳步,環視四周,此時幾人正值深山老林。

    龍子卿在路途中已經醒來,齊瑞點了他的穴位,讓他再次昏迷。

    放下龍子卿,齊瑞緩緩地轉身,一陣冷風從他背後劃過。看著幾位隨從,笑容陰冷。

    氣氛已變,是個人都能嗅出其間的殺氣。

    佩劍飛出,齊瑞縱身躍到幾人背後,那幾名隨從慌忙拔劍迎戰,但怎會是江湖第一傳人浪淘仙之子齊瑞的對手。

    五隻人頭倏然脫身,齊瑞的眼神燒出滅絕之火。

    回頭望向山下,城中黑煙綿綿,一家正經歷著血雨沖刷,成了皇帝老兒的替罪羊,德妃娘娘的陪葬品,藩國平和的無名旗幟。

    「少爺。」齊瑞扔下橫流著鮮血的長劍,解開了齊瑞的穴。

    眼前人頭七零八落,無頭身軀橫七豎八,龍子卿一時混沌,還以為自己進了陰朝地府。

    「少爺!」齊瑞再喚。

    龍子卿轉頭面向他,臉色煞白。

    「家裡出事了,是嗎?」娘娘薨世,龍子卿首先想到的就是他那生龍活虎的爹。如今自己被轉移深山老林,事情再明白不過。

    「我爹幾時行刑?」想奔去刑場,可龍子卿此時只覺腿腳發麻,心都不知去了何處。

    沒有眼淚,他只覺心徹底空了。

    「老爺已經……不在了。」

    縱使行事再果斷,齊瑞還是免不了此時聲顫,眼淚在眼眶打轉。

    「我要回去,我先回去看我娘!」

    「少爺,回去不得!」

    「攔我,你想死嗎!」情緒已經失控,龍子卿的心猶如脫韁之馬,只是一時體力不支,跳起後身體狂顫著不止。

    「皇帝下召龍家滅門,現在康碧堂已被血水涮刷,少爺您不能回去!」

    阿呆似醒非醒,迷糊中聽到兩人談話,直接再次暈倒。

    「那我為什麼還活著!」鮮血再次從口中溢出,龍子卿臉上晶瑩,但不是淚,是一層層的虛汗。

    腦中萬物崩塌,但人卻彷彿失聰。

    我家究竟有何錯,皇帝滅我家門!

    沾著鮮血的長紗衫在風中抖動猶如掉落的樹葉,輕輕伏在主人癲癇抽搐的身體上。

    「少爺還在,齊瑞還在,阿呆還在,龍家並未滅門!」

    齊瑞豁然雙膝跪地,眼中恨意肆虐,在望見龍子卿失魂的面龐時,兩行熱淚倏然落下:「齊瑞原終身服侍主子,做牛做馬,海角天涯!」

    身高八尺,錚錚鐵骨,江湖一代宗師之子跪拜少年龍子卿,只為報龍狗子救族之恩。

    龍狗子被車裂,長安城哭聲震天,多少受過他恩德的黎民百姓憤世嫉俗。

    「家被滅門,龍子卿受你齊瑞庇護恩惠太多,無以為報,你還是走吧。」龍子卿語氣決絕。

    「主子!」齊瑞跪地不起。

    龍子卿明白,自己現在雖然活著,但是今後的日子定會東躲西竄暗無天日,何德何能,讓身邊人跟從自己受苦!以前家門興旺,現在的一切,都不是從前了。齊瑞要走,阿呆也留不得。

    「我的話不說第二遍。」龍子卿猙獰著面孔,恐嚇齊瑞。

    「公子……」

    一虛弱的聲音響起,尋聲,正是剛剛清醒的阿呆。

    「阿呆也要侍奉主子,終生為伴,生死不離。」

    聞聲,龍子卿驀然。

    搖晃著站起身,龍子卿面向山下城中那一塊的滾滾黑煙,仰天長嘯,淚決眼堤。

    ***

    康碧堂,火光沖天,黑煙滾滾。

    瑾凌王裴啟人駕高馬,望著康碧堂沖天火光,挑起一隻眼眉:「只讓滅口,誰縱的火?」

    「回稟王爺,屬下不知!」刑部侍郎雙手一拱,單膝跪地,拜見剛剛駕到的瑾凌王爺。

    />「那就滅了火,找了屍體,記住,一個都不能少!」

    瑾凌王發話,黑眸映著康碧堂宅內熊熊火焰,瞳眸波瀾不驚。

    龍子卿,我留你,日後再陪本王對詩。

    錢貴的弟弟錢超趕來,貼著裴啟的耳朵碎語。

    裴啟望著火光,點頭。

    調轉馬頭,裴啟放下一顆心,朝皇宮奔去。

    龍家滅門一事,轟動了整個京城,百姓哀傷,自然也做給了前來討伐的藩國使者們看。

    明仁帝沒有撒謊,確實請了好大夫,也確實是那大夫下毒,也確實滅了他的族。

    皇帝是無辜的,眾藩國按兵不動。

    剛打發好德妃娘家的藩親,裴啟回府,大發雷霆。

    錢超跪在門外台階下,緊握雙拳,一跪就是一夜。

    「我就不相信,幾個精壯大漢禽不住一個妓.院裡的小混混!」裴啟還在暴怒,人聒噪地在廳堂來來回回的踱步子,硯台棋盤等早都砸向了門外請罪人的頭上。

    錢超前額滴血,但聲音依然嘹亮:「請主子責罰!」

    「滾!」

    裴啟將桌子上僅剩的茶杯也丟出了門,錢超低頭退下。

    僅僅一個時辰內讓錢超從臨縣衙門上劫三個罪犯拋到龍家宅院的大火中,錢超的動作再快也抵不過距離的遙遠。

    讓他劫人,又讓他擒獲龍子卿,他只有將另一頭交給大家都認為很可信的齊瑞。

    結果呢?齊瑞人是擒獲,只是帶著人遠走高飛,就連那些隨從也不見人影。

    裴啟氣氛至極,卻無從發洩。

    那一襲白紗,究竟去了何處?

    ***

    寧安府這幾日的幾分有些怪異。

    欒鴻被軟禁在家。

    自上次去龍子卿家登門拜訪後,欒鴻就一直大街小巷的尋龍子卿,還沒尋多久,就被欒志澤派人召回家,潛心練武,不准踏出寧安府半步。

    這一切,好像是預料之中——自己被軟禁沒幾天,龍家就被滅族。

    聽聞這個消息,欒鴻再沒有猶豫,衝破房頂直接輕功飛出了寧安府。當他看著龍家一具具燒焦的屍體從康碧堂抬出,一個不落,頓時心落狂野,找不到方向。

    屍體都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欒鴻轟然淚下,跪在龍家宅院。

    小小的宅院,一片殘垣廢墟。

    欒志澤緊隨其後跟到了龍家康碧堂,見兒子失魂的背影,面無表情。

    勉強著起身,欒鴻跌跌撞撞的衝進龍子卿的寢房,倏爾木然。

    龍子卿不是被龍狗子掃地出門了嗎?我找你那麼多天都沒見。

    斷壁殘垣,這派殘破,讓欒鴻無法將它和那飄飄白衣聯繫起來。

    這裡到處都有龍子卿駐足的痕跡,欒鴻還記得在這曾經香煙裊裊的臥房,龍子卿玩味的對著他耳邊吹氣。

    如何也不能相信,這派狼藉就是讓自己整日魂牽夢縈的人的最終結局。

    眼中爆滿血絲,欒鴻恨不得砸掉這片殘破,把已經歸去的人狠狠拽回來。

    龍家被燒焦的屍體一具不少,都已經被核實。

    ……

    各種各樣的雜念瞬間充斥著欒鴻脹痛的大腦,欒鴻的淚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未止。

    「啊……」欒鴻的那一聲失魂落魄的哀嚎,恨乾坤不能扭轉。

    日已偏西,黑暗漸漸吞噬這龍宅的殘破。

    欒鴻出門,望見隻身站在門外等候他的欒志澤。

    父子面面相覷,有些事心照不宣。

    眼神的廝殺,只一瞬,刻意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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