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對詩 文 / 龍陽君
日子過得蠻逍遙,眨眼間已經半個月過去。
天氣也逐漸轉寒了。
而妓.院就從來不是個荒涼的地方。某些人在那裡過得還算快活,只是銀子流的快了點。
但有些事情做的可能只是假象。
終於按耐不住了,某一個下午,某人「騰」的一聲從椅子上彈起,拍案而起:「阿呆,準備一下,去寧安府!」
理解少爺半個月見不到心上人的心情,阿呆飛速的打開包袱取出前兩天才差人來量身定做的新衣,穿在龍子卿身上,頓時似仙人下凡——雪白綢緞裌衣,下擺弧度甚大;銀色對襟上翡翠扣子晶瑩透亮,大收腰,把龍子卿絕美的腰線展現的淋漓盡致;大弧度寬袖口單一色銀線鑲邊,同色調銀腰帶上也用緙絲繡圖騰,乍一看清純,細一看霸道。
跟著這位品味非凡的主子出去溜躂,阿呆果然是阿呆,不僅沒有感到榮幸,反而感到擔心。
大少爺這一身打扮,可謂男女皆宜。
果不其然,剛走到樓下,龍子卿便被男男女女團團圍住。
龍子卿笑,一個也不落下的打著招呼,他可成了這裡的紅人,招蜂引蝶他最拿手,完全把自己備考的事情丟到了九霄雲外。
對,正是,挨個打招呼。
然後,輪到其中一個人的時候,龍子卿頓時拉下了臉。
沈紅方。
「貌勝潘安,腰若柳枝,堪比月下湖波。」來者沈紅方「啪」的一聲瀟灑的合上了手中折扇,指著龍子卿,頭卻別到了身後。
身後的人,沒了一顆門牙,正是昨日自取其辱的鄭瑜。
龍子卿嗤笑,「嘩」的打開手中的折扇繞道而行。
「心比蛇蠍,智弱漏勺,怎及華裝彩飾。」
全場嘩然,龍子卿止步。
鄭瑜吊梢眼瞇地甚是謙卑,黑黃的臉皮上努力寫滿著做作,光顧著乘口舌之快,沒注意裴啟臉上的不悅。
「丑狀元門牙安上否?昨日是我不好,出手重了些。」龍子卿回頭,笑的花枝招展。
沈紅方那人眼神迷醉。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鄭瑜的門牙上。
阿呆感激的看了一眼主子。
「原來鄭公子口氣之大是因為進口漏風,原來龍公子與鄭公子也有前緣,既是這樣,不如大家就在這萬花叢中小酌幾口如何?」沈紅方開口,眼光在龍子卿腰肢間掃了一下。
「求之不得!」龍子卿清風拂面,笑意正濃。
鬼知道他心裡是不是想著要好好收拾這兩個程咬金?
好狗才不擋道,龍子卿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兩人。
黑黃凶悍的鄭瑜,擺出披風上陣的架勢坐在了妓.院大堂的小桌邊,舌尖時不時舔過門牙的空缺位,那裡空蕩蕩的好似一大大的平原。
對龍子卿,怎能不恨!
阿呆警惕的看了一眼鄭瑜,下意識擋在主子前面。
「好孩子,是個做跟班的好料!」沈紅方友好的望了眼阿呆,有戲謔的沖龍子卿笑了笑。
阿呆下意識往主子身邊又靠了靠,龍子卿春風得意回敬沈紅方。
「鄭公子武科考試一定要謹慎再謹慎,不過大可放心你的另外一個門牙,我是進士!」龍子卿將臉探到鄭瑜面前,眼睛眨巴眨巴。
「那公子可要當心,在下會與你在科殿試上一決雌雄。」
「你是進士?看面相以為你是武將!」龍子卿驚呼。
哄堂大笑,沈紅方玩味的看著龍子卿。
「不輸男子氣概,不乏禮儀才情,不丟大湘顏面。」鄭瑜說這話時,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胸脯。
「盡顯拮据容面,盡增牛角心胸,盡演千古奇葩。!」
龍子卿話一出,用詞絕無陽春白雪,婦孺皆曉得是何旨意,聽不聽得懂都跟著大笑。
「鄭瑜的相貌是不行。」沈紅方的話更加直白。
鄭瑜黑黃的臉色瞬間變灰。
「想必是伊人不想鋒芒露,遮掩桃容內心淳。」
龍子卿竟然拍起了鄭瑜的馬屁,鄭瑜剛想高傲的嗤鼻,卻始料未及龍子卿下:「誰料鄭公子不想鋒芒也鋒芒!」
沈紅方徹底被逗樂,眾人沒聽明白,但見到沈紅方樂,大家也都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你!」
「鄭公子好才情,好氣概……好顏面,我龍子卿敬你!」龍子卿說著,舉杯邀起那身邊面若石板的鄭瑜,一飲而盡。
「既是龍公子興致高,在下也想與龍公子對上兩句。」開口的是沈紅方,眾倌.娼馬上閉口不言。
「我只喜歡在鄭公子臉上做章。」
「也罷!」沈紅方爽朗一笑,不顧一旁啞巴吃黃連的鄭瑜,低頭稍作思索。
「青衣白紗,面若桃頰,敢問佳期如畫。」沈紅方出上聯。
龍子卿以扇遮面,身旁阿呆抬眼。
&nb
sp;眨眨眼,龍子卿對著鄭瑜臉上的痘痘一笑:「荒原草獸,皮賽城郭,回君戰火烽煙。」
「逢君幾時好,卻做外局人。」
「會君兩回合,笑得一門牙。」
沈紅方句句不離情深,龍子卿回回笑侃鄭瑜。
鄭瑜成了犧牲品。
「千妓萬娼,不及白面書生。」
「千思萬緒,不及灰面胡茬。」
龍子卿繼續盯著鄭瑜,鄭瑜的眼神由犀利的回瞪,到難言的憋屈,再到轉向沈紅方的無助。
而沈紅方,藉機仔細端詳了龍子卿。
灰色的瞳仁,右臉上一顆小黑痣。
沈紅方靈機一動:「白璧無瑕非上等,美人痣上更**。」
「大漠孤煙未必闊,草木叢生也蔥蘢。」
沒心沒肺的龍子卿,依然在鄭瑜臉上作詩,卻沒注意自己的臉都快被人看出個洞。
「命犯桃花,一夜風.流,子卿可好?」
約嗎?
這回輪到龍子卿的臉變灰了,沈紅方這句詩極不檢點,點明了讓自己和他行房。
旁邊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龍子卿抬起頭望著站在身邊的阿呆。
終於不再被龍子卿盯著,鄭瑜也算鬆了口氣。
「心猿意馬,子卿無心,鄭瑜可好?」
這回阿呆鬆了口氣,而所有倌娼都倒抽一口冷氣。
誰不知道,這天下,還沒有人敢拒絕他瑾凌王的。
鄭瑜雙腿打顫。
這位龍公子還真是難馴的一匹白馬,裴啟邪佞著從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鄭瑜好,鄭瑜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