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夜宴(五) 文 / 財色
曲連滾帶爬的摸出去好遠,才敢回頭看。身後漆黑的夜色安靜的搭在那裡,一絲明亮的月光垂下來,上弦月。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後怕的長呼一口氣,這突如其來的變數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後來出現的幾條人影明顯身手好過於儉找來的烏合之眾,曲將心中有懷疑的幾支勢力從頭到尾檢索了一遍,得出一個沮喪的結論,所有人都值得懷疑。
曲命懸一線的時候,卜一卦這邊反而形勢大好。雙方都在心照不宣的拖著時間,於儉是時間越久越不敢輕舉妄動,卜一卦是時間越久越胸有成竹。熬了幾分鐘之後,卜一卦慢慢展開一個自信的笑容,對張偲鋒說道:「裁縫,對面這幾位看上去沒有動手的意思,要不然,我們先來?」憋了半天的張偲鋒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嗓子裡擠出一聲怒吼虎步前撲找上了於儉,在撲擊的過程中,甚至沒忘記雙臂一圈,將其他幾位也拉進了自己的戰圈。
時間過去這麼久,於儉自然知道自己的後手大概已經被眼前兩個不起眼的小子破掉了。但是怎麼破掉,他完全摸不著頭腦。看著虎撲而來的張偲鋒,於儉怒道:「來的好,別以為我怕了你。」說話間腳下一蹬一記直拳搗向張偲鋒的大腦袋,動作簡單質樸,只是拳頭隱約帶起的風雷之聲讓張偲鋒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拳不敢小覷,右手畫圓卸下拳勢,順勢一拳擊出。
張偲鋒動手的時候,卜一卦輕輕向後挪動了半步,從袖子中抽出一隻鋼製短棍。天朝對刀具的管制嚴格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但對於這種有傷害力的鈍器卻缺乏合理的政策,於是,獲得這樣一隻傷害力不亞於匕首的鋼棍比起匕首,來得容易的多。
鋼棍在手,卜一卦心中大定。之前聽到張偲鋒分析對手的時候,他特意留心了那個聽起來已經棄武從的手腕手肘都殘廢到卡卡作響的中年男子。此時,中年男子正作為包圍圈的一份子圍在張偲鋒身邊裝樣子,背後空門大開。卜一卦暗喜,雙腿發力蹬地,在超乎常人的爆發力支持下箭一樣的直撲中年男子身後,手中的棍子一記力劈華山當頭掄下,帶起呼的一股風聲!
於儉所在的位置正對著卜一卦,那小子抽出鋼棍的時候於儉並沒想到看起來絲毫不會功夫的傢伙會有主動衝上前送死的勇氣。等到卜一卦雙腿發力前衝的時候,他才大聲的喊到:「低頭!」可這麼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哪能讓其他的幾個人明白,兩個被張偲鋒稱作練家子的男子還來得及稍微縮了縮腦袋,可遇襲的正主卻被這一聲大喊嚇的原地一愣。就這一愣的功夫,卜一卦的棍子已經到了他頭上,而他好像將腦袋主動迎向鋼棍,耳聽見卡的一聲脆響,中年男子直接軟倒在地,口鼻間滲出血來。
卜一卦這一棍絲毫沒有留手,一棍建功之後絲毫沒有停留橫掃而出襲向站在一側的頸椎病患者,兩個練家子出身的男子看到這一步目眥欲裂,兩人一左一右向卜一卦撲來!卜一卦看到這一幕去勢不減,反而手臂加力,又是一聲清脆的卡嚓聲,頸椎病男子在情急關頭用小臂格住了襲向太陽穴的必殺之擊,但小臂緊接著軟軟垂下,被卜一卦無情砸斷!
同時,卜一卦朝著陰影裡大喊一聲:「該你了!」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從汽車後面的陰影裡跳出,抓住鄧子梁的頭,用力砸在汽車的前蓋上,生生的將汽車前蓋砸出一個小坑,鄧子梁滿頭是血的暈了過去。黑影一腳踩在鄧子梁的後背上對著於儉大喊:「金剛,你別動!」陳韋恩的面容在大燈的照射下有些陰森。
於儉聽到這句話果真主動跳出了戰圈,臉色忽的變白。從這小子出來的角度來看,大概在這裡已經埋伏了一段時間,竟然沒有被他發現,一方面是因為他對附近不夠警惕,另外一方面也能證明,這也是個不次於他的高手。想到這裡,於儉制止了想要拿下卜一卦的兩個漢子,雙手抱拳對陳韋恩說:「知道我叫金剛,你大概也出自於平原之箭,可我記得,平原之箭到我退伍之前都有禍不及妻女的原則,你上來就制住他要挾與我,這不像我們部隊的做派!」
一卦沒等陳韋恩接茬就主動領下了這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譴責,說道:「於儉,你也不用說話淨撿著漂亮的說,你敢說你來之前沒有先拿下我再去要挾裁縫的想法?就你們眼前這幾位,算上於禮和那個胖子,恐怕也就是和裁縫勝負在五五之間。你敢賭?」一邊說話一邊和張偲鋒向著陳韋恩走去,絲毫不在意將後背暴露給敵人。
卜一卦接著說:「說什麼平原之箭禍不及妻女,如果你兒子不是做出一副我女朋友安危掌握在你們手裡的樣子,我會來這裡?還有,你那不遠處的伏兵又是什麼?那也是平原之箭堂堂正正的霸王之道?還不是做小人比陰險輸了一局,就要在面子上找回些場子,但是你就沒想明白,這被我們看穿之後,面子裡子都丟了個一乾二淨?」
於儉讓卜一卦幾句話說的臉上一紅一白,其實這便是勝者王侯敗者賊,每一個勝利者都會獲得書寫歷史的權利,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粉飾的如同天定之主,哪對得起死去的同袍鄉澤?只不過於儉現在是失敗者,丟人丟的乾乾淨淨的失敗者。
看著於儉不說話,卜一卦哈哈大笑道:「怎麼了金剛?剛才不還是要在輿論上戰勝我們的麼?」卜一卦話音未落,異變突生!一條銀色的匹練光芒從樹上直劈而下,目標竟然是於儉!剛剛明明只發現六個敵人的張偲鋒最早發現這一幕,沒來得及做一句解釋,從卜一卦手中奪過鋼棍飛擲而出,嘴裡大喊道:「於儉,三點方向,滾!」
於儉在看到張偲鋒飛棍而來的時候才感覺到異常,下意識的聽從張偲鋒的命令,向著三點鐘的方向斜斜滾了出去,一隻長刀貼著於儉的後背撕下一片皮肉!如果於儉剛才有一絲猶豫,恐怕現在已經是被切成兩片,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兩片可能會大小不一。
樹上飛撲而下的男子惱怒不已,這已經是最適合他出手的角度和時間,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在生死相博的兩撥人在這一剎那間竟然互助起來。張偲鋒扔出的鋼棍並不十分有準頭,只是封死了他在空中追隨於儉身
形的一部分空間,而這部分空間,就是張偲鋒說的,三點鐘方向。
飛撲而下的男子站定身形,將身上用做偽裝的樹枝樹葉逐一摘去,不露一絲慌亂,彰顯出強大的自信。而這邊的幾個人也沒有出聲,只是在於儉的帶領下,三個人向著卜一卦的方向稍微靠了靠。男子整理完自己身上的雜碎抬起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在微亮的月光下白的甚至有些瘆人。將手中的長刀向前一伸,白牙男子輕輕吐出一句話:「你們中,我就殺一邊,你們先自己選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