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上海與風 文 / 財色
洛神當然不會同意這兩個可以講猥瑣探討成一個課題的男人,收拾起東西捏著卜一卦的耳朵走到樓下的車旁邊。趙玉璽阻止了洛神拉開車門的舉動,從袖子裡拽出一根不起眼的黑色鐵棒,在車上幾個位置輕輕敲擊著。洛神面露不快,嘴裡念叨著:「車是我從家帶出來的,路上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能有什麼問題?」話音未落,之間趙玉璽在車門鎖的位置輕輕敲擊了幾下,面露凝重。
卜一卦看到趙玉璽的神色變幻,看過的好萊塢電影的鏡頭在腦海中不停出現,難道這個車被安了炸彈?想到這,卜一卦伸手拉著洛神就向後退了幾步。老樹皮看到卜一卦的舉動面露欣慰,這果然是一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冷漠性子,對和自己不熟的人的性命完全不顧。
趙玉璽示意卜一卦和洛神再退後幾步,從懷裡掏出一根彎彎曲曲的鐵絲,輕輕的探入車鎖中來回扭動,沒過幾秒鐘,就聽到卡噠一聲,車門開了。卜一卦本來想縱身一躍將洛神壓在身下演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但尚未動作,便見趙玉璽回過頭來眼含戲謔面帶*笑。「昨天晚上就是這樣扭啊扭啊,然後鎖頭就叫出聲音來了,是吧?」趙玉璽張開的狗嘴裡別說象牙,正兒八經的狗牙也不夠兩顆。洛神發覺被戲弄了,加上趙玉璽粗鄙的言語,眉頭一立便要發火。但當老樹皮趙玉璽從車窗玻璃下方摳出一顆紐扣狀的玩意的時候,洛神就放棄了追殺的念頭,反而將眉頭深深的蹙起。奔馳車是她一路開過來的,如果出問題,那麼只可能是昨天某件事上出了岔子,洛神忽然想到,宋御曾經將奔馳司機頂在這輛車上,如果是這時出的問題,那麼宋御並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趙玉璽看著洛神眉頭緊蹙,心裡暗笑。宋御算起來應該是他的徒弟,這一手溜門滑鎖的本事也是他的絕招偷龍轉鳳的變種,出來混,遲早要還,今天估計還在床上趴著的徒弟估計應該也有這個覺悟。趙玉璽並沒有說出宋御的身份,在他看來,整個路上最值得懷疑的人不是宋御而是趙廚子和洛琴。洛神的出發點關乎感情,便主觀上給了洛琴和趙廚子一個相對安全的推論,這無可厚非,但對宋御的信任也是老樹皮從主觀上出發的信任,在雙方的信任有衝突的情況下,他還是不要揭穿的好。
趙玉璽慢條斯理的說:「這個東西沒有外放信號,如果不是我帶著探測棒也查不出來這東西在這的存在。不管誰放在這裡的,暫時看沒有任何惡意,再簡單些說,現在這東西和扔到車裡一個石頭子區別不大。但出於安全考慮,以後你們的車子、選擇的酒店甚至到買的飲料和水,都要讓我確認安全與否,卜一卦是山裡點名要的金礦,出了問題,我擔不起。」
車子啟動,卜一卦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還可以時不時的調戲下開車的洛神,老樹皮閒極無聊,大大咧咧的斜躺在後座上開始呼呼大睡,看這個睡相,昨天晚上聽窗根的時候那是相當認真,應該是一夜無眠。洛神看著身後已經睡熟的老樹皮,心中波瀾起伏。從車子裡拽出這個東西的時候她想的是宋御沒那麼簡單,但是時間久了她便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在冰城逃出來的四個人,理論上絕對可以值得信任的只有卜一卦,連洛琴都不可以完全信任。趙廚子更是這樣,當年洛琴同趙廚子結合之後沒半年洛神便出了事,對於趙廚子她是完全不瞭解,至於他和洛琴之間的感情基礎來自何方更是一頭霧水,當時選擇信任過多的出於感性而沒有理智的考量。如果當時出問題的不是宋御,那麼這插在車裡的金屬物體就可以更簡單的解釋成示警,如果繼續考慮下去,宋御甚至是知道他們會有一個安全方面的高手來幫忙。這一切拉出一條長長的線,線的盡頭是洛神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宋御才是城府最深的自己人。
卜一卦同時也在思考,從趙玉璽出現之後,他對江湖的感覺更加直觀和透徹。不考慮車裡的金屬物體,從救他時候出手最早到為了保證他安全時候的最先發難,宋御完全沒有背叛的理由和動向。由於接觸的時間尚短,只在小飯店內有寥寥幾語的胡侃,卜一卦對宋御沒有什麼特殊的評價,但是從言談舉止中可以看出,這個叫宋御的男子胸有溝壑,完全沒有倉促出手時的那麼簡單和暴躁。
卜一卦看向洛神的時候,發現洛神也瞟向他,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底的迷惑。卜一卦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的將手放在洛神腿上,劃了一個宋字。洛神點點頭,指了指後面躺著的老樹皮,出聲說:「沒關係,這個老東西睡著了什麼都聽不到,小的時候我在他睡著了的時候在他耳朵邊上唱歌他都沒醒,醒來同我們解釋,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保證足夠的睡眠質量,也是高手的做派。」卜一卦從後視鏡看著歪向一邊的趙玉璽,輕輕的說:「宋御不簡單,我同他聊過天,那不是一個隨便一些事情便可以刺激到失態的男人。」洛神接話道:「我剛才也是這個感覺,如果這個東西是他留下的,加上趙老頭說的話,那麼這東西被用來示警的可能性更大,現在看,當時他選擇的那招,應該是苦肉計。目的便是從所有人的視野中脫出去成為可以自由移動的暗子,這一手,很高。」
卜一卦同洛神聊天的時候沒有看到,斜趟在後座的趙玉璽,臉上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上海。
巴圖走下飛機的時候便覺得上海太他媽大了,一個飛機場蓋這麼大人這麼多姑娘這麼漂亮,這一切都應該是城市很大才會有的結果。初秋九月,浦東機場裡露著大長腿的姑娘比比皆是,這讓從漠北出來穿著厚外套的巴圖在機場顯得格外扎眼。一個長相略顯猥瑣的中年男子抄著東北口音靠過來同巴圖詢問:「大哥,坐車不?」在一路上聽著阿拉儂過來的巴圖聽來,這一句大哥親切的如同天籟,巴圖點點頭說:「復旦,多錢?」中年男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大哥,你要等人拼車一起,估計有個兩百塊錢就夠了,你自己走,怎麼著也要三百五了。」巴圖暗中咂舌,這大城市的錢就是好賺,在漠北有三百五十塊扔給出租車司機,這一天車都能給你。巴圖面對著東北老鄉,覺得還價是很沒有面子的事,直接決定坐這個車走。
中年男子大喜過望,這一看就是剛從老家那邊來的鄉巴佬,有
有幾個糟錢就想在上海卷風捲雨的,今天就給他親切的上一課,讓自己老鄉教育,總比讓上海那幫龜孫子教育了強。中年男子帶著巴圖走出機場,左繞右繞的找到停在機場停車場上的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前,巴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打的是黑車。但轉念一想,自己在這個城市的舉動完全不可以給有心人找到蛛絲馬跡的機會,黑車可能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巴圖安安穩穩的坐上車,朝著復旦而去。
一路上東北口音的中年男子段子不斷,基本上都是關乎上海男人的小氣和上海女人的尖酸。這大概是外地人在上海這個城市裡討論最多的話題,上海這個城市也用博大的胸襟包容著這些嘲諷和調笑。巴圖聽到好笑的地方配合的笑笑,但更多的時間是在觀察身邊兩側的景色。從家裡出來前,虎斯賁沒有告訴他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但他知道,只要卜一卦在這個城市一天,為了分擔卜一卦身上的壓力,他就必須要做出一些情況來。這些情況的尺度需要把握的很得當,過分了容易招來他同卜一卦都惹不起的力量,反而會將事情攪和的更麻煩,太輕了,不傷筋不動骨沒人理睬,那麼他到這個城市便顯得毫無意義。巴圖正思考著問題,一輛閃著警燈的帕薩特b5從麵包車的身側強行超車緊接著橫在麵包車的前面。
巴圖從漠北出來的時候從來沒想到過,到了上海的第一天就會碰到警察。這讓走慣了黑道的他有些心中一緊,但想到自己並無任何異常的時候,巴圖心中微安。帕薩特上下來兩位微胖的警察,這讓巴圖心中大定,巴圖分析了一下情況,得出的結論是,自己想跑,這倆哥們不開車是肯定追不上的。兩位警員拍了怕駕駛室的門,示意司機搖下車窗出示證件。其中一位警員用普通話講:「您好,據機場監控顯示,您這量車未經允許在機場私自接客,而您車上這位是我們通緝的要犯,請您協助配合我們的工作。」聽到這句話,巴圖和司機都傻了。巴圖連忙分辨:「大哥,大哥,您肯定是搞錯了,我這別說通緝,我連殺雞都沒殺過啊。」警員制止了巴圖的分辨,掏出一張照片,上面赫然是巴圖的形象。警員繼續說:「為了配合我們的工作,請您下車陪我們去局裡一趟,如果我們工作上出現了問題,我們會當場解決的。」
巴圖暗道,解決?到了上海就掛了名,這個事情沒辦法解決。巴圖緊了緊左手邊的行李,右手慢慢搭在車門上,欲圖先來個金蟬脫殼。但忽然,一直沒說話的警員衝著他眨了眨眼,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煙來,緩緩的點燃深吸一口,突然一口煙直接吐在司機臉上。中年男子一聲不吭昏倒在座位上,巴圖連忙拽開車門跳下車,手裡不停驅趕著煙霧。
抽煙的男子將煙頭仍在地上踩熄,向著巴圖伸出手來,「巴圖你好,我是沈總的保鏢,我叫段昂,沈總讓我來接你,給你安排個住處。我們在機場不方便接,就只能出此下策,萬望海涵。」段昂的話說的很場面,讓巴圖不知道怎麼接才好,他甚至不知道沈總是誰,而對方對他卻十分瞭解,這讓他有些頭疼。出於禮貌,巴圖伸過手握了下又快速的抽了回來。
段昂看著巴圖略顯茫然的神色,感受到巴圖仍然略顯敵意,示意身邊的那名男子又拿出一張照片來。照片上是卜一卦站在一個男人旁邊。段昂指著卜一卦身邊站著的男子說,「這就是我們沈總,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