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重頭開始 文 / 風飄然 非包月作品
近乎麻木的回到安家,昊昊嘶啞的哭聲拉回了蘇螢茫然的思緒,她急急奔入廳內,卻見酈芯容端坐在沙發裡看電視,聽見她的腳步聲時只厭惡的瞟了她一眼就移開目光。蘇螢的心突然就生出不好的感覺,匆匆奔上二樓,推開房門時,不由嚇了一跳。
床上一片零亂,昊昊躺在那裡已是哭的小臉通紅,聲嘶力竭,而在他雙腿之下,金黃的米田共流了一大灘,不但弄得他滿身都是,連整個房間都浮著惡臭的味道,她幾乎不能想像昊昊在這樣的環境中哭了多久,只是腦中如驚雷劈過,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聽見月嫂在身後怯怯開口,「是安太太,太太說不許我們理會昊昊,說他是凌家的野種,不能讓安家出錢請人照顧,我……我……。」
蘇螢揮了揮手,待她走後才淚水滾滾而落,徐徐上前將昊昊抱起,顧不得理會他身上的污漬,只是緊緊抱在懷中,待他哭聲歇止,才抱到洗手間替他清洗。
待她收拾完一切,聽到樓下傳來酈芯容故意放大的聲音,「我們安家雖然有錢,卻不養閒人,尤其是那些不三不四,來歷不明的人,從今天開始,你們誰敢照顧那對母女,就給我滾出安家去!」
蘇螢沒有說話,只是將污穢不堪的床單被套全部收到洗手間搓洗,每搓一下就落下一滴眼淚,淚水落在清水中很快消失不見,她的心卻痛的不能呼吸。
為了昊昊,她一直刻意忽略酈芯容的挑釁,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過份,連昊昊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只是若放開一切離開,她能給昊昊安定的生活嗎?
床單被套她足足洗了兩個小時,心中的紛亂卻慢慢平靜。
當夜,她將手中的信塞進了酈芯容的房間,提上行李箱離開了安家,信上,她交待了昊昊是安家血脈的事實,想來酈芯容會去親自查證,一旦證實昊昊的身份,他在安家就可以得到照顧,且可以擁有很好的前途,反而跟著她這個母親,只會吃苦受累。所以再不捨,她也只能選擇放下。
火車呼嘯而過,宏城的景物離她越來越遠,她坐在臨窗的位置,望著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街道飛速後退,腦海中全是凌炫之的身影,他的玩世不恭,他的憤怒、心傷、冷漠,彷彿歷歷在目。宏城,這個繁華如夢的城市,果然並不適合她。
凌晨的時候,蘇螢下了火車,這個名叫勳縣的小城正掩映在濛濛薄霧中,一個未知的城市,一段未知的旅程,她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寧靜的地方和清靜的空氣。
花了一周的時間,終於找到一間還算旺鋪的小門店,蘇螢以極快的速度和房東簽定了租賃協議,又通過鄰居的介紹找到了裝修的師傅。
「來來,吃飯了。」將買好的盒飯提到店裡,蘇螢熱情的招呼裝修工人用餐。
刷油漆的譚師傅人極熱情,又是土生土長的勳縣人,所以對勳縣的環境十分熟悉,聽聞蘇螢想開花店,忙不迭的介紹哪裡有花農,哪裡有花盆花籃批發等等。
譚師傅的徒弟姓艾,是個靦腆羞澀的大男孩,話雖然不多,卻總是來得最早,走得最晚。
今天是最後一道工序,刷完就可以全部完工了,譚師傅因為有事臨時離開,店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看著蘇螢忙碌的插花,小艾主動提出幫忙。
蘇螢沒有拒絕,於是一個插花一個擺放,到半夜的時候,居然就似模似樣了。
站在門口,望著一室的暖光,各種綻放的鮮花,蘇螢覺得這十幾天沒有白忙,抬頭看著「妙緣花店」的招牌,心中有種重生的快感。
「蘇姐,你孤身一人在這經營花店挺不容易的,若是有什麼難處可以找我。」騎在摩托車上準備離開的小艾臨走時不忘塞給她一張名片,誠摯的叮囑。
「好,謝謝你小艾。」接過名片,蘇螢目送他遠去才返回店內。
小店後面有一間小屋,她簡單佈置後做成了廚房和洗手間,閣樓上可以休息,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沒有了宏城的人和事,她感覺一切都在沿著平靜的軌跡前行,讓人感覺十分寧靜……舒心。
花店開張後,生意不算太好,幸虧一個多月後就是農曆七月初七,中國的情人節,蘇螢在這一天忙的腰酸背痛,晚上睡的格外沉。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蘇姐……。」
蘇螢悠悠醒轉,卻見燈光下,小艾緊張的看著她。
翻身坐起,她茫然的問,「你怎麼在這兒?你是怎麼進來的?」
「蘇姐,花店遇賊了。」
「什麼?」蘇螢的睡意完全沒了,胡亂抓起一件外套披上,匆忙下了閣樓。
一樓的店裡果然一片零亂,東倒西歪的鮮花和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收銀台,讓她不自禁蹙起了眉。
「我和幾個朋友在外面吃宵夜,想著在這附近就過來看看,結果卷閘門開了一些,我一時奇怪就喚了你一聲,那小偷急忙衝出來奪路逃走,我追了兩條街還是讓他給跑了。」小艾在身後解釋,滿臉的愧疚之色。
蘇螢一邊開始收拾現場,一邊笑說,「下次可不要追了,萬一有同夥你會遇到危險的。」
「可是讓你受損失了。」
「沒事,錢財只是身外之物。」蘇螢笑著說,心裡卻暗怪自己今天不該睡得這麼熟。
小艾想了想,捋起袖子幫忙收拾,到半夜三點多,才把花店恢復了七七八八。蘇螢大略點算了一下,被盜了兩千多塊錢的樣子,幸好她下午去附近的銀行存過一部分,剩下的都是零散的生意,
所以就沒有存上,也幸虧小艾路過,不然還不知道小偷會不會到閣樓上去傷到人。
關上店門,她邀請小艾去吃東西,後者推脫了一回沒再多說。
前面轉角處就是小吃一條街,蘇螢隨意找了間大排檔,炒了兩個小菜,叫了兩罐啤酒,難得小艾平時話少,喝酒後話卻多起來,不停的嘮叨自己的父母有多麼著急讓他相親,而他自己覺得事業未成,並不願意這麼年輕就找媳婦等等。
蘇螢只是含笑傾聽,年輕人的世界離她似乎極為遙遠,相親這兩個字對她來說也極為陌生。
遇賊之事很快過去,蘇螢覺得這只是生命路上一段小小插曲而已,可是與小艾卻因為這件事情熟絡起來,他每隔兩三天都會來一次花店,有時給她帶些父母自製的腐乳或蘿蔔絲,有時給她帶街尾比較有名的肉鬆餅或蜂蜜麵包,只是每次來都話不多,坐一下也就離開。
年關將近,蘇螢愈發的忙碌,逢年關結婚、開業的人很多,所以扎花車、編花藍的生意讓她有些手軟,所幸到年三十的時候一切都忙完了,蘇螢呆坐在店裡,累得直喘氣。
聽著門外燃放的爆竹聲聲,她猶豫了許久,終於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蒼老帶著絲咳嗽的聲音,蘇螢的心莫名一痛,哽聲喊,「爸……。」
「蘇螢,是你嗎?你在哪裡?」焦急的,迫切的聲音令蘇螢的眼淚滾滾直落,她強自抑制著,半晌才開口,「爸,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自己的身體,要多注意些。我不方便回來看你,等過幾年事情平息些,我再接你過來好嗎?」
「好,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照顧自己,你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二人又絮叨了一些話才不捨的掛斷,聽著鐘聲敲響十二點,蘇螢喜極而泣。
大年初一,蘇螢因為無事仍然開門做生意,這一條長街,開門的似乎只有她一家,所以一大早就不乏有買花送人的顧客,她正忙著記帳時,冷不丁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老闆,給我一束香水百合。」
下意識的抬頭,蘇螢在看見一襲灰色大衣襯得身材修長筆挺,正在花叢間流連選擇的卓安時,幾乎驚呆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卓安詫異的轉目,看見她時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