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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求婚 文 / 風飄然 非包月作品

    暴雨很適時的落了下來,幽長的巷道裡,雨簾如珠敲打著青石路面,濺起的水花灑在蘇螢長長的白色大衣上,染起一片花般的污漬,竟透著股異樣的妖媚,令人生出無限邪魅的瑕想,彷彿眼前這個低眉順目卻眼透堅定的女子就是來自地獄的魔女,不曾被人世的污濁壓倒,反而愈發的堅挺了。

    「嫁給我吧?」站在她對面的男子語聲誠摯,深如寒潭的目光裡透著抹戲謔,卻又掩不住的真誠,竟使人摸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即使他如此年輕,卻沉穩的超乎想像。

    蘇螢只是靜靜的撐傘站立雨中,看著他被暴雨沖涮的宛若落湯雞,但她既沒有上前替他擋雨的打算,也沒有接過他手中戒指的準備,只是定定的站著,似乎在等待他的下。

    這種狀況持續了十分鐘後,男子終於被她的堅定折服,伸出大拇指送出個「頂」的姿勢後,似笑非笑的鑽進雨傘中,一邊將戒指強行戴到她無名指上,一邊慢慢解釋,「我們家的情況,呃,你也略有耳聞,我只是不想老頭子和我那掛名大哥開心而已,我想過了,和你結婚是最佳的主意,他們越反對的事情我越有興趣做。不過你放心,我們只是假結婚而已,我保證不會碰你——當然,除非你自願!」

    說到這兒,他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偏臉見蘇螢完全沒有笑的意思,綻放的唇角重又僵硬,「那個你不願意的話,我發誓不會碰你。我只是想對付凌家而已,你知道的,他們給我和我媽的一切羞辱我要連本帶利討回來,當然,還包括你的那份!怎樣,蘇,你答應嗎?」

    依然保持著堅毅的身形,蘇螢琥珀色的眼珠仿似變了顏色,深藏眼底的那抹血紅一閃而逝,「好,我答應你!」

    她答的雖然簡短,卻是如此的乾脆,以至於這男子愣住,等回過神才發出喜悅的口哨聲,居然情不自禁的抱住她的腰在雨中旋轉起來,急促的腳步愈發驚得雨花四濺,飄逸的衣角在風雨中獵獵作響,卻已是分不清雨聲與歡呼聲,只是經久不衰的在小巷中飄揚,落下如此傾心動盪的一幕。

    站在凌家的豪宅裡,蘇螢始終一言不發,唇角的冷卻深刻展露出。彷彿在看一幕電影,卻渾然忘了這場電影的女主角正是自己。

    凌炫之一直緊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還故意揚了揚她的手背,露出那顆碩大的鑽石戒指,向著面前的中年男子示威似的說,「爸,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和蘇已經私訂終身,海誓山盟,你們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婚,我們結定了!」

    「不行,我不同意,」捂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凌滿春覺得自己的心臟只差一點兒就要跳出胸膛了,「炫之,你明知道我們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為什麼還敢帶她回來?她是什麼身份?一個酒吧的啤酒推銷小姐罷了,我們凌家可是大戶人家,爸不求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你起碼也要找個小家碧玉吧?更何況她還是那個糾纏了眾多富家子的不良少女,你難道忘了方家的子業,安家的西夜?你想氣死老爸是不是?」

    絲毫不為所動的凌炫之悄悄看了蘇螢一眼,見她不似尋常女孩急忙解釋或是跳起來對抗,反而一如既往的沉靜如鐵不由暗生佩服,故意拉著她坐進名貴的真皮沙發裡,他瞟了對面虎視眈眈的父親和凌太太一眼,繼續發揮著他精湛的演技,「爸,你說的那些事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好不好?而且那都是報紙媒體不切實際的報道,我根本不信,方子業是什麼東西,敗家子兼花花公子一個,最沒品的就是他。安西夜嘛,的確是蘇的初戀情人,可他們已經分手了,而且那時候他們都年輕,拖拖手kiss一下而已,也沒有多出格是不是,我……。」

    「你……你,」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凌滿春就暴睜雙目,捂著胸口重重的倒了下去,與此同時,坐在他身邊的凌太太宋寶珠發出駭人的驚呼,不但嚇了眾人一跳,甚至讓不願下樓的凌家大少爺凌崇之不得不急衝而下,一邊喚傭人撥打私人醫生的電話,一邊不停的叫,「爸,你醒醒,你千萬別睡啊!」

    凌炫之當然沒想到會鬧成這個局面,一直以為父親只是借心臟病哄哄他而已,沒想到他還真的受不了這麼小的刺激,急忙衝上前,他卻被凌崇之一拳揍開,不由怒火中燒,不客氣的揪住了他的衣領,「你幹什麼?別忘了我也姓凌,也是凌家的人!」

    「是嗎?你的確姓凌,可惜你不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你只是野種而已,」怒極的凌崇之一邊試圖推開他,一邊枉顧一慣假裝的斯露出野狼嘶人的表情。

    「你有種再說一次!」雙眸血紅,凌炫之一個空手翻就將他摔在地毯上並以單膝壓住他的胸口,力道大的令他完全動彈不得。

    不由氣得咆哮,凌崇之再次想奮力站起仍然徒勞,嘴中的話便愈發沒品了,「怎麼?我說錯了嗎?你和你媽一樣**,若非她趁我爸車禍後神智不清勾引他,你能姓凌嗎?你們能白吃白住這麼多年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詭計,你不就是想假裝不在意凌家的財產嘛,你擺出的花花公子樣不過是假象,你在等機會是嗎?你想奪走我的職權和財產是嗎?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一天,都是不可能的,你永遠也別想踏進凌氏集團半步!」

    「是嗎?」凌炫之的目光更加血紅,身子俯得更低,將胳膊頂住他的脖頸處,逼得他連連咳嗽,也急得宋寶珠撲上前亂敲亂叫,他卻渾然不知,只是死死盯住了凌崇之的雙眼,「別自作聰明,我從沒想過要進凌氏集團,可我也要告訴你,就衝你今天這句話,凌氏集團麼——我要定了!」

    說完,也不等他多言,用力揪住他的衣領一甩,看著他摔進沙發裡,凌炫之牽上蘇螢便往門外走,與此同時,凌家的私人醫生章明帶著護士和氧氣瓶衝了進來,夾雜著凌崇之殺人般的吼聲和宋寶珠驚懼後的哭泣,屋裡頓時亂成一團。

    臨出門時,蘇螢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凌家的亂象落進她的瞳孔中,只留下一抹快意的閃光卻稍縱即逝,將焦點聚集在

    暴跳如雷用力推翻茶几的凌崇之身上足有五秒後,蘇螢才緩緩回頭,抬頭看著頭頂一片藍天白雲,她在心裡默念,「姐,你在天上看著吧,我一定會幫你拿回失去的東西,辜負你的人一定不會好過的!」

    坐進車裡的時候,蘇螢不經意的問,「你不擔心你爸就這麼走了?」

    揚了揚劍眉,凌炫之丟進一片口香糖在嘴中,清涼的薄荷味飄散在車廂裡,他不以為意道,「你放心,老頭子縱然再不喜歡我,也不可能不認我這個兒子,他的遺囑說得很清楚,一旦我成家立室,就可以繼承凌氏集團20%的股權,加上我媽那5%,我怎麼也算大股東吧。」

    引擎發動,跑車在公路上灑下一路塵埃,蘇螢沉默了許久才說,「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

    車速陡然減慢,凌炫之偏臉看了她一眼,臉上流露的不以為然換作一副凝重的神色,卻一言未發。

    蘇螢沒有再說話,她不止一次感覺到凌炫之並不如他表面上的玩世不恭,做為一個大家族的私生子,他所承受的痛苦是她無法想像的,可她一直覺得,凌炫之內心是個善良的好人,他表現出來的「壞」只是一種掩飾內心脆弱的方式而已,一如自己表現出的一慣沉默,並非她真的內向,而是她已經習慣用沉默替代內心的慌亂和焦急罷了。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吧,」再次瘋踩油門,凌炫之的凝重被似笑非笑取代,似乎方纔的凝重不過是蘇螢看錯了眼而已,「我覺得有些事你們應該說清楚一下,對你和對他都好!」

    蘇螢知道他說誰,不由蹙起眉頭,可她沒有拒絕,任由凌少將她帶到「妙緣酒吧」。

    安西夜果然等在那裡,華燈初上的時候,酒吧裡並沒有多少客人,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處,喝著啤酒,手指間夾的煙頭閃著若有若無的光線,那一臉的憂鬱令人頓生憐惜之感,彷彿他比女子更惹人生憐。

    他們坐下去的時候,凌炫之故意將竹椅拖近,乍一看去,彷彿與蘇螢肩並肩的樣子。

    「嗨,西夜,好久不見啊,」善意的打了聲招呼,凌炫之一邊喊服務員送飲料啤酒,一邊湊近蘇螢問,「有沒有心情陪我們哥們兒喝點酒?」

    搖了搖頭,蘇螢不是不喜歡喝酒,而是很久沒喝酒的她彷彿忘了當初推銷啤酒時狂喝爛醉、夜夜笙歌的生活,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以推銷啤酒走到今時今日的。她只是本能的拒絕,然後繼續沉默。

    從看到他倆進來到現在,安西夜一直癡癡的盯著她,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甚至沒有說話的打算。

    見他一臉癡呆狀,凌炫之歎了口氣問,「怎麼了這是?我說我能把蘇帶回宏城,並娶她過門你還不信,現在賭輸了吧?」

    「什麼?你要娶她?」雙眉鎖緊,安西夜的目光依然沒有挪開。

    「是啊,要不要蘇親口承認?」擺出一幅吊兒郎當的姿勢,凌炫之故意將左臂搭到蘇螢肩頭,他知道她不會拒絕,因為他知道蘇螢也想盡快瞭解這段糾纏不清的感情。

    然而,他居然想錯了,蘇螢不但推開他的手臂,還轉向他露出個溫柔的笑容問,「凌少,能不能讓我和安少單獨說幾句話?」

    眼珠有些膨脹,可凌炫之從來不是個婆媽的人,所以二話不說離開了座位,直接轉去了洗手間。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安西夜昏黯的眸光終於恢復了一線生機,「蘇,他說的是真的嗎?」

    蘇螢點點頭,卻笑的苦澀,「西夜,相信我,我有自己的無奈,我的苦衷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不奢求你還記住我,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快樂的成長!」

    「不,蘇,不是這樣的,」將酒瓶重重的擱到圓桌上,安西夜情不自禁的移到她身旁坐下,「你有什麼苦衷告訴我,你有什麼困難我會幫你解決,不要委屈自己好嗎?炫之雖然也是凌家的人,可你知道他的身份也很尷尬,你跟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你放心,我會說服家裡娶你過門,畢竟……畢竟我們已經……」。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在現階段,只有他能幫我,也只有他能讓我有安全感!至於安家嘛,我從沒想過要去,也永遠不會踏入安家半步!」

    見她語氣堅決,安西夜眼裡的光芒再次沉寂,黯然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拿起酒瓶一陣猛灌。

    蘇螢沒有勸他,甚至沒有阻止他喝酒的意思,她眼底升起一絲難以被人察覺的狠辣,也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軟弱便不能在這物慾橫流的世界裡生存!

    思緒不由飄飛,回憶起她這一生最慘痛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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