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城余殤 十 真實謊言 文 / 挖坑不埋
原來我錯了,鉛盒上紅色的按鈕的確是啟動核電發電機,但綠色的按鈕根本不是關閉核電發電機的,因為按下綠色按鈕之後,發電機根本沒有停止運轉,而是打開了一扇位於電源室側面牆壁上的密門,密門中只有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長長的頭髮蓋住了她的臉,尖叫聲就是從她所在之處發出的。
本能告訴我,這個女子很危險,我很想逃得越遠越好,但是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白衣女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尖叫聲停止了,她垂著頭,伸直手,動作緩慢,一走一頓,長長的頭髮在身前甩來甩去,詭異得像午夜凶鈴裡的貞子!
我睜大驚恐的雙眼眼睜睜的看著貞子一步一扭的靠近我,大腦卻沒有被恐懼征服,仍然高速的運轉著:先前按下了紅色的按鈕是啟動發電機,那麼按下綠色的按鈕就應該是關閉發電機啊,為什麼卻變成了打開密室的門?難道發電機根本就沒有停止的按鈕,這是一個陷阱?這個白衣的女子就是殺死寫血字的人的兇手嗎?
貞子抬起頭來,卻並沒有撥開遮住臉的頭髮,陰慘慘的聲音傳出:「你一定很意外,為什麼按下了綠色的按鈕,發電機卻沒有停止吧?」
我「嗯」了一聲。
貞子用手輕輕的摸上我的臉,她的手滑滑的,似乎沾滿了粘液。
貞子嘻嘻笑道:「因為不管你先按紅色的按鈕,還是先按綠色的按鈕,發電機都會啟動。喔霍霍霍——!」
我「草」了一聲。
貞子的手移到了我的胸部,繼續說,「當你第二次按下按鈕,不管是紅色還是綠色,都會見到我,哼,你們一個都別想逃,通通都給我去死!啊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這個女人是個瘋子!但是為什麼我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難道這是個會妖術的瘋子?
貞子收回了手,慢慢的撩起蓋住臉的頭髮,漸漸露出了她的臉。
我拚命的想閉上眼睛,因為我預感到,一旦我看到了她的臉,就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我連眼皮都不能控制,只能睜大驚恐的雙眼,看著貞子的臉一寸寸的顯露在我的目光之中。
那張臉,我看見了!但我又什麼都沒看到!
那張臉上沒有嘴,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白得發膩的肉球!
我的手突然用力的撕扯著我的肚子,「噗」的一聲扯破了我的肚皮,一大團被腸子包裹的內臟掉了出來,鮮血染紅了我的雙手,我居然一點痛感都沒有。
我拖著腸子慢慢的走到牆邊,用沾滿鮮血的手寫下了三個大大的血字:「不要按」!
寫完字,我又似操線木偶一樣,爬上了樓梯,進入了控制室,把手伸進肚子裡抓了一把鮮血,又在牆上寫下了三個歪歪斜斜的血字:「不要開」!
我終於明白牆上的血字怎麼來的了,是我自己寫上去的——用那雙沾滿自己鮮血的手!
那根操縱著我的線似乎猛然間斷掉,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我感覺有滑滑的東西在我的臉上舔動著,我努力的睜開眼,感覺自己剛做了一場可怕的夢,但當我看到眼前的面孔,我不敢相信居然是他!我寧願剛才的噩夢不要醒來,也不要面對這個正在用舌頭舔我臉的人!
我看到的人正是才離開淨水廠,回到海裡的貝殼人吳昭!
吳昭仍是背著貝殼,全身**著,白白的,肉肉的,噁心得讓人發膩。
吳昭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慢悠悠的說,「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吧。」
還沒等我回答,他又自問自答道,「因為你實在是太美味了!在我吃過的人裡,從來沒有人能給我如此美妙的感覺。我才吸收了你的一點點皮膚,就比我以前吃過的所有人加起來還有效果。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我消化了你,就一定能夠進化到更高的層次,甚至變成一個完美的生命體!到那時,什麼救世主,什麼天網,什麼真神教,都會臣服在我的腳下,我將帶領我的族人,最終統治整個世界!」
我終於回過神來,恨恨的道,「原來你一直在演戲!」
吳昭滿含恨意的道,「不是我會演戲,而是你太笨。你想想,在這個末世,還會存在所謂的情義?每個活著的生命體都要掙扎著才能存活下來,所謂的善念只會讓你變得軟弱,成為別人口中的食物!我當初就是因為動了善念,才變成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所以,別怨我,要怨就怨這個冷漠無情的世道,是這世道逼著我們變成現在的模樣的!」
我不解的問,「那剛才你為什麼要救我?」
吳昭彷彿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得粘液一個勁兒的往下甩,「救你?你太自作多情了!你那麼美妙的**,我一個人都不夠吃的,又怎麼會讓那些低賤的奴隸染指你呢,你身上的一塊皮膚,一根毛髮都不能讓他們觸及!」
我最後問道,「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吳昭道,「貝殼人的身體就是一具淨化受污染海水的淨化裝置,你說你喝的是什麼?當然是純淨水呀,只不過我在給你的杯子裡加了一點點來自變異水母的毒液。這種毒液不僅會麻痺人的神經中樞,還會使人產生強烈的幻覺,失去對幻覺和現實的辨別能力,會將想像中的幻象和現實中的所見結合起來,形成一個恐怖絕倫的世界哦。」
聽到這裡,我才知道,原來電源室裡根本沒有女子的尖叫,我之所以聽到尖叫,是因為我自己的心理暗示——以為還有一個未知的怪物,加上變異水母毒液的影響。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正是變異水母的毒液麻痺了我的神經中樞,讓我動彈不得,而我在恐懼之中,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按下了綠色按鈕,其實我根本什麼都沒按。
而想像中的密室也根本不存在,那如貞子般的女子其實就是吳昭,因為他全身白色的肉讓我在幻覺中看到了貞子只有白肉的臉,而其後的扯破自己的肚皮,實際上是我在潛意識裡對自己的警告,強迫自己快點清醒過來。
吳昭摸出一柄明晃晃的手術刀,興奮的說,「好戲就要開始囉。本來我可以慢慢的用消化液融掉你,但我更喜歡新鮮生活的血肉哦。哇,我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抖,已經好久沒有嘗到新鮮的血肉了,還是如此美味的……」邊說邊用手術刀向我的腹部切下,我感覺自己的肚子被吳昭的手術刀拉出了一道口,卻仍然沒有痛感,難道是水母毒液的效果還沒完全消退嗎?
突然,吳昭像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嚇得手術刀都掉了,整個人傻傻的呢喃道,「不可能!不會是這樣的!」
我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我最後記得的場景是:吳昭一邊盯著我看,一邊倒退著爬走了,嘴裡還重複著一句話,「你居然是鬼!」
我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的衣服被解開,肚子露在外面,但肚子上卻絲毫不見傷痕,我拚命的回憶著,努力分辨著昨日的遭遇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幻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確中了變異水母的毒,因為直到現在,我的身體還發麻,大腦無法有效的指揮身體。
我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起身子。我來到鉛盒前,使勁的按下了綠色的按鈕,淨水廠裡的電燈全部都熄滅了。看來,綠色按鈕的確是關閉發電機的,而關於密室和貞子的那一段經歷是也是幻覺了。
我又按下紅色按鈕,打開了電源。
我找到手機,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在淨水廠暈倒之後,已經過去了近20個小時。
我問余殤,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余殤所講的的和我分析的差不多,大致經過就是我體內的變異水母毒液對我產生了影響,我在電源室裡胡言亂語,這時吳昭跑了回來,對著我的身體又是摸又是舔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吳昭又驚恐的逃走了。
我想這應該是由於照相機角度的問題,余殤並沒有看到吳昭拿手術刀劃開我的肚皮,我突然想到余殤的原型是籐蔓公司開發的醫療控制系統,於是我問余殤,「你確定我的身體沒有異常之處?」
余殤聽到我的問話,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到,「主人,你的身體非常健康,沒有任何病症。」
我又問道,「為什麼吳昭用手術刀切開我的肚子後,我聽見他說我是鬼?我的身體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余殤道,「主人,我認為你之所以會感覺吳昭切開你的肚子,卻被你嚇跑了,應該還是你的幻覺。」
我奇怪道,「如果是幻覺的話,吳昭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放過我的呢?」
余殤沉默不語,不知是如我一樣無知還是另有隱情。
我拍了拍肚皮,穿好衣服,大大咧咧的說,「算球,想那麼多做什麼,難道我肚子裡還真住著一隻鬼不成!」
我帶著余殤走出淨水廠,走回車旁,打開車後箱,準備將那桶「水」倒掉,余殤卻阻止了我,「主人,我才查了資料庫,發現原來貝殼人的身體真的可以產生純淨水的,而且,變異水母非常罕見,它的毒液十分難以採集和保存,而且溶於水後24小時就失去了效用。所以,即使吳昭在這桶水裡也下了毒,再過幾個小時你就可以放心的引用了。」
我問道,「你得到的這些資料是哪裡來的?」
余殤回答道,「我剛在法拉利的車載電腦裡查到的。」
我心想,法拉利的車載電腦裡怎麼會有這些末世的資料呢?不過轉念一想,籐蔓那麼大的公司,在末世裡搜集一些資料然後存放在車載電腦裡,也不是什麼難事兒。然而,到底是誰搜集的這些資料呢?我突然想起已經自殺的馬華生和實驗室裡的病號服,他們是不是和這些資料有關呢?
我本來還想再找找吳昭的麻煩,但看著深邃的海洋,便產生一種大海茫茫,滄海一粟的感慨,於是只有恨恨的對著大海罵了幾句。
我讓余殤駕車回到了位於鹽田區東部華僑城的車庫裡,然後扛著滿滿一桶純淨水回到了家中。
晚上,我點著蠟燭,喝著純淨水,吃著餅乾,心中卻在盤算,明天又要出去找吃的了,因為最後一塊餅乾已經在我的胃裡了。
吃完之後,我就躺倒在床上,暈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好像做了個夢,在夢中,我追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到了一個地下室,那人突然轉身扔給我一個東西,我接住一看,居然是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鮮血沾得我滿手都是,我一下就給嚇醒了。
我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心想中了變異水母的毒,後遺症可真麻煩。
我拿起杯子喝水,卻發現杯子上有紅色的血跡,我再一看我自己的手,滿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