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6.第256章 秘密 文 / 七葉參
青靈那一刻驚得魂飛魄散,急匆匆地趕到邊時,惜月已經拍了拍裙裳上的灰自己站了起來:「我沒事,剛才只是腳下滑了一步,幸好有少奶奶墊住了我,不然還非得摔個好歹出來呢。」
說完話,還讓青靈去扶了葉蘭音起來,又低頭恭謹地說了些「請少奶奶恕罪」、「多謝少奶奶援手」的話,見葉蘭音臉色還青青白白的沒回過神來,這才讓青靈扶了自己先去了。葉蘭音竟癡癡呆呆地立在那裡,並沒有攔她或是說些什麼。
出了這一樁事,青靈心裡害怕得緊,要是月姨娘那肚子有個好歹,她相信太太能揭了她的皮。可惜月再三跟她說自己好好的,並沒有事,讓她不用跟太太那裡稟報,青靈一時就遲疑了下來。
要是月姨娘福氣大並沒有什麼事,她把這事稟報給太太,不僅沒用,還會白得餐埋汰。青靈猶豫著閉了嘴,夜裡又一宿沒合眼地守了一夜,第二天見月姨娘確實好好的,這才放下心來。
葉蘭音卻是一夜也沒合眼,睜著乾澀的眼睛躺在床上,指甲深深地摳進被褥裡,嘴唇差點咬出了血。
昨天她心情不好,獨自一人在園子裡散步,偏偏遇著了惜月那賤蹄子。那賤蹄子還敢故意往她身上撞,想給她身上潑污水,卻教她意外發現了一個秘密!
惜月那賤蹄子,根本就沒有懷什麼孩子,肚子上綁著的,就是一隻棉花包!
她以為惜月是貪圖榮華,想到時來個瞞天過海,大喜之下要拉她起來,一起去太太那裡辯個分明,惜月見掙不脫,被她這一逼,竟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說出了一件讓她驚駭的事來!
根本就不是惜月想玩什麼瞞天過海,而是太太要來個李代桃僵!月姨娘,月姨娘!竟是讓惜月假裝懷孕,為真懷孕的秦明月來頂缸!
葉蘭音當時並不信,秦明月有了身子,大可明明正正地給老爺養著就是,杜楊沒了,秦明月生下的庶子卻是可以認在陳雪娘膝下的,做什麼要這麼遮遮掩掩?
惜月聽了她這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看向她的眼光裡只有憐憫和譏誚:「我的好太太,若是明正言順的,當然就是這樣,何須得太太做下這麼多手腳?」
不是明正言順?若不是杜家的種,秦明月早就會被陳雪娘暗裡給處置了,怎麼會容得以她生病需要就近照顧的緣故,把秦明月囿到正房的西側院去?
像是猜到了葉蘭音心裡的疑問,惜月微笑著說出了一個讓她幾乎暈倒的事實:「秦明月肚子裡的種,自然是杜家的種,不然太太怎麼會還養著她呢?
太太暗地裡養著她,卻讓我在這裡扮有孕,少奶奶這麼聰明的人,還會猜不出這是為什麼嗎?說起來,以前少爺夜裡頭經常出去,就是拿著宿在我房裡的借口呢。」
葉蘭音只覺得腦袋裡嗡嗡地響,她一點也不想猜出來!杜楊竟是跟他父親的妾室私通,還珠胎暗結!
她以前只想著杜楊不過好色了幾分,誰知道他竟會是這種浮浪無德的人,竟然連他父親的妾都敢沾手,秦明月還是正經從外面抬進來的貴妾呢!
他讀了這麼些年的書,全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廉恥」二字是怎麼寫的!
還有那個秦明月,也是個浪貨!蒼蠅不叮無縫之蛋,杜楊沒找青姨娘也沒找萍姨娘,偏偏找上她,她年輕貌美固然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這女人根本就是個****!
這種賤人,放在誰家的後院裡,絕對就是一碗藥送下去的事。偏偏這賤人在杜楊死的時候懷上了他的孩子,陳雪娘竟然想出這種李代桃僵的事,要把這點血肉留下來!
而她,就因為這個本來見不得光的,悖倫的奸生子,就要在這杜府的後院裡白白耗掉她的韶華,耗掉她幾十年的生命!想起以後那個悖倫的奸生子會口口聲聲叫自己母親,葉蘭音只覺得噁心到了極點。
她葉蘭音,竟然淪落到要給這麼一個東西來當母親?陳雪娘竟是想捏了她的鼻子,逼著她嚥下杜家這麼一坨腌臢的污穢,然後用她一生的時間來一點點消解它?
葉蘭音只覺得自己的胸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爆出來,眼前浮現出昨天惜月那看似含笑、實則惡毒的眼神:「幸好那東西真不是從婢妾腸子裡爬出來的,婢妾只管擔這麼個虛名就是了,反正以後是要養在少奶奶膝下,叫少奶奶『母親』的呢……」
母親?那個杜楊跟秦明月悖倫私通生下的奸生子?葉蘭音猛地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下床,就趴在床頭噁心乾嘔起來,身上一陣陣忍不住地寒顫。
「少奶奶,你這是怎麼了?」憐星聽到裡面有了動靜,連忙打了簾子進來,一見葉蘭音這樣,急忙給她拍著背順氣,「可是著了涼?婢子這就去請大夫來。」
「不用去!」臉色慘白的葉蘭音一把抓住了憐星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了她的肉裡,「我沒事,扶我起來梳妝,今天又到了給太太請安的日子了。」
陳雪娘憐惜兒媳婦年少失寡,免了她原來****的請安,只要初一十五往正院來上一回,盡個心就成了。原來葉蘭音只當這是婆婆對她的看顧和愧疚,到如今她才明白……
「你身邊的人是怎麼服侍的,就不知道勸一勸主子麼?」陳雪娘看了眼臉色還有些灰白的葉蘭音,話裡倒是貼切關心,「你也是的,既是身子不太舒坦,指人過來稟一聲就是了,還要撐著巴巴兒地過我這裡來做什麼?咱們娘兒倆還用看這些虛禮嗎?」
葉蘭音唯唯應了,出來時裝作無意,看了西側院一眼:「那秦姨娘怎麼不來給母親請安?按說養了這麼久的病,也該好了。」
送她出來的紫妍恭謹低了頭答話:「月姨娘身子弱,得的那病症又見不得風,太太憐惜她,怕她病情加重,就免了她請安。」
居然把那邊也叫「月姨娘」了,這一個宅子裡弄出兩個月姨娘,就是防著以後萬一有下人失了口吧!葉蘭音嘴角扯了扯,淡淡一笑:「也就是母親好性兒,容得這樣的人。」這樣的賤人,早就該打殺了才是!
紫妍只是個大丫頭,見少奶奶語涉到兩位主子,不敢再答話,只默然低了頭。
葉蘭音也知道從紫妍這裡聽不到什麼,見秋陽正好,便說要曬曬太陽,扶了憐星的手慢慢散步走了。
等繞到一處院落後面,見路邊一樹丹桂開得正好,橘紅的碎花兒隱在深綠的枝葉間,香氣氤氳,葉蘭音一時來了興致,讓憐星找了個婆子取了架梯子來,要上去摘一束丹桂上來。
婆子架好了梯子,憐星正要指使她上去選束好的摘下來,葉蘭音卻發了話:「我親自去摘!」
「少奶奶,使不得!」憐星嚇了一跳,連忙來勸;那婆子也被唬了一跳,哪有下人在一邊,卻讓主子親自上梯子去摘的理呢?就是這規矩也不合啊!
葉蘭音卻木著一張臉,眼光冰冷地掃向憐星:「昨夜裡我夢到了相公,他問我如今家裡的丹桂是否開了,香不香。我要親手摘一支下來,在他靈位前供上三天。」
憐星一個激靈,立時就啞了口;今天一早,葉蘭音那樣子她是看在眼裡的,又不准她去請大夫,怕是昨天真的夢到什麼了。只是主子不說她自然就不能問,如今主子這樣說出來的,她還能再說什麼?
見憐星已經垂下頭不再說話了,那婆子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示意憐星一起扶好了梯子,戰戰兢兢地提醒了一句:「那少奶奶小心著些。」
她自會小心的!這時辰,這府裡不會有人往這邊路上來!葉蘭音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輕輕提了提裙子,也不怕高,竟是一步步攀著梯子爬了上去。
秋日暖陽透過丹桂照下來,似乎點點滴滴的光影中都浸了桂花的濃香,葉蘭音立在梯子最上頭,伸手輕輕拂著面前的桂枝,似乎在挑選哪一枝丹桂開得最好。
透過桂枝的空隙,葉蘭音幽幽深深的目光落到了遠處的一進院落裡。
秋天這麼好的太陽,不止對孕婦,對肚子裡的胎兒更是極好的。馮嬤嬤正小心扶了秦明月出來:「月姨娘小心著些,大夫說如今太陽已經不烈了,多曬曬對孫少爺有好處,老奴扶你在這院裡走一走。」
秦明月一手扶著馮嬤嬤的手,一手揉著自己的腰,瞅了眼已經隆起的小腹,慢慢在院子裡走了起來。什麼時候,這孩子才生得下來?她現在夜間睡覺都已經覺出很有些不便了。
她如今巴不得早些生下這孩子,好盡早離了這府裡去莊子上去。當初在靠山屯,是眼巴巴地想進這城裡來,等到進來了,現在卻是急著想回莊子上去了,莊子上雖然諸多不便,可總比在這裡陳雪娘隨時捏著她的命要強。
葉蘭音面無表情地摘了一束丹桂下來,下到最後一級梯子時,卻差點沒葳了腳。見婆子唬得臉色有些發白,葉蘭音示意憐星塞了個荷包過去,這才生硬地說了一句:「這件事誰都不准說出去!」
少奶奶不顧她們的阻攔,做出這樣不合規矩的事,要是說到了太太耳朵裡,受責罰的也只會是她們這兩個下人。憐星自是不用說,那婆子既得了賞,更是緊點了頭。
葉蘭音這才轉身先走了,回房後將那枝丹桂插在一隻盛滿清水的素瓷瓶裡,供在了屋裡頭杜楊的靈位前,把丫頭們都趕了下去,自己坐在椅子裡,愣愣看著靈牌前裊裊飄散的香煙,如失了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