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6.第206章 放榜 文 / 七葉參
杜楊得了他娘的恩准,急急忙忙地就叫了小廝長松過來。前些日子,為著學政那一番話,杜鵬把杜楊關在了府裡頭不准出去,又嫌是長松這小廝教唆得主子不用功,專門帶往那些花街柳巷去了,所以把長松捆了,拿大板子狠打了一頓。
雖然長松的爹娘暗中讓行刑的那幾個家丁手下留了情,沒傷了骨頭,長松當時也看著是被打得屁股上沒一塊好肉了,更是滿以為這差使是完了的,沒想到還聽到杜楊叫他,雖然屁股上的傷還沒好,走路還有些瘸著,也連忙一古腦兒地爬了起來。
聽到杜楊說要去清荷坊,長松「唉喲」叫了一聲:「爺,敢情你還不知道哇?清荷坊早些日子就被燒了!」
「被燒了?」杜楊吃了一驚,因為他歲考成績吊在尾巴上,原來一直瞞著家裡好好的,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天學政遇上了他爹,偏偏把這事給抖露出來了。
原來寄予厚望的兒子,有幾回也得領了凜米回來的,這一回歲考居然居了末等,杜鵬大覺失了面子,回來就大發雷霆,下了死命令禁了杜楊的足,外面的事也一概不准傳到杜楊耳朵裡來,要讓他安心在家裡讀書用功;所以這一些八卦熱門的閒聊事體,竟是半點也沒人敢說給杜楊聽。
長松見杜楊已經被准了出來走動了,也不怕犯著什麼禁忌了,連忙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出來。杜楊沒想到裡面居然還是這等香艷的事體引出來的,不由嘖了一聲:「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沒想到那祥雲閣的肖東家是這麼個風騷的人兒,杜楊也是見過肖銀兒兩回的,年歲雖然大了點,可身材是辣得沒話說的,就是那臉蛋兒也可一觀,要早知道,他說不定還能捷足先登,搭上一腿嘗個味兒呢。
聽長松說肖銀兒下了大獄後就得了急病死了,估計也是她夫家使了銀子,就那麼把這事給按了下去,倒可惜了那麼個人兒。
杜楊心裡惋惜了一回,想到祥雲閣的女東家都耐不住要找男人,還找的一個夥計,秦雲昭再是清荷坊的東家又怎麼樣呢?給自己做妾,委實是讓她攀了高枝了!
心裡想了一想,杜楊除了把上回買得那支金鑲寶的簪子籠在了袖子裡,另外還翻出來他私下攢的兩百兩銀票,也收在一隻鴛鴦戲水的荷包裡,揣在懷裡出去了。
新的清荷坊打算建成兩層,樓下賣貨、試衣,樓上設計是vip金牌客戶專用雅間,哪怕不買東西,過來坐著喝茶休息也是可以的,並不用額外再花錢。
如今房子已經建到了二樓,秦雲昭正和何花走在一堆木料中看著,商議著等房子修好,要做什麼樣的裝修內包,雅間不用說,必是要做的精緻隔音的,下面的一樓更是要高端大氣上檔次才行,清荷坊比量是比不過那些老字號店舖的,而且一直走的也是精品路線,之前的事實也證明,這樣的路線選擇不錯。
「秦東家,有人找!」一個在下面幫忙看著工程進度的夥計叫了一聲。
秦雲昭驀地就想起沈謙那烏黑清冽的眉眼來,心頭登地一跳,迅即想到他已經出發去東野了,何況如果是他,必是會讓靖風和王延直接到她面前來請的,而不會讓夥計來叫。
秦雲昭和何花說了一聲,先走下樓來,問那夥計:「是誰找我?」
夥計忙把她帶到了外面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面前,秦雲昭一見是原來跟在杜楊後面的小廝,秀眉已經蹙了起來。
長松連忙趕上前行了禮:「秦姑娘,我家少爺才聽聞清荷坊遭了祝融之禍,專程過來慰問姑娘,想請姑娘去醉花蔭茶樓一聚……」
本來秦雲昭就煩著杜楊糾纏不休,何況聽到是邀她去茶樓,界山城那一回事,就是在茶樓出的,她現在聽到這人邀到茶樓就更是煩躁了,冷冷地就回絕了:「沒空,不去!」
長松見秦雲昭提腳要走,連忙伸手攔住:「誒,秦姑娘你別忙著走啊,我家少爺可是杜千戶的嫡子,專門過來幫你的,要他說一句話,你這清荷坊……」話沒說完已經被人揪了領子一手掀到了一邊。
容淵一張俊臉上陰雲密佈,低喝了一聲:「滾!」
長松站穩了腳,見掀自己的是個嗓子還在換音的小子,自覺失了面子,把袖子一捋就走上前來:「哪兒來的小子,毛都沒長齊……」
當著秦雲昭的面,容淵怎麼願意讓她聽到這些話,不等長松說完,一拳頭直接搗在了他肚子上,長松立即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身子縮成了一團,一時痛得叫都叫不出來了。
容淵這才冷哼了一聲:「再敢來,我下一拳就打得你苦膽汁都吐出來!」拍拍手跟在秦雲昭後面走了。
杜楊坐在茶樓裡等了半晌,才看到長松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著,蹣跚走了進來,一見他的面,就哭喪了臉:「少爺,秦姑娘身邊有個身手厲害的小子,揍人可疼死了!」
長松跟在杜楊身邊,也是個慣能察言觀色說話的靈性人兒了,這回居然還挨了揍,而且看樣子還被揍得不輕,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一回兩回矯情還可以算是女人的小脾氣,當個情趣,三回四回都不給面子,杜楊心裡的火就起來了。
「這小賤人,還給爺矯起情來了!」杜楊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往桌上一磕,騰地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慢慢坐了下去。要是清荷坊還在開門營業,他自然能找上一兩個小混混去店舖裡撒潑鬧事,可這會兒清荷坊這店面都在還修建呢,要下手未免痕跡太過明顯了。
他不僅想抱得美人歸,還想跟秦思源那邊結好關係呢,並不想接仇。杜楊慢慢又端起了茶盞,他得想個妥當的主意,一舉中的才行!
門外一陣敲鑼打鼓喧鬧聲過,杜楊被打斷了思路,有些不耐煩地問了一聲:「外面在吵些什麼,鬧紛紛的整得人心煩!」
長松連忙跑過去趴到窗戶邊看了,回過頭回話:「爺,是今年的春試小考放榜了,報子正拿著喜帖到處去給中了秀才的人家報喜呢。」
原來是小考放榜了……杜楊眉頭一展,突然就有了一條好計。
向晨峰一大早就出來看榜了,他跟了席夫子苦讀了這麼久,夫子說他今年可以下場一試,他就卯足了勁兒,並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而是全力以赴;想著自己若能中了秀才,就能跟娘那裡提出他心裡期望已久的事了。
今天到了放榜的日子,向晨峰雖然來得早,心裡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虛,雖然夫子也說他作的文章不錯,可這畢竟是他第一回下場,心裡怎麼也覺得有些沒底。
有些同年也是一早就到了,大家開頭還有心情寒暄兩句打個招呼,越到後來就越有些不大開得了口說話了,有不少年紀大的,差點沒把鬍鬚都拈斷幾根。
好容易等到兩名差人舉著幾張紅紙出來,大家頓時騷動起來,忍不住都往前擠。每年都是這樣啊,差人連忙大聲吆喝開了:「各位秀才老爺先讓讓啊,等小的幾個把紅榜貼好了,各位秀才老爺也好看榜!」
向晨峰因為來得早,本來就站在偏頭裡,被這一擠一擁,正是擠到了最前面,看著那兩個差人刷了漿糊貼了榜,連忙一眼掃去,見那張紅紙上並沒有自己的名字,心裡忍不住就跳了跳。
好在差人已經開始貼第二張榜了,向晨峰睜大了眼睛仔細看著,來回搜了一遍,依然沒見自己的名字,心裡已經涼了半截下來,腦子嗡嗡響著,機械地看向第三張貼出來的榜單,從下往上一個個掃著名字。
不是,沒有,還是沒有……一直掃到最上面一行,上面兩個墨汁淋漓的大字:案首,後面的名字……竟赫然是「向晨峰,籍靠山屯」!
向晨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旁邊的人已經念了出來:「哎呀,今年的案首竟然是靠山屯的,姓向名晨峰,你們可曾認識此人?」
原來這紅榜是倒著貼的,先貼最末的,然後才貼最先的……向晨峰身子搖了搖,緊緊捏緊了拳頭,案首是靠山屯的向晨峰,他是案首,他就是案首!
向晨峰只覺得心裡堵了些什麼,讓他想即刻放聲大嘯,讓他想引吭高歌,最終都被他忍了下來,只有眼淚,實在忍不住冒了出來,在眼眶中打著轉轉,模糊了他的視線。
身邊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友善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也別洩氣,老哥我都考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今年還是又落了弟,你年紀還小,指不定明年就考上了呢……」
向晨峰也看不清眼前是誰,也不敢開聲,他怕他一開聲,就會大笑起來,只能胡亂地點著頭,直接用袖子把眼淚揩乾,抬頭又深深看了一眼最上面那一行大字,轉身擠出了人群。
他要回靠山屯去,現在就回去,這回一定要說服娘,讓娘一定要請了媒人,去跟阿昭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