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3.第123章 陰親 文 / 七葉參
向晨峰被秦思源拉著說了一番話之後,終於再也沒有上門來送柴火了,秦雲昭第二天上山去,看到晨霧中有個人的身影,看著應該就是向晨峰,卻是遠遠地站著,見她出來了就轉身走了。而沈謙果然如約派人送回了那把匕首。
那天傍晚,向燕就過來了,含糊著跟秦雲昭聊了幾句,大意是之前小張氏說的話有些不對的地方,請她多多包涵等等,秦雲昭聽著這語氣,似乎是向晨峰破天荒地在家裡跟他娘鬧了一場,不過具體向燕沒說,秦雲昭也不打算問。
向燕走後,李芬趁著出來買針線的空當,偷偷跑過來告訴秦雲昭,昨天傍晚的時候,秦勇林一回來就說要去城裡做營生。前回他進城才欠了那麼老大一筆債呢,這回秦永德怎麼肯再放他去?
父子倆當時就扛上了,秦永德發了脾氣,說要去就不要回來了,秦勇林氣頭上就嚷了一句「不回來就不回來,最醜也就像陸春生死在外面而已」。這下可炸了馬蜂窩了,把秦永德和張氏都氣了個好歹,誰知道這當口,秦明月又掩著臉一路跑回來了家,一頭扎進了張氏的懷裡哭得傷心。
原來秦明月去給小張氏送兩雙棉襪子,剛好聽到小張氏和向晨峰母子倆在家裡鬧了起來,向晨峰正是氣急,一口就發了誓,今生非秦雲昭不娶,不然寧可一輩子打光棍!小張氏被氣了個好歹,秦明月在房子外面聽見,也一顆芳心碎成了片片,就這麼掩面哭著衝回了家。
李芬湊過去低聲跟秦雲昭說:「阿昭,尋常婆婆常在家裡指桑罵槐地罵你,好幾次還直接提了名字,可這一次卻一聲不吭地只管安慰明月,不過我瞧著她那眼神兒可磣人呢,你千萬小心些,最近不要往老宅這邊來了,有什麼最好托人傳個話過來就行了。」
秦雲昭點了點頭,送走了李芬轉頭就跟秦思源說了這事,秦思源也是一聲歎息:「阿昭,我們只要自己做得問心無愧,盡了該盡的孝道就好,別的,我們也不用多管了,遠著些吧。」
他的意思,就是以後有什麼好東西記著給大伯那邊孝敬一份,平常也不用當作親戚來往了,沒得每回去一次,就要惹一身閒氣回來。秦雲昭也求之不得,當即應下了,這樣兩邊盡量少來往,相安無事最好。
第二天,秦雲昭帶著容淵上山獵得了幾隻狍子回來,讓容淵趕在晚飯前給大伯家和張傑家裡分別送了一隻過去,自家也洗剝了一隻做紅燒。狍子肉質細嫩鮮美,一屋子四個人,除了宗南山以外,包括秦雲昭晚上都有些吃撐了,消了好一陣食才去洗漱睡了。
到了半夜,秦雲昭剛剛朦朧睡著,叮噹卻突然磣人的叫了起來,秦雲昭從來沒聽到叮噹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一聽是在院子外,急忙裹了件衣服就跑出來看,容淵也提了燈籠緊跟著出來。
院外不遠的一棵樹上,叮噹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格外瑩亮,正衝著坐在樹下縮成一團的一個人威脅地叫個不停。看這情形,秦雲昭知道那人八成是被夜遊神一樣的叮噹給嚇住了,連忙喝住了叮噹,容淵提了燈籠上前一照,秦雲昭不由愣住了。
在樹下抖成一團的人竟然是張氏!旁邊地上掉著把小鋤頭,看樣子剛剛在樹下挖了個淺坑,就被叮噹那一雙綠瞳給驚嚇得差點掉了魂。
「大伯母,這大半夜的,你在我家門前這是做什麼?要埋什麼東西不成?」秦雲昭眼睛一掃,已經看到了坑邊還有一件小包裹,示意容淵撿了起來。
張氏先見了燈光,又聽到了秦雲昭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雖然腿還在發軟抖得厲害,看到容淵撿了包裹,卻也一把撲了過來想搶回去。
容淵被秦雲昭操練了這幾天,身手已經敏捷多了,要這樣被張氏搶走手中的東西,那可就是個笑話了。不過怕再吃袁王氏那種撓臉功的虧,容淵急往後退了幾步,見宗南山和秦思源也掌了燈出來了,連忙把包裹遞了過去。
秦思源還沒打開,就見張氏惡狠狠地想撲過來:「還給我!」秦雲昭知道哥哥現在腿腳還不靈便,怕哥哥吃虧,偷偷一腳將張氏絆倒在地,假裝驚呼了一聲:「唉呀大伯母,下心腳下的石頭呀!」裝著把她扶起來,和容淵一人一邊,就架住了她的胳膊。
秦思源先就聽到了妹妹說的話,現在得了空當手下不慢,趁機就把那包裹打開了,見裡面是一件衣服包了兩塊木牌,秦思源湊近到燈下一看,手卻忍不住抖了起來:「混蛋!」就連一邊的宗南山也怒喝了一聲:「無恥!」
見哥哥和宗伯伯居然被氣成這樣,秦雲昭給了容淵一個眼色,讓他拉住張氏,自己也走上前,這才看清哥哥手中那兩塊木牌上,一塊寫著陸春生的名字,下面是一排生辰八字,一塊卻是寫著自己的名字,寫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宗南山和哥哥都沒說出來,秦雲昭雖然不明白這是做什麼,但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回身一掌就劈暈了張氏:「容淵,你去把張小旗和我大伯請過來。」自己伸手就架著張氏先往院子裡走了。
容淵應了一聲,提著燈籠飛快地跑遠了,過得小半個時辰,張傑先匆匆趕了過來,剛坐下,秦勇山也牽了馬車載了秦永德過來了。
這大半夜的把人都請了來,秦思源心裡急怒,顧不得客氣寒暄,直接就把事情說了,把包裹中的東西都攤在了大家面前。
「這是結陰親!」張傑也是見多識廣的,一眼就認了出來。
秦永德的臉色立時難看極了,他自上回跟張氏鬧了一場後,兩人就分開了睡,他依舊睡在上房,張氏卻去了女兒房中睡去了;難怪剛才容淵叫門,大家都被驚醒了,女兒那房中卻一直黑著沒有聲響,他本來以為是因為張氏今天外出了一趟,累得走了瞌睡,沒想到張氏竟然是跑到了這裡來,還做下了這樣的事!
「永德大哥,你看這事……」張傑的臉色也很不好看,覺得張氏實在太陰損了,結陰親多是雙方各有未婚未嫁的男女不幸去世了,為了在陰間有個伴,兩邊才結陰親,張氏這樣子,卻是等同於直接咒秦雲昭死掉了。
秦永德的目光落到了還暈著的張氏臉上,秦思源僵硬著嗓音解釋了一句:「我拿著那玩意兒,她要撲過來搶,阿昭怕她傷著我,就把她打暈了。」這會兒他連一聲「大伯母」都不肯叫了,就是仇人也不過如此。
「勇山,掐她人中,把她弄醒!」秦永德抖著嘴唇,吩咐了大兒子上前。秦勇山沒想自己親娘會做出這種事,又是羞愧又是氣怨,伸出拇指在張氏人中那裡用力一掐,張氏立時悠悠醒轉了過來。
廳中燈光明亮,躺在椅子上的張氏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張傑、秦永德等人。張氏不理會這幾個人,卻立即轉頭盯向了秦雲昭:「你等著,不過三天,春生就要來接你,到下面跟他成親去!我已經把你們的生辰八字都纏在一起燒化了,死了他也要找你做他的鬼!」
張氏心裡真是恨極,她今天花了十兩銀子,才從外面一個聽說挺靈的神婆手中買下一道結陰親的符篆,把陸春生和秦雲昭兩個的生辰八字都請神婆寫到了木牌上作了法,先把符篆燒化了,再等到半夜子時,用她留下做念想的一件春生的衣服,把那兩塊木牌包了,偷偷埋到秦雲昭家不遠處。
神婆說了,不出三天,陸春生的魂魄就會被喚來,找到跟他生辰八字埋在一處的人,勾了她的魂一起下去成親的。卻是沒想到,自己才挖了個淺坑,就當頭遇到了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緊接著又是一聲磣人的長叫,嚇得她腿軟作了一堆,結果驚動了秦雲昭。
雖然功虧一簣,可張氏說出的話卻板上釘釘一樣,篤定而狠毒,她聲音尖利,激動之下語速也極快,說完了這幾句,被氣得不行的秦永德才叫出了聲:「住口!張蓮香你個毒婦!」
「我是毒婦?」張氏這時也潑出去了,「我再毒也沒有你這親侄女兒毒!要不是因為阿昭不肯嫁春生,春生怎麼會去找那什麼寡婦姘頭,又怎麼會在寡婦家裡送了命?春生的命,就是阿昭給斷掉的!
她長了一張狐狸精的臉,到處勾引男人,勾掉了春生的魂兒不算,還把峰哥兒的魂兒也勾了來,不要臉的騷蹄子!我呸,跟她娘一樣不要臉!
憑什麼我的春生如今孤苦伶仃地躺在了土裡,這騷蹄子還在活蹦亂跳地到處招蜂引蝶?阿昭為什麼不嫁給春生?!她要應了嫁給春生,春生就不會出事,春生會好好活在這世上,明月也能跟峰哥兒在一起,你看,多好的事!就是因為這騷蹄子……」
「張蓮香,你瘋了!」秦永德握著手中的枴杖就一杖打了過去,「你這個瘋婆娘,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枴杖正正打在張氏的胳膊上,張氏「嗷」了一聲摀住痛處,卻根本不打算躲閃:「春生我的兒啊,你喜歡阿昭,我讓她下來陪你,免得你在下面孤伶伶的,春生你等著,娘給你結了陰親,你馬上就能娶阿昭當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