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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4.第114章 死訊 文 / 七葉參

    張傑滿腹心思地跟著人去布政司衙門認領陸春生的屍身去了,山風已經帶了人查探到了一些新的消息,急忙回稟給沈謙。

    昨天有人看到,陸春生找到黃彪後,就帶了他們一起往布料街來,似乎在指認人,然後幾人碰頭商量了些什麼,就兩邊分開了,陸春生也沒回齊家布莊,估計那時就直接去了小楊樹胡同那寡婦家裡了。

    沈謙想著張傑剛才說過的陸春生想毀了秦雲昭的名聲進而逼娶的事,心中突然一動:「山風,再去打探,靠山屯一個叫秦雲昭的姑娘,昨天是否進過城,是不是去過布料街!」

    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秦雲昭昨天確實進了城,也的確到布料街的何家布店買過布,不過她是差不多未時就趕了馬車回靠山屯的,當時車上還搭了兩個同村的婦人。

    陸春生是申時才死的,那時秦雲昭應該在回靠山屯的路上,而且還有兩個婦人搭著她趕的馬車;那麼應該不是秦雲昭殺了陸春生了?

    沈謙曲指輕輕叩著桌面,心裡帶了絲釋然。他先前想起秦雲昭與自己對打過,也是身手了得的,有些懷疑黃彪那四人可能就是秦雲昭殺的,但是心裡又有些不敢置信,因為就算換了他來做,也很難做到那麼乾淨利落地殺人。

    而且,如果是秦雲昭殺了黃彪四人,那麼她肯定就得知是陸春生買兇擄人的事,沒道理她連黃彪四個人都殺了,卻會放過陸春生。可是,事實確實如此,就算秦雲昭有殺了黃彪的作案時間,她也沒有殺陸春生的作案時間啊。

    如此倒推,沈謙放棄了剛才的懷疑,覺得自己或許是多想了,秦雲昭進城也只是巧合,說不定陸春生想讓黃彪幫他做的是另一件事呢?不管怎麼說,黃彪幾人已經死了,陸春生也已經死了,事情的真相如何,那個殺人的神秘高手是誰,也只有閻王爺才知道了。

    神秘高手可遇不可求,那手弩的研製卻是看得到摸得著的,何況他已經令人在城裡各大鐵匠鋪都布下了人手,沈謙放下了這樁事,轉而換裝去了莫氏鐵匠鋪,去看莫青山的拼裝進度了。

    秦雲昭趕早起來,叫了秦勇山趕了馬車來,把昨晚已經放干血的一頭野豬給送到大伯家裡了。聽說阿昭打了野豬來,秦永德讓張氏扶了他到院子裡看,又問了昨晚打野豬的情況,嘖嘖稱讚了一番。

    古代講究族親,講究名聲,秦雲昭只是盡自己的孝道,但也絕不會委屈自己去看張氏和秦明月幾個的臉色,因此不想多呆,略坐了一會兒,就以她自己家裡還有兩頭野豬等著要處理為由,向秦永德告辭了。

    她前腳剛出門,秦勇山也駕了車跟了出來,秦雲昭有些好笑:「勇山哥,難不成你還要客氣送我一段路啊?」

    秦勇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扔在車廂裡的菜刀和一把小斧頭:「都缺口了,要去鐵匠鋪重新打打,不然可對付不了你送的那頭野豬啊。」

    秦雲昭呵呵一笑,心中突然一動:「我沒聽說屯裡有鐵匠鋪啊,你要去城裡打?」

    「那哪兒要趕那麼遠啊,就在旁邊的平山屯就有家鐵匠鋪子,手藝比城裡不得差,這附近十里八鄉的農具菜刀剪子什麼的都是找他打,也就大半個時辰的路,可比去城裡方便多了。」

    秦雲昭聽了心中一喜:「勇山哥,那我跟你一塊兒去,我家裡正要打幾把刀剪呢。」她正嫌去城裡麻煩呢,這下可省事多了,如果平山屯那家鐵匠鋪子手藝確實可以,她完全可以隔三岔五找他打些零件出來,甚至還可以加錢守著他打,也不怕圖紙流傳出去了。

    平山屯甘鐵匠並不是完全以打鐵為生的,他祖居平山屯,家裡也有幾十畝地,農忙時就忙地裡的活計,農閒時接了鄉下的打鐵生意,日子過得也算紅火。

    秦雲昭驗看過了甘鐵匠的手藝,覺得雖然不如莫氏鐵匠鋪打出來的東西精巧,不過打制弩身這些還是足夠了,當即就下了定金,請他用宿鐵打一柄唐刀、一截弩身和幾個部件出來,另外又買了幾把長柄柴刀和鋤頭回去。

    她家房子大,冬天燒炕費柴,所以也挺費柴刀的,另外還想把後院一片空地給挖了種些蔬菜,隨時方便摘來吃,總不成老跟別人買。

    甘鐵匠見是大主顧,高高興興接了單子,秦雲昭又囑咐了幾句:「甘大叔,我那幾樣是打算上山打獵用的,你可得幫我打精細點兒,也不能讓別人看了去啊,那可是我吃飯的傢伙呢。」

    有些獵人祖傳的特製鋼套、捕獸夾子什麼的,確實不會向外流傳,甘鐵匠雖然沒看出也不知道那幾樣奇怪的部件怎麼裝成捕獸夾子什麼的,不過秦雲昭既然這麼特意交待了,甘鐵匠自然點頭就應了:「丫頭放心,大叔一準兒幫你打得好好的,也絕對不會把你祖傳的這些設計透到外面去,大叔的信用你只管放心就是。」

    如今農閒,秦雲昭與甘鐵匠約了十天之後來取貨,落下了一樁心事,笑瞇瞇地跟著秦勇山回去了。

    秦雲昭跟甘鐵匠那裡又是畫草圖又是講解的,時間就耽誤得久了些,近午時分,才和秦勇山駕了馬車回來。才走進靠山屯,就看到不少人紛紛往大伯家那院子走去,就連雜貨店的楊嬸子都不坐店看著了,急急忙忙地往那邊趕。

    幾個人聽到馬車聲,回頭一看是秦勇山和秦雲昭,楊嬸子就叫了起來:「勇山你快回去,陸春生死了,張小旗才從城裡衙門裡把他的屍身領回來呢!」

    陸春生死了?秦勇山雖然對他很是厭惡,這一下子聽到他的死訊,還是震驚了一下:「陸春生怎麼會死了?」

    楊嬸子乾脆一屁股坐上了馬車,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那可不知道,我聽說死得丑呢!」

    張小旗帶著衙役拉了陸春生的屍身一進屯裡,靠山屯的人就圍了上來,還是那兩個衙役說了句「不是什麼好死的」,張小旗才把人都趕開了些。

    他現在也是沒辦法,陸春生在這兒算無家無族,只能把他的屍身往老秦家那裡送,好歹張氏還是他娘不是?大家一看是要往老秦家院子去,連忙都趕了過去,就為那句「不是什麼好死的」,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也想聽衙役是怎麼念屍格的。

    秦雲昭心裡很是平靜,陸春生會死這事,她本來就忖定了個十之**,這下得到證實,心裡並沒有什麼很大的感受,只是跟秦勇山說了聲:「勇山哥,那我先下車回去了。」她犯不著湊這個熱鬧。

    秦勇山還有些恍惚,匆匆應了秦雲昭一聲,才想起來陸春生前幾天才想污毀阿昭的清白然後逼娶,阿昭確實不宜跟著他過去的;想起陸春生雖然嘴臉可惡,可前幾天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年紀也還不到二十,居然這突裡突然,就死了?!

    秦家院子裡,張氏癱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春生啊,你年紀輕輕怎麼就走了啊,你可讓娘怎麼活啊,我的兒啊,早知道娘說什麼也要幫你先娶個媳婦兒留個後啊……」

    也算是自己跟前養大的孩子,雖然後來鬧了這些事,可這一下突然就去了,秦永德心裡也不好受,可等張氏這麼一項項哭出來,秦永德又覺得心裡怪不是滋味兒了。

    前兩年張氏說要幫陸春生娶媳婦,可秦永德也要留銀子給自己兩個兒子娶媳婦,所以只同意拿出來十五兩銀子給陸春生,陸春生嫌少,說他又不要娶個鄉下婆娘,當時就甩手走了。

    這事兒鬧得秦永德心裡一直疙裡疙瘩的,平心而論,他覺得自己把陸家的兒子養大,還幫他出十五兩銀錢娶親算是他仁慈義盡了,可現在陸春生人已經死了,張氏又這麼一哭,秦永德只覺得堵心極了。

    張傑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秦永德並沒有收陸春生為養子,陸春生的戶籍是單獨上在一邊的,不過因為張氏的關係,秦家不僅把他養大,在他進了城做營生以後,秦家還給他留了一間房住著。

    不過聽說上次秦永德發怒,把陸春生趕了出去,之後又出了陸春生想污毀秦雲昭名聲,藉以逼娶她的事,秦永德是秦雲昭的大伯,這件事讓他怎麼好想?陸春生與秦家已無關係,可因為張氏在這裡,張傑想來想去,還是把陸春生的屍身送到了老秦家這裡來,他親娘還在,總不成把這屍身當成無主的給胡亂埋了吧?

    張傑只是沒想到,張氏痛哭之下,竟然是帶出了不少埋怨的意思來了,人死為大,張氏這一哭讓秦永德不好做人,讓他也很不好做人啊。

    張傑心裡不舒服,連忙看向隨行來的兩個衙役。兩名衙役也是積年做久了事的,事先張傑也跟他們說過這陸春生的一些情況,因此一接收到張小旗的眼色,就知道不能讓張氏再哭下去了。

    年長的那名衙役就清了清嗓子:「這位嫂子,你也別光顧著哭,我們兄弟兩個還有公務在身呢,我們把屍格念了,你簽字畫押,我們也好趕回去了。」

    官府的屍格,記錄的是發現的死亡時間、地點和死因。張氏一見陸春生的屍體運來就哭上了,這時也不得不先止了悲聲,抽泣著聽衙役宣讀官府的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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