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6.第56章 小怪 文 / 七葉參
秦雲昭從老山林子裡翻山尋路出來,是到了興州城外的另外一處方向,因為這邊離興州城還近些,她也沒有再趕回靠山屯了,直接就進了城。現在雖然一身衣衫破爛得跟乞丐有得一比,因為沒有隨身衣物可以換,只能把秦思源的一套衣物穿上了,束在身上有些寬大,還長了一大截。
穿著哥哥的衣服不是回事兒,這樣回靠山屯也容易引人非議。秦雲昭想起何掌櫃的鋪子似乎也有幾件成衣賣,決定臨時先買上一套成衣。本來想把小豹貓叮噹放在哥哥身邊,可小叮噹乍然在白天裡看到這麼多人,死活勾在秦雲昭肩膀上不肯下來,秦雲昭索性帶了它一起過去了。
何掌櫃見是秦雲昭來了,聽了她來意,連忙帶她進了房裡,把自己以前的衣服找了出來,稍微改了下,就送給了秦雲昭穿:「是我以前做姑娘時穿的,才曬洗過,秦姑娘要是不嫌舊,就先穿著這一身吧,將就著穿回你家裡再換了就是。這幾件舊衣服,秦姑娘千萬不要跟我談價錢,下回來多照顧我生意就是了。」
秦雲昭客氣謝了,正跟何掌櫃閒聊了幾句,前面門店上就傳來一聲拖長的叫聲:「何花──」
何掌櫃臉色有些難看,急步走了出去,雖然不情願,還是對著來人低聲叫了一聲:「相公。」
何掌櫃的老公?秦雲昭慢慢走了出來,打眼就先看到了一個帶著儒巾身形瘦削的年輕男人,難怪不見他來這店裡當門立戶,看這頭上的儒巾,原來是個秀才啊。
劉宏文正在焦躁,一見何花出來,劈頭蓋臉就先罵了過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相公?我問你,昨天怎麼沒見你送銀子過來?你不知道家裡等著要用嗎,害得曼娘差點要拿她首飾去當了!」
何花低了頭,輕聲地解釋了一句:「昨天店裡接的活計,我一直在忙著,沒來得及……」
劉宏文直接打斷了妻子的話:「昨天沒來得及,那今天怎麼不送來?你是不是掙得幾個錢,架子也拿大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你再做得大生意,也就是一個商女!要不是看你早年就跟了我,我非得把你休了不可,沒得在外面拋頭露面丟我的面子!」
這什麼人吶!一邊問著何掌櫃要錢,一邊又嫌她在外面拋頭露面!秦雲昭這幾回接觸下來,也知道何掌櫃為人極好,做生意也很上道,見她這麼被編排,忍不住就出了聲:「何掌櫃,今天你是不是有事啊?那布料我就不買了,衣服也拿到別家去做算了。」
何掌櫃微微一愣,已經明白過來,這秦姑娘在幫自己。劉宏文聽得是少女的聲音,一時不好發作,等到秦雲昭站了出來,劉宏文更是張了張嘴,上下打量個不停。
何花眉頭一皺,連忙用身子擋了過來,伸手在荷包裡取出了二兩銀子:「相公,這個月又要進貨了,我手上並沒有多餘的活錢,這二兩銀錢你先拿去吧。」
劉宏文視線被擋,一時也不敢孟浪,只得不甘地把銀子捏進了手裡:「剩下三兩,最遲後天就給我送來!我詩文正得教諭賞識,還等著要請教諭和同窗會詩呢,你記下了!」這才不情願地轉身走了。
何掌櫃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外,肩背有些垮了下來,旋即又提起了精神轉頭看向秦雲昭:「剛才多謝秦姑娘了。我家裡……讓秦姑娘見笑了。」
「哪有,是我要謝謝何掌櫃送我這身衣物才是。」難怪何掌櫃一直不談她當家的事情,而是自己在這店裡支立門戶,秦雲昭避而不再談剛才的事,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各人的私事,卻是不好交淺言深的。
把何掌櫃做好的剩下幾套迷彩服打進了包裹,秦雲昭付了手工銀子,把包裹一挽,抱著叮噹就出了門;她要先把哥哥的一套衣物還回去,然後吃了中飯,就回靠山屯,把大伯已經在慢慢恢復的消息帶回去。
才走進那條賣毛皮的巷子,一家店面裡橫裡走出一名少女,粉色繡白梅的蟬絲紗衣,累珠疊紗茜紅裙子,膚白眉翠,秀色明艷,身後還跟著個丫環,打眼見到秦雲昭,眼露驚異,招手讓丫環附耳過去。
興州風氣還算開放,富貴人家的小姐們時有出來逛街的,也不用戴帷帽,這樣的小姐丫環在街上很多。秦雲昭不以為異,繼續走自己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喂!站住!」。
那少女帶的丫環一路急跑到秦雲昭面前,衝她不悅地喝斥了起來:「你耳朵聾啦!我叫你站住你沒聽到?!」
秦雲昭隨意答了一句:「我不叫『喂』!」身形微微一閃,就要繞開那丫環繼續走。那丫環連忙張開手臂攔住,秦雲昭皺起了眉頭:「好狗不擋道!」
丫環臉色漲紅了起來,張口要罵,身後那明艷少女已經趕上前來:「你是哪家的毛丫頭,怎麼這麼不知規矩!」
「規矩就是直接叫一聲『喂』,然後平白無故地攔著不讓我走嗎?」秦雲昭平常雖然不毒舌,可要說起來也不怵著誰。
那少女神情一滯,目光在秦雲昭的臉上審視片刻,掃過她一身明顯泛舊的寒酸衣裙,臉上的倨傲壓過了那一絲嫉妒:「我不跟你這種粗野丫頭計較,我問你,你手上那隻貓兒怎麼賣!」
原來是想打叮噹的主意?秦雲昭伸手將那丫環攔在自己面前的手推開:「不賣!」
「我出十兩銀子!把你那隻貓給我!」見秦雲昭要走,少女有些急躁,一個眼色過去,丫環伸手就想從秦雲昭懷裡把叮噹抱走。
「我說了不賣!」秦雲昭懶得再費口舌,捏住那丫環的手將她往旁邊帶開。
「你!」少女沒想到丫環攔不住秦雲昭,臉色一變,語氣譏誚:「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那寒酸模樣,哪兒養得起這貓兒,就算養大了,你也用不起這貓兒的皮子!趁早把它賣給我,你還能現得些銀子買身好衣裳穿!」
沒想到竟然打的是把叮噹養大,然後剝了皮子的主意!叮噹聰明乖巧,秦雲昭已經接受了它做寵物,聽到少女這幾句話,一聲冷笑,順了順叮噹的皮毛,抱著它走近那少女:「叮噹,她想剝你的皮呢!」
叮噹極精怪,感受到那少女的惡意,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聲,背上和尾巴的毛都豎了起來,一爪子就向那少女撓了過去。豹貓的爪子跟鐵鉤子似的,剛才溫順倚在秦雲昭懷裡還不覺得,這一發威,那少女不由驚跳失色,急忙向後退去。
一旁的丫環顧不得手痛,連忙伸手想扶住少女:「小姐……」才說得兩個字,腳下一絆,往前撲去,反倒將少女撲倒在地,主僕兩個滾做了一團。
秦雲昭的裙裾微動,快得似乎剛才並不是她伸腳絆的,看著狼狽滾在地上的兩個女孩,呵呵一笑,瀟灑走了。等少女氣得一臉醬紅地從地上爬起來,周圍只有一群圍觀的人群對著她指指點點,而那個罪魁禍首,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丫環也已經站了起來,伸手就去驅趕圍作一堆看熱鬧的人:「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快走快走!」見人都被自己趕開了,這才垂了頭走到少女身邊來小心幫她拍著衣裙上粘的灰:「小姐,剛才一定是那個野丫頭故意絆我的……」
少女氣哼哼地轉身走進了先前出來的那家店舖:「還在這兒磨蹭什麼,趕緊過來幫我重新換件衣服!」心裡恨恨地念叨:該死的野丫頭,長了那副狐狸精的模樣,還暗地裡下黑手,你最好求菩薩保佑,千萬別再碰上我杜柳,否則我一定要把你那張臉劃得稀巴爛!
秦雲昭心裡並沒有記住這些小事,吃過中飯又陪秦永德說了會話,她就搭車回靠山屯了。剛坐上騾車,碰到屯裡幾個嬸子也在搭車,其中正有那個最喜歡說閒話的李嬸子。
李嬸子一見到秦雲昭也來搭車,就半陰不陽地笑了笑:「阿昭啊,你不都是坐馬車的嗎?怎麼也來跟我們擠這騾車啦;小心擠壞你那小身板兒,我們這些嬸子可就罪大了。」
秦雲昭笑笑,說了句「不會」,就坐到了另外一邊,不跟這李嬸子坐一塊兒。另外一個平常跟李芬玩得好的小媳婦兒就招手叫她坐到自己旁邊,關切地問她:「這一段時間怎麼沒看到你了?你手上這貓兒哪來的,長得像狸貓子,不過皮色還怪好看的。」
她去探望了李芬一回,李芬說了阿昭不少好話,因此這小媳婦對秦雲昭挺有好感的。秦雲昭正要答話,李嬸子就陰陽怪氣地插嘴說了起來:「該不會是趁著你大伯受傷了,跑到城裡來玩吧?這姑娘家家的可不能沒規矩啊,成天在外面不見著家的,小心做出什麼事來丟了你大伯家的臉。」
今天是怎麼了,接二連三地碰到些小怪。秦雲昭可沒打算忍這些閒氣,微微張著櫻唇吃驚地看向李嬸子:「李嬸子跟我說的這麼語重心長,是原來有過什麼經驗嗎?李嬸兒當姑娘那時發生了什麼事,不如說一說好好給我提個醒吧。」
秦雲昭臉上那表情,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李嬸子氣得呸了一口:「你個小毛丫頭胡說些什麼呢!」
「我沒見過李嬸兒當姑娘時在做什麼,李嬸也不知道我這幾天在做什麼。為什麼我這麼一問就是胡說?難不成李嬸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說!」說到後面一句,秦雲昭語氣依然輕輕柔柔,眼神卻是已經冷厲如冰,無關的事她沒心思理,可這種憑白無故就想污了她名聲的,對她的親人也有影響,她卻是半點也容不得!
李嬸兒本來還想仗著年紀大撒潑,對上秦雲昭那幽黑的瞳仁,莫名打了個寒噤。她並不知道這種叫作殺氣,只是覺得剛才這一下,阿昭這丫頭像是撞著什麼東西一樣,有些邪乎的緊,想起這幾天村裡有人傳的那些話,李嬸子心裡一突,有些心怯地閉緊了嘴。
秦雲昭懶懶一笑,輕輕摸了摸叮噹的毛,收回了外放的氣勢,不再理會李嬸偷偷掃過來的狐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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