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第6章 忙碌 文 / 七葉參
秦思源臉色已經脹得通紅,他沒有趙清婉這麼臉皮厚,一筆筆說得格外正大光明似的。爹出門走鏢,因為食宿都有鏢局包了,向來身上不會帶超過一兩銀子,花用都很儉省,家裡倒是娘每回做新衣打首飾是用度的大頭。
可再怎麼的,鏢師的月銀還是比尋常人家豐厚許多,這十來年了,怎麼可能沒攢下一點家產呢?
看著母親張張合合的嘴皮子,秦思源募地閉上了眼睛,先前全衝到頭頂的血慢慢回流了下去,心也一點點變得冰冷。分,那就分得徹底些!那些銀子母親不肯拿出來,就當是,他和阿昭給娘孝敬的養老錢吧!
見哥哥緊緊抿住了嘴不再出聲,秦雲昭就知道這被趙清婉藏起來的家產,哥哥是要不到的了。輕輕地把瓦片蓋回原處,秦雲昭閃身就反抱著廊柱溜下了地,悄無聲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要不是因為想拿著自己的婚事的作要脅,這個趙清婉這麼貪財,說不定真敢收下那狗屁董家的聘禮呢!管那家裡扒灰不扒灰,趙清婉只要那八十兩銀子摟進懷裡吧?
那就是說,她藏起來的秦家的積蓄,絕對比這八十兩要多?!秦雲昭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哥要不到,她來要!喜歡銀子是吧,那就先從銀子入手,給趙清婉心口狠狠捅上一刀!
第二天,秦思源匆匆吃了朝食就出去了。他要帶了阿昭回老家,得去縣衙開出路引,還有趙清婉的戶牒也要單獨分出來給她自個兒,這院子和裡面一些粗笨家什,得找個經紀來賣了,街正那裡,要去說明情況,去興州的腳店是不是安全可靠,要多少路費,也都要打聽好……
秦思源前腳一走,趙清婉後腳就出了家門,急急忙忙地往柳樹胡同去了,這邊已經定了拍,她得讓乾娘跟商老爺說好,這頭一出了門,那頭就要緊著時間發轎子來接才行。
秦雲昭在房間裡清點收拾了一陣細軟,就說餓了,催著梁婆子先去灶下造午飯。見梁婆子去後面廚房裡做事了,秦雲昭手裡捏著一截從絹花上拆下來的銅絲,輕巧地閃到正房外,只鼓搗兩下,就開了趙清婉特意上的鎖,先進房裡從裡面把窗戶打開了,又出來把鎖給鎖回了原樣,這才重新從窗戶跳進正房,手法熟練地翻找起來。
很快,秦雲昭就在趙清婉的衣櫃角落裡摸到了一個小包裹,裡面有些零散銀子,另外還有個荷包,裡面折放著幾張薄薄的銀票,五十兩的有三張,二十兩的有四張,蓋著通寶銀號紅艷艷的章戳,兌出的日期竟然就是前幾天!
擦,趙清婉這心狠的,應該當時就想著拋下兒女,捲了秦家的家產去改嫁吧!
秦雲昭想了想,從趙清婉的桌上找出一張沒寫過字的白紙,比著銀票的大小和數量裁好了,又在相應的位置用硃砂印油蘸了蘸,遠看就像是蓋的章戳一樣,然後把幾張銀票揣進自己懷裡,只留了一張二十兩的放在那幾張紙的最頭裡,又把東西放回了原處,看著像是什麼都沒動過似的。()
首飾這些太明顯,秦雲昭並不想動,把一切都復位成原樣,又掃了一遍正房裡,見沒落下什麼痕跡,依著原樣先跳出窗戶,開鎖進門把窗戶拴好,然後從門口出來,返身把鎖鎖上了。
晌午時分,秦思源回來了一趟,還帶來了街正。街正進了院子裡裡外外地看了一番,點頭表示滿意,又和秦思源商議了一陣,這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又一起走了。
等晚間,趙清婉都回來了,秦思源還沒有回家。梁婆子做好了飯,自個兒先回去了,明天她再來幫一天傭就到一個月滿期了,也不用再來了。
趙清婉已經跟楊婆子說好了,把這邊事情理好了,她就先去楊婆子那裡住著,等商老爺的花轎從那裡去抬,總不能在這剛死了人的家裡抬出去不是?而且她這時也不想讓這邊的街坊們知道自己改嫁的事兒。
想著商老爺今兒在乾娘家裡拿眼死覷著她不放,恨不得即刻把她抱進懷裡的樣兒,趙清婉對今後的日子更有把握了些。不過她也長著心眼兒,進屋前先把商老爺親自戴到她腕上的一對赤金成雙金鯉的鐲子給抹了下來,藏在胸前衣襟裡,怕被那兩兄妹看到礙了眼兒。
趙清婉陪著商老爺在楊婆子家坐了席,還喝了一小杯水酒,虧得是天色漸暗,從街口回來,沒人注意她臉上紅撲撲的,一回到家裡,見秦思源不在,也不理會,自己徑直打了熱水進正房洗漱歇下了;她這兩日,得好好養著,等上花轎那天,容色才好看,非得一舉拴住商老爺的心才行。
秦雲昭鼻子靈,早聞到趙清婉身上飄著淡淡的酒香,不過懶得理會她這種人,只將飯菜留在灶上熱著,等著秦思源回來好一起吃飯。
天已經擦黑了,秦思源才一臉疲倦地回來,秦雲昭連忙遞上準備好的熱水手帕,讓他揩了手臉,又將灶上的飯菜端了出來。
秦思源問了母親已經回來了,見桌上擺了兩副碗筷,就知道妹妹一直在等他回來一起吃飯,又見妹妹腳不停地圍著他忙著,不由有些歉意:「阿昭餓了吧,快來吃了。」
秦雲昭還真有些餓了,她現在每天偷偷地在房間裡練功夫,運動量大,消耗也多。跟哥哥頭碰頭地坐下了,連吃了兩碗飯。秦思源見她吃得香,便不怎麼吃菜,吃菜也只挾幾筷子素菜,把炒的一個葷菜都讓給秦雲昭。
秦雲昭吃了一半,才覺察出來,抬頭將剩下的半碗炒肉「嗖」地都倒進了秦思源的碗裡:「哥哥忙了一天,你要多吃點才行。」
秦思源張了張嘴,有些欣慰地笑了,心裡又有些酸澀,連忙低頭去扒飯。兩人速度都不慢,須臾飯菜都吃了個精光。秦雲昭起身收拾碗筷要去灶房涮碗,秦思源愣了一下,連忙伸手接了過去,妹妹以前跟娘一樣,從來不會碰這些,就怕糙了手,這一下子轉變了,他有些適應不過來。
覷見秦思源驚異的目光,秦雲昭有些無奈地任他接了去,雖然她也不怎麼喜歡洗碗,不過洗這幾個碗還是無所謂的,可是,還是慢慢來吧,一下子變化太大了,怕露破綻。
秦雲昭搬了個小杌子挨在灶前坐了:「哥,你早上一走,正房那個也出去了,跟你也就是前後腳回來的,還在外面喝了酒,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要她叫趙清婉「娘」,她可是叫不出來的。
按規矩,頭七的孝裡是不能飲酒的,更別說趙清婉今天出去很有可能就是去見男人去了……
「左不過是她想改嫁的事罷。」秦思源微微一頓,就低了頭把熱水舀進鍋子裡,心裡就像剛倒進鍋裡的水花一樣,翻動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