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116章 堅強 文 / 我心未央
夜的寂寞傳染了我,握著空氣中的冷寂我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裡,心中的委屈與不甘在悄悄的消彌,總是欲把他看穿。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把自己給丟掉了。
合衣而眠,期待著明天又是一個陽光普照的日子。
那窗前似乎有一聲歎息,那麼深那麼長,拉得我的心長長細細的,也痛著。可是我望過去了,又只有簾子低垂的在晃動,簾子上沒有一絲的陰影,是我的感覺錯了嗎?
或許吧,最近的日子自己總是恍惚的很。輕闔了眼,讓呼吸綿長在寂冷的夜色裡,與那歎息一起唱響我心裡的夢與歌。
雲齊兒,總是會堅強的。
隔天清晨我看到若清的時候還以為是在夢裡,直到她彷彿焦慮的走到我的面前,輕晃著白皙的手。我才知道她是真的回來了。
「若清,是你嗎?」我喃喃的開口。
「小姐,是我。」
圖爾丹他終於是放了若清了,還有黎安,也許他已經上路了吧。不想去送他,不想再生枝節,如今的我真的是很懶怠去與人鬥著心計了。
「小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好?」她扶著我想讓我坐起來。
「哦。我累了。」身心俱疲的感覺。真想讓自己一直在睡夢中。逃避醒來時的無奈。
「小姐。去炕上再睡會吧,這床帳裡冷啊。」她說著拿了一個軟枕放在炕上,服侍著我重又躺下,再為我蓋上了紅緞子的棉被,好暖的感覺。我笑著又輕輕地睡去。身旁的若清在我意識裡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拿起了扔在一邊繡了一半的鴛鴦花枕……
總也知道了吧,知道我動過了她的枕頭。這樣就好,不想瞞她,我身邊只有這麼一個勉強可以相信的人了。
睡夢裡我夢到了黎安,夢到他到了婁府,他欲救娘出來,卻被九夫人抓住了,九夫人把他關在一個籠子裡,籠子裡無數只的毒蛇向他伸著長長的蛇信子,籠子前是九夫人陰深的笑容……
一身的冷汗再醒來時我的身邊依舊坐著若清,「小姐,你做惡夢了。」
「黎安呢。」我大叫,彷彿還沒有從夢中回過神來。
「黎總管他走了。」歎息伴著清愁,她是不希望黎安離開的吧。
我恍忽回神,才想起昨天已經請求圖爾丹放了黎安去接我娘了,並未想送他離開,所以也就刻意的讓自己再次睡去而錯過他的離去,送與不送,其實是沒有差別的,只要你的心是真誠的那便足矣。一個儀式,它代表不了一切。
「若清,是他抓了你嗎?」昨天我去見黎安的時候就有些在懷疑若清了,可是沒有證據,不足以讓自己信服,總是不相信真的是她向圖爾丹告密說我要逃離的。
若清點點頭,「是大汗命令巴雅爾去捉拿了我與黎總管。」
是啊,是巴雅爾又去抓回了若清與黎安。這些我昨天就知道了,黎安他早已告訴了我。
「巴雅爾,他知道那封信嗎?」那是九夫人的信,又有著那天大的秘密,我不信九夫人會瞞著巴雅爾。
而若清她是看過了的,那個鴛鴦枕頭已說明了一切。
「小姐,你都知道了?」若清拿起那鴛鴦花樣若有所思的向我問道。
我點點頭,算是對她的回應。她早知道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還任由我出逃她是要把我娘置於死地嗎?到了這一刻我突然才反應過來,其實若清她早該告訴我的。「那麼在出逃的馬車上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如果我不回落軒閣,如果我沒有見到這封信,那麼我娘她就有危險了啊?」我問,有些急躁了。
果然,她向我解釋了,「小姐,我原本打算先告訴你的,可是又怕你魯莽,所以……」
我厲聲回道:「以後不管有什麼事,請不要自以為是的瞞著我。」
我的嚴厲似乎是嚇壞了她,這是她跟著我以來我第一次這樣訓斥她吧,她惶恐的說道:「小姐,我再也不會了。」
我笑,果真是如此嗎?如果那時候我們真的逃出去了,或許我娘就真的要被九夫人所殺了,再或者就是若清早知道我會重新回到巴魯刺。
再想起圖爾丹送給我的金創藥,他早知我的一切,他口中的風吹草動就是指若清吧。
我的出逃,除了我,除了黎安,就只有眼前的若清知道了。
頭有些痛,一切都是一個未知。
若清看了看我,低低的說道:「對不起。」
我再次問她:「巴雅爾,他知道那封信嗎?」
若清篤定的說道:「不知道。」
怎麼可能?這個答案就是讓我不能相信,我不信九夫人會瞞著這巴魯刺她唯一的一個兄長。
「為什麼你拆開了那封信。」
「奴婢,奴婢只是好奇,所以見你不在一時就拆開看了,卻沒想到原來九夫人對你娘竟會這樣……。」
只是好奇嗎?信裡的秘密我研究了許久才看出破綻來,而她隨便的拆開一看就什麼都知道了。
從前,若清是九夫人賞給我的丫頭,雖然服侍照顧我也有幾年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把她當作丫頭使喚的。
她是九夫人賞給我的丫頭,我心裡默念著,竟是波濤洶湧,由不得我不防啊。
「你與黎安是怎麼被抓到的。」黎安沒有說,是因為沒有機會沒有時間,而若清我現在卻有大把的時間來傾聽她的敘說。
雖說巴雅爾也不是善輩,但是我不相信黎安能夠輕易的被巴雅爾所打敗。
「黎總管急急架著馬車想要引離追兵的注意力,跑了很久再回首時卻不見你也不見追兵的蹤跡,於是我們停了下來,有些擔心,我與他商量了許久,最後決定先去小鎮上找你,如果找不到再想其它辦法。」
「你們去小鎮了?」那個小鎮我終究是沒有去成,或許將來有機會我要去那裡看看,那裡黎安與若清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是的。」
我看著若清,等待著她繼續向我述說後續所發生的事情。
「那一天才到了小鎮,我與黎總管就分頭四處找你,兩個客棧還有你可能住下的地方我們全部都問遍了,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你的蹤影。後來我們只好先住下來,再從長計議,那時候黎總管說小姐一定是被抓回去了,所以他要再想些辦法把你救出來。」
「然後呢?」我問,因為黎安根本就沒有來救過我,那天夜裡我就回到落軒閣就被軟禁了。
若清吶吶的說道:「可是第二天,黎安管就病了,染了風寒,所以去救你出來的事也就只好緩一緩了。小姐也知道,我的功夫是連自己逃命都顧不周全的,又哪裡敢班門弄斧的去救你啊。」
「那麼,你們又是如何遇到巴雅爾的。」一步步的追問,總會被我追到破綻的吧。記得我被抓的時候,我並沒有對巴雅爾說過我要與黎安在小鎮上會合,而且黎安與若清的身上已經沒有圖爾丹的金創藥裡的味道了,巴雅爾要是想找到他們是沒那麼容易的,巴雅爾抓我回來的一折一返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黎總管發著高燒,我就去藥鋪裡買了些藥,正在客棧裡熬著藥,突然間七八個人就衝進了黎總管的房間,而那為首的人就是巴雅爾,那時候我們就猜出小姐一定是被抓回去了。」
是的,我是被抓了,可是巴雅爾的速度真不是普通的快,「然後他就帶走了你們嗎?」
「沒有,我求著他,求他看在九夫人的面子上等黎總管的病好些了,我們再隨著他們回巴魯刺,先時巴雅爾並不答應,後來我就說即使小姐被抓了回去,小姐也依然是這巴魯刺的王妃,如果他不答應,將來我與小姐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我點點頭,若清對黎安還真是很好的,不過,黎安的病來得也太突然了吧,我認識他那麼久都沒見到他病過呢。
「就在客棧裡我們住了七八天,黎總管的病才慢慢有了起色,可是身子還虛弱著,根本再不可能打打殺殺了,所以也只好被他們抓了回去。」
就這樣被巴雅爾束手被擒嗎?那黎安的被抓真是太過容易了,總是讓我有種不相信的感覺。
有種蒼涼的笑漾在我的屋子裡,如今我與我娘已被九夫人與若清置在了刀尖浪口之上了。
「你們先是囚在一起的吧。」
她輕輕的點著頭,已證明了我的所言非虛,「小姐是怎麼知道的?」那一日我見黎安時明明她與他兩個人是沒有囚在一起的。
我笑,不用求證我也猜得出,若清的心思是瞞不住我的。而那一日圖爾丹是早安排好了才來見我的,他早就欲放若清回來了,若清是他的一個眼線,他巴不得我的身邊都是他的眼線才好。
為他所用,他才驕傲才自豪吧。
不過這信的事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知道,我連黎安都沒有說呢,知道的越多其實越是不好,「信的事你有沒有告訴大汗?」
如果黎安沒有救出我娘,如果迫不得以,我只要想辦法殺了圖爾丹,在娘與圖爾丹的兩相選擇中,我還是要選娘,娘對我才是最真心的呵護。而圖爾丹,他對我,有了太多的算計與不真。
「小姐放心,除了我自己,現在又多了你,這巴魯刺的草原上再也無人知道九夫人的信了。」
這就好,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這樣子,圖爾丹的心防才會鬆懈,我也才有機會去殺他,在娘沒有到達巴魯刺之前,所有的決定都是虛無,娘的到來才是解開一切的死結。
只希望那結不要越結越深,否則當我與他真的以死來面對之時,我很難想像四目相對時那一剎那間的無奈。
披衣而起,卻連吃飯的胃口也無,索性連擺飯也省了,拿起暖炕上的枕頭,又一針一針的繡將起來,這枕頭我要送給圖爾丹,這一些日子,我要精心的唯護我與他的關係,又是作戲的感覺,可是我已別無選擇。
兩個人的心就像那落了地的鏡子,碎裂了,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樣子。
那一天自從我與圖爾丹在囚黎安的地方分開,就幾天都沒有見著他了。總是在暗暗的想著那個有著梅花印跡的女人,如果他真心愛著她,那麼就救醒她,回到她的身邊給她幸福才是,又何苦要來招惹我呢。
我逃了,又把我追回來,讓我傷心讓我痛苦,想要折磨人大抵也就是如此了,我與他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真正有恨的是九夫人或者巴雅爾。
許多的事總想去找人求證一下,關於若清,也關於巴雅爾,對於他們我一直什麼也不清楚,有種我在明他們在暗的感覺,總是要在不知不覺間被他們給算計了進去,那巴雅爾,我真的不放心他的舉動。黎安回大周的事情他不會也知道了吧?如果他捎信告訴了九夫人,那麼黎安救我娘的事就會很棘手了。
鐵木爾離開巴魯刺有些日子了,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那種不知道外面情形的感覺總是讓我不安,那些疑慮我必須要找個人問問清楚,而這個人,目前可以找到幫我的人也只有鐵木爾了。
我要去見他,我想要知道這巴魯刺每一天的風吹草動。
出了屋子,看到門前的侍衛個個站得筆直,彷彿一株樹一樣,動也不動的,歎口氣,我總是出不去了。
悲哀的仰望著天空,我面前所有的路都堵得死死的,所以我只能躲在這落軒閣裡望月興歎。
若清,我有些不信她了。
我要去見鐵木爾。
那一次在雨中,我拒絕了他,他一定記恨著吧,所以自從那時起,我與他已再無往來了。
主意打定,這一天,我固意站在院子裡,想要尋得一絲可以出去的機會,這院子裡沒有從前婁府的梅花,落軒閣建得太急了,圖爾丹還來不及種。院子裡的雪已被掃得乾乾淨淨的堆在圍牆角邊。
迎風而立,我看到杜達古拉從外面走進來,經過我的面前時,淺淺一禮,總是那樣的溫婉,那種大家的風範讓我覺得她是生錯了人家,她應該是哪家的小姐才對。做著我的丫頭真是委屈了她。
我突然不忍了,扮她的樣子,把她拉下了水,倘若有個什麼不甚,我就是害了她。
我歎著氣看著她慢慢的從我面前走過。
打好的主意再次落空,我轉身想回房裡去,就那麼輕輕一轉的剎那,我的手碰到了她溫軟如玉的手。
在我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張小紙條已輕輕的塞到了我的手心裡。
默無聲息的,杜達古拉繼續向前走著,我也是,兩個人都不想讓人看出這曾經有過的接觸。
心跳的厲害,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張紙條上的秘密,杜達古拉,她是誰的人?她是來幫我的嗎?如果真的是,那麼她服侍我這麼久了,為什麼到了現在才開始與我接觸呢。想起可拉,一樣的手法,杜達古拉與可拉也是一路的人嗎?
匆匆的進了屋子裡,掩好了門,急切的打開看那紙條。
短短幾個字歪歪扭扭的現在眼前,我一看就知道是用左手寫的,這人還真是細心。
回來了,你娘的事我也派人去協助他了。
他是指黎安吧。
這是鐵木爾留的,一定是鐵木爾,雖然杜達古拉沒有說什麼,但我猜就是他了。這個時候,除了他再沒有人肯幫我了。
他的心意我懂,可我終是無以為報。看著他字裡行間小小翼翼的樣子,我不免為自己的未來感歎,圖爾丹似乎已經將囚我的籠子壘修的嚴嚴實實的了,所以我這裡似乎連隻鳥飛進來都是不易。
將那紙條塞進嘴裡,生生的嚥了下去,總不想去連累了杜達古拉那樣的好女孩。
娘的事也不知若清有沒有告訴黎安,我與她幾天沒有說話了,有了疑心之後,才發現自己最是一個不會作戲的人。
到了晚膳的時間,若清進來了,我猶疑了一個下午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我娘的事,黎安都知道嗎?」昨天我只記得問巴雅爾倒是把黎安給忘記了,可是你看連鐵木爾也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這有些詭異了。
若清搖搖頭,自從回來她總是神神秘秘的,真不知她是在想些什麼。
我不想這樣,不想有事情被她蒙在鼓裡而不自知,我要跟她說清楚了。
我心裡真的是很亂啊,娘,你一心向佛,與世無爭的,老天一定會保佑你的。
一口一口的嚥著白米飯,小廚房裡還是每天為我煮著我大周的飯菜,偶爾會上一些烤肉,看過了那張小紙條,我突然就有了食慾了,有了一個幫手,事情總會越來越好辦的。
「小姐,夫人總會沒事的。」若清終於說了一句讓我窩心的話兒。
我抬頭,卻看見她的眼睛紅紅腫腫的,才發現這幾日自己真的是疏忽她了,再不濟她也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人啊。「若清,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啦,小姐,是眼睛裡不小心吹進了沙子,我越是揉啊那沙子就越是往深裡鑽,所以眼就紅了。」像是怕我擔心她的如是說道,可我知道她是在撒謊,這樣冷的天,地上的雪雖然都掃了,可是還是有一層薄薄的被人踩的硬硬的一層雪留在地上,那麼又哪裡吹起來的沙子呢。這小妮子撒謊也是沒心機的。
我卻是不點破她,只道:「以後出門要小心些了。」
「小姐,我會注意的。」
「也幫我打聽著,要是有關於我娘的事情都要稟報我。」
「嗯。」她低聲應著,可是我卻感覺到她的聲音更加的哽咽了。
「若清,你到底怎麼了?」不能再由著她如此了,她與黎安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小姐在這裡真的是委屈了。」女女歲圾。
我啞然失笑,是為了我嗎?怎麼我竟然感覺不到。
「我總會走的,把娘的事處理妥當,我也就走了。」幽幽的望著那燃亮的蠟燭,要把心思藏得越深越好,我還是要離開圖爾丹的,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了。與他,真的已無話可說了。
「小姐,如果你離開了大汗,你會跟黎總管好嗎?」若清突然問道。
我心裡一驚,原來這丫頭心心唸唸的竟是這件事啊,我看著她的眼,坦誠說道:「我與黎安再也沒有什麼了。」雲彩兒與他的一切不論是真是假,都是讓我淡去了曾經對他的那一份愛。或許那不是愛吧,只是在我還不懂得什麼是愛情之時我心裡的一種寄托罷了。
「那為什麼你讓黎安帶著你出逃。」若清不解的說。
我喝了一口湯,這個話題實在是太過沉重,原來若清對我竟是有著這樣多的誤解啊,「除了他除了你,你說這草原上我相信的還有誰呢。」
我的話音才落,若清突然跪在我面前,聲淚俱下的說道:「小姐,對不起,都是我錯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歎了口氣道:「起來吧,我早知道了,那金創藥的事一出來,我就知道我們三個人中間有一個人已經背叛了我了,而再回到這裡,我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
「小姐,你打我吧,罵我吧,都怪我一時糊塗。」
「就為了黎安嗎?」
「出逃的前一天晚上,我跑出去見黎總管,我悄悄的到了他的門口,才要進去,就聽見黎總管與一個人吵的非常的厲害。」
「是鐵木爾吧。」
「小姐,你怎麼都知道啊。」
我苦笑,這個節骨眼上,想不知道也會猜道了。
「鐵木爾說他會背著圖爾丹幫著小姐出逃。可是黎總管不答應,黎總管說他不能撇下你不管。」
我心裡一暖,我終是沒有看錯人,無論怎樣,黎安的心裡還是有我的。
「他還說他要帶著你遠走天涯,從些過著那閒雲野鶴的生活。」
我接過來,「就是這一句,就讓你去了圖爾丹那裡了,是嗎?」
「小姐,我只是不想你與黎總管一起私奔啊。而且那個鐵木爾他也不可能幫我,隔天就被大汗派出去辦事去了。」她說得理所當然,真是傻啊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