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文 / 森綠森
第十八章
「怎麼不回家？」
女孩搖搖頭，不語。
張則歪歪頭，坐在石凳的另一邊，翹起一條腿。女孩挪了挪，將兩人間的距離稍稍拉開點。張則也不介意，笑著問：「你的臉怎麼了？」
女孩抬手遮住紅腫擦傷的右臉，搖頭。
「被欺負了？」
點頭。
「啞巴了？說話。」
「……說什麼？」
「你逃課了吧？高中生？」張則抬頭看看太陽，大概約摸下午四五點的樣子。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時候，學生們應該還在老師橫飛的唾沫中掙扎煎熬，張則說：「每次見你，你身上都掛
彩。」
「嗯。」女孩垂頭喪氣，抬手抓抓額前的劉海，最後小聲說：「逃課了，高二，被同學打的。」
張則愣了愣，反映過來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和同學相處得不愉快？」
「嗯。」
「你在哪所高中讀書？」
「十四中學，離這不遠，坐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張則壓根沒聽說過這學校，估計多半是教育質量極差的三流學校。否則，大部分的學習環境良好的孩子，經過初中的叛逆期進入高中後，基本不會再做那些拉幫結派打架鬥毆的傻事了，
大家都忙著學習，為高考奮鬥，誰有那精力浪費時間在小巷裡你給我一腳我換你一拳的。
「你和父母住在一起？」張則撓撓頭髮，擔心再問下去，別人會懷疑自己是窺視別人家庭生活的猥瑣大叔。
「沒，我自己住。」頓了頓，補充，「之前和奶奶一起住，後來她去世了，就只剩我一個人了。父母……離婚了，爸爸每個月會寄生活費給我。」
張則理不清這些家長裡短，沉默一會，問：「你叫什麼名字？」
「李小佳。」
張則嘴角一咧：「小佳。」
李小佳臉一紅，嚅囁道：「你呢，你叫什麼？」
「張則。」
張則。李小佳低頭，把這名字在心裡默念幾遍。一筆一劃地記清楚後，她終於將一直躲閃的目光抬起，盯著陽光下的小樓看了看，最後望向張則，壓低嗓音道：「那天晚上……我看見你
從樓上摔下來了。」
張則：「……是啊，哈哈。」
「但你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
挑眉：「所以你害怕我？」
李小佳慢慢搖頭，一字一句道：「你也能看見吧，樓裡的那些東西。」
張則終於認認真真打量李小佳一番。
「我想你一定和我一樣……可以看見那些可怕的東西。」李小佳低頭，「我小時候常常被家人打罵，他們說我是騙子，是神經病，只有奶奶對我好，不嫌棄我，不討厭我。後來他們離婚
了，母親和別的男人到了別的城市，父親……我想他也還是害怕我的。他甚至不願意我踏進他的家門。」
「真可憐。」張則歎氣，伸手揉一亂李小佳的頭髮，「需要大哥哥給你一個安慰的擁抱嗎？」
李小佳原本齊刷刷的劉海此刻凌亂不堪，呈中分狀，她呆呆地看了張則三秒，低笑出聲。最後，她笑容一斂，又歎了口氣：「最近樓裡好像住進了很多……以前沒見過的怪東西。」
張則知道她指的是跟隨百景歸而來的那幫鬼怪們，扯扯嘴角，道：「害怕了？」
「嗯……你好像，認識它們？」
張則聳聳肩，「不認識。」但認識他們的老大，目前同床共枕中。
李小佳垂低腦袋，「他們會傷害我們嗎？像上次那樣。」
「不會。」
「真的？」
「我保證，而且，」張則微笑，「學校裡的渣子們再欺負你的話，你來找我，我幫你揍回去。不過，」故作懊惱地語氣：「你長那麼漂亮，男生追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欺負呢？對你動手
的，肯定是是女生吧？這就難辦了……」
李小佳笑了笑，剛想說什麼。百景歸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二樓窗前，高挑的身影斜靠在窗邊，李小佳閉上了嘴巴，用黑碌碌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瞧他。道：「他是你的朋友？」
「嗯？」張則見到百景歸，眼睛都亮了幾分，背脊不由自主挺直，坐得一派瀟灑，
百景歸自上而下，輕飄飄地掃視張則，嘴唇動了動。
但即便是這般微弱的動作，張則還是瞬間讀懂了其中的含義：百景歸在叫他回去。
張則屁股立馬坐不住了，可謂是歸心似箭。
剛好，李小佳也不準備在樓下閒坐了，她站起身，說了句我回家了，便背起書包離開。張則跟在她身後，「咱們一起上樓吧，我就住在二樓，你有需要幫助的，就下來找我。」
李小佳站在樓梯口前，點點頭：「好。」
「需要我送你上去嗎？」
&n
bsp;搖頭：「不用，謝謝……再見。」
「再見，拜拜。」張則揮揮手，等李小佳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立刻衝向屋子。期間，路過何清打開的房門，和裡面的人打了個照面，雙方冷冰冰地對視一眼，乾巴巴地各自撤回視
線。沒有理由，但張則何清兩人就是莫名結上梁子，一通冷戰。
張則回屋時，正好看見一隻白衣黑髮的女鬼從裡面飄出來，女鬼對他點點頭，一拂衣袖，飄然離開。
百景歸坐在沙發上，技術嫻熟地將蘋果皮削成長而連續的一條。
「怎麼，這些鬼魂當我家是招待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張則怪聲怪調。
「它們負責定時跟我匯報消息。」
「是啊，可是他們這樣隨意進出，我的私生活收到了嚴重影響。」歎口氣，一臉為難。
「有怨言？」抬眼瞥他。
張則點頭，「有，特別多，你要聽聽嗎？」
「不聽。」
「誒別，讓我說說啊。」
百景歸抬頭瞥他一眼，又垂下視線，繼續專心削蘋果，風淡雲清道：「那行，我搬去何清那住。」
「唉別啊，跟你開玩笑呢，誰愛來誰來！我幫他端茶送水總該行了吧。」張則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從他手中取走削好的蘋果，張大嘴巴就一口啃下去，笑出一排白森森的大白牙：「不錯
，夠脆夠甜。」
百景歸冷眼，不語，重新取過一個蘋果，正要再削，被張則抬手攔住。張則一邊啃，一邊含糊道：「別，待會我吃完，幫你削。」
想了想，把蘋果放回原處，把手背在褲子上蹭了蹭，百景歸道：「吃東西時別說話，口水噴出來了。」
張則：「……卡嚓，喀嚓喀嚓。」張則抱著蘋果使勁啃，不說話了。
百景歸一邊看著張則像是享用山珍海味般的啃著一個破蘋果，一邊問：「剛才在樓下的那個女孩住在這？」
點頭。
「你之前認識她？」
搖頭，吞下蘋果，「我覺得她不太對勁，所以稍稍注意了點，今天她告訴我她能見鬼。」
百景歸低下頭，道：「以後盯著她點。」
「盯著她？一個黃花閨女，總盯著不太好吧？」張則眸色一深，習慣性耍起流氓，又開始不正經起來，湊近百景歸耳邊，沙啞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盯你。」
百景歸的耳朵被熱氣熏得發紅，撤開，伸手揉揉耳朵，面無表情：「蘋果吃完了嗎？」
「唔，完了，最後一口。」張則吃得一臉滿足，雖然他並不喜歡蘋果的味道，但衝著這是百景歸削的，讓張則把蘋果核吃下去也心甘情願。
百景歸重新取過蘋果，塞進張則手裡，然後懶洋洋地靠進沙發裡，微微瞇起眼睛，慵懶道：「削吧，皮斷了重來。」
張則二話不說，接過蘋果就開工。
這一個下午，張則整整毀掉了七個蘋果，失敗品分別分給了何清，夏彤，胡為，以及那只國寶級稀有物種……熊貓精。
報廢斷皮的蘋果由李寺負責配送。一路上，小李子被何清冷待，被夏彤調戲，被熊貓精嫌棄，被胡為……還不知道他被胡為怎麼樣了，李寺到現在還沒從胡為同志地房間裡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