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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文 / 森綠森

    第一章

    每個城市,或多或少都會看見這樣的地方。明明是稍加開發就會帶來巨大商機財富的位置,卻被忽視閒置在一邊。更有甚者,在一片繁華高樓之間,夾雜著幾幢破舊的老房子。

    不是政府商人投資商視而不見,而是……有的地段,確實不能亂動,也不敢亂動。

    烈日下。

    高溫將路面的水份蒸發殆盡,乾燥粗糙的灰塵顆粒在地面凹陷處沉積,寂靜無聲地等待下一陣和風將它們吹散到更遠的地方,在另一片土地繼續無聲地沉澱。

    有人一腳踏上這片灰塵,細小的顆粒在灰黑的鞋底周圍飛揚。

    張則瞇起眼睛,以此來減緩刺目光線的灼燒,汗水從他的額頭沁出,又順著側臉分明的線條滑落。他的體恤衣領被汗液浸濕,布料因為汗水的關係,貼上那條挺得筆直的背脊。

    張則穿過馬路,走向街對面孤零零的小店舖。

    「小伙子,要買煙?」看守店舖的老頭沙啞著嗓音問道,慢吞吞地從椅子裡起身。

    張則含糊地嗯了一聲,手指曲起,在玻璃上敲擊兩下。

    老頭眼皮抬了抬,「黃鶴樓,40一包。」彎腰,取出煙,放在玻璃櫃上。

    「大爺,你知道這個地方嗎?」張則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遞給老頭。

    老頭視線從那道端正的字跡上一掃而過,說,「不知道,沒聽說過。」

    張則黑壓壓的目光望向老頭,「那行,黃鶴樓我不要了。」

    「……」老頭眼角明顯抽了一下,乾癟的嘴巴動了幾動卻沒出聲,明顯是在肚子裡咒罵這個惹人厭煩的臭小子,末了,他沒好氣道,「你去這裡幹嘛?」渾濁的眼珠子有那麼一瞬間凝滯了,壓低嗓音神秘兮兮道,「這地方,不乾淨。」

    張則嘴角勾起來,他笑起來很英俊的同時,還有一點壞。他模仿老頭的語氣,「這地方,是我住了幾百年的家。」

    老頭明顯嚇了一跳,見鬼一樣看著張則,「你……你……」

    張則側頭,收回那副陰森森的表情,「跟您開玩笑呢,最近手頭緊,找了個便宜的地方暫時住住,這不坐到了車站末站找不到地方嗎,大爺,您知道在哪嗎?應該就在附近不遠。」

    老頭直勾勾的盯著張則看了半晌,才慢吞吞開口,「小伙子,別怪老頭子我沒提醒你,那地方真不乾淨,你要是還沒定下來,就換別的地方住吧。」

    張則聳聳肩,抬起手指點了點放在一邊的黃鶴樓。

    「沿著這條路直走,第二個路口時左轉,走十五分鐘就差不多了。」老頭翻了翻眼珠子,沒好氣,「好心勸你你當驢肝肺,四十塊錢,拿來!」

    張則盯著煙盒看了幾秒,上面印著一排小字:吸煙有害健康。

    「算了,乾脆給我來根棒棒糖吧。」張則從口袋摸出五毛錢、。

    老頭喉嚨一梗,憋了半天,沒能忍住,噴出一句髒話。轉身扯下一根棒棒糖砸在玻璃櫃上,「一塊錢!」

    「阿爾卑斯不是五毛一根嗎?」

    「看清楚,這是兩種味道混合的,一塊!」

    「新口味?」

    「……給老子滾!」

    老頭子喋喋不休的埋怨聲在身後連綿不絕,張則走了沒幾步,卻又突然折返回去,「大爺,來一包黃鶴樓。」

    老頭:「……」

    張則看懂這眼神了,這老不死的在心裡罵他是神經病。

    摸摸鼻樑,他不過是在為戒煙做一點小小的無謂的掙扎反抗而已。

    張則瞇起眼睛,繼續頂著大太陽往前走。他剝掉包裹在香煙上的那層塑料膜,抽出一隻煙在鼻子下聞了聞,煙草特有的香味讓他肩膀稍稍放鬆。隨後他把香煙夾在耳朵上,撕開棒棒糖包裝,塞進嘴巴裡。

    張則身上沒有打火機,看得見抽不著。

    經過一片荒涼的,被市政府遺忘的『三不管地帶』,張則終於看見了自己即將居住長達半年的新居。

    一棟即使在炎炎烈日下,也陰森森散發著迫人鬼氣的老舊紅磚房。

    房子前圍了一個小院子,角落站立著一顆高大粗壯的老槐樹,墨綠的葉片在燥熱的空氣下紋絲不動。

    樹下,一條灰白石凳。

    老屋的紅磚在張則漆黑的眼眸裡映出一抹昏暗的色澤,張則用舌頭頂了頂甜得發膩的棒棒糖。自己明顯被那個畏首畏尾結結巴巴的租房人騙了,這裡哪裡是什麼偶爾會發生一點點超自然現象的復古式居民樓,這裡根本就是本市最龐大野鬼聚集地。

    鬼屋。

    名副其實的鬼屋。

    這棟岌岌可危房子,彷彿只需一陣大風,就會讓它如沙堡般瞬間坍塌。

    不過,便宜啊。

    張則上下牙齒一個用力,將圓滾滾的棒棒糖咬碎,卡嚓。細微的聲響過後,有風從地面掃過,房子的陰森氣息消退了些許。

    這時,有人從樓道走出來,是一個即使在大熱天,也緊緊裹著一件灰色外套的成年男人。他一邊走,一邊用那雙吊三角的小眼睛瞥張則。靠近時,腳下一個趔趄撞到張則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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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抱歉,抱歉!」

    張則二話不說,一把將人拽回來,揪著他的衣領,似乎在笑,「兄弟,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你,什麼意思?」

    張則抬起空閒的右手,握拳,骨節咯咯作響。

    男人肩膀一縮,腦袋一低,「唉,行行行!你先放開我。」

    張則一動不動,只是抓住領口的手勁收得更緊了。

    男人喘不過氣來,正所謂小人長慼慼,掙扎不得,只好悶悶不樂地把剛搞到手的錢包雙手奉上。過程中忍不住偷偷瞅一眼這干扁扁的錢包,切,窮鬼。

    張則看向男人眼下一片駭人的青黑眼圈,撇撇嘴,「有打火機嗎?」

    男人不小心對上張則深不見底的黑眸,一愣,顯然沒反映過來。

    「我問你有沒有打火機。」聲音有點不耐煩。

    「啊,有!有有有!」趕緊掏出打火機塞給他。

    張則接過打火機,手一鬆,「滾。」

    男人配合地滾了。

    張則把錢包揣回口袋,取下夾在耳朵上的煙,食指和中指夾著遞到唇邊輕輕叼著,垂下眼皮,睫毛投下一層陰影,點火。

    嗒。

    打火機發出一聲輕響,沒有火苗冒出。

    嘖,張則偏頭看一眼打火機,沒氣了。

    把煙夾回耳朵,大搖大擺的踏進樓房。窄小的樓梯,狹長的樓道,鞋底踩在地上發出一連串悶響。

    這棟屋子外面看著沒什麼特別,進去後卻發現樓房中央是鏤空的。就像一個被挖掉實心的四邊形,一家一戶,打開門就可以看見對方。就像一幢閉合鏈接的四合院,只不過它有四層。陽光從上方投射下來,照向樓下那塊四四方方的水泥地,地面上擺放著幾盆死氣沉沉,葉片萎靡捲曲的盆栽。

    樓內空空蕩蕩,在這裡居住的人屈指可數,大部分人都離開了。留下的,不是剛才見到的那種非正當從業者,就是無處可歸的落魄人士,也許還有吸毒犯。張則目光落到斜上方,一扇玻璃破碎的窗戶,就在剛才,有人從那裡偷偷注視著他,用凝固的,一轉不轉的目光,緊盯著他不放。

    吱呀。

    轉角不遠處,有人把門推開。

    張則看過去,一個頭髮蒼白,皮膚滿是褶子的老太婆,推出她的坐在輪椅上的老伴,似乎陪他想曬曬照進樓內的陽光。

    老頭子嘴巴張張合合,咿咿呀呀的說著無意義的話語,眼神時而充滿恐懼,時而充滿欣喜。他是個瘋子,瘋了很長時間了。

    老太婆向突然闖入的陌生人投去戒備又敵視的視線。張則攤攤手,努力擺出一副無害的微笑,雖然他的笑容總會帶上若有若無的邪氣。指指他身後的門,示意自己是這裡的新住戶,咱們住在同層,從今往後大家就是互幫互助團結友愛的好鄰居了。

    老太婆喉嚨一陣抽動,然後她對著張則的方向吐了一口濃痰。

    張則:「……」

    打開房門,張則很欣慰,至少這扇防盜門還是盡到自己應盡的職責,它還起到了那麼一點作用。

    屋子裡透著一股霉味,陰氣極重,但不得不承認,房子的采光不錯。

    有床,有沙發,有廁所。而且廁所沖水時不會冒出殷紅鮮血。總而言之,張則個人還是挺滿意的,他推開窗戶,等待風吹散滿屋子的晦氣。

    屋裡靜悄悄的。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張則突然說。

    ……

    沒有人回應他。

    張則無所謂地聳聳肩,把夾在耳朵上的煙重新叼進嘴裡,在狹小的屋子裡翻翻找找,希望能翻出一個打火機。

    屋子裡滿是翻找東西時,叮叮噹噹的響聲。

    片刻,一抹隱約模糊的身影漂浮顯現在張則背後,骨節分明的手指湊近張則嘴巴,取下他嘴裡的煙,扔了。

    寬大的銀色長袍套著清瘦修長的身體,袖擺衣角繡著精緻的圖紋,比綢緞更有質感的黑色長髮無風自動。

    一眼看過去,閃瞎人眼。

    張則咧了咧嘴角,笑了,又問:「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背後靈,我們先暫時稱他為背後靈吧。

    背後靈淡淡地望向張則,看似隨意實則肯定地,搖頭。

    至於臉,張則一直覺得,這位背後靈的臉……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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