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第17章 文武之爭 文 / 寒血
聽著錢伯仁的那些彈劾,韓允壓根就沒把這錢老頭當成一碼事,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依舊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矗立在眾武官首位。
雖然說韓允懶得跟他計較,可不代表他手下的那群武官肯跟這錢老頭善罷甘休,這不,錢伯仁話音還沒落下,悍勇大將軍常子龍倒是先躥了出來,指著錢伯仁的鼻子就開了罵。
「滾你奶奶個腿的錢老王八,你那倆大耳廓子是拿出來招風的不成?你自己去大街上打聽打聽,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定國公府的馬車被人碰了瓷兒還想詐財,哪他娘的就來的縱馬行兇一說!」
「早就知道你這老王八一肚子壞水兒不安好心,屁大點事被你蹦上了天,竟然還有臉跑到陛下眼巴前來告狀,你有臉嗎?臉在哪呢?老子我都看不著了!」
韓允手下的第一大將常子龍素來是個暴脾氣的角色,如今聽到錢伯仁在這邊紅口白牙的顛倒黑白說瞎話,氣的差點直接擼起袖子就煽他兩個大巴掌。
要說到這常子龍,卻也著實是個妙人兒。
因為那張破嘴,他不知道曾經得罪過多少上司,又耽誤過自己多少前程。
當年他好不容易憑著軍功從小隊長升到中隊長,眼看著就要升大隊長了,結果因為一時氣憤,不僅把當時的監軍給罵了,連帶著還給了一腳兩巴掌。得勒,中隊長直接擼成了大頭兵,甚至到後來又被順手丟進了軍隊的痞子營。
直到後來韓允接掌了軍營,才在全軍比武裡發現了常子龍這等人物,不僅把他從痞子營裡撈了出來,而且每次出征都把他作為親兵帶在身邊。
這常子龍也是爭氣,雖說嘴損了點,脾氣爆了點,但打起仗來卻是毫不含糊,著實的一員彪悍的猛將。
因此,隨著韓允百戰軍神的名聲逐漸打響,這常子龍也是步步提拔、步步高陞,因為其人忠勇不凡、驍勇善戰,當今聖上破格賜封了個悍勇大將軍的官職給他。哪知道這貨受了封賞,脾氣竟然沒有絲毫收斂,經常在朝堂之上就出口成髒,甚至於大打出手!
不過常子龍雖然放肆,但對於聖上任何的命令,都會堅定不移的嚴格執行,沒有一絲一毫的折扣可言,所以當今聖上雖然對他的粗俗偶有不滿,但一想到他的忠誠不二,便也只好捏著鼻子忍了。
「你、你放肆!」錢伯仁也沒想到會突然跳出來這麼個愣頭青,被罵的一愣一愣的,氣的哆哆嗦嗦的指著他怒道。
「****的老子放肆?我五六七八一起放了你又能把老子怎麼樣?!」
「你……你……」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讓錢伯仁對上常子龍這樣的,也只能是被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眼看就直接要昏倒在御書房裡。
「夠了!」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御書房,文定帝趙焱只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等到常子龍都開始擼袖子準備揍人了,他才不得板起臉阻止了下來。
開玩笑,文武大臣要是在御書房裡一窩豬一樣的打起來,那可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常子龍看了一眼文定帝,又撇了一眼對面眼看著就快昏過去的錢伯仁,才悶不吭聲的又站回武官的隊列裡。
瞟了瞟對面不再有絲毫動作的武官隊伍,跟錢伯仁一起前來參奏的戶部尚書秦文勳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邁了一步。
「啟稟陛下,韓允之女在長街之上公然出言侮辱我大梁學子以及眾位文官,其視科考為無物,甚至濫用其父之名,擅作主張去了三名即將應考秀才的功名,還請陛下為臣等做主。」
御座之上的文定帝沒有開口,只等著看武官那邊的反映。
文武官員之間你來我往打嘴仗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基本上每個月都得來上那麼一兩次,他索性也就懶得管了。只要不動手,你們愛怎麼吵怎麼吵吧,最後火氣散了自己再攪合兩下把事平了也就是了。
有時候文定帝都覺得自己這皇帝當的有點憋屈,說好的虎軀一震群臣震懾呢?說好的四方朝拜天朝上國呢?說好的醇酒美人清平盛世呢?怎麼一到他這全變了味道……
果然沒有讓他久等,就見到武官那邊出來一個緒著小鬍子的矮個男人,笑容滿面卻有些陰陽怪氣的開了口。
「我說老秦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怎麼能說是侮辱呢?韓大小姐的原話你看了沒,連著好多個定語詞呢。你看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這是一個,『科舉不中廢人一個』這又是一個,『入仕出官貪婪暴斂』這是一個,『為禍一方百姓』還是一個。人家韓大小姐罵的分明是這類的雜碎,難不成老秦你覺得自己湊的上哪條不成?」
「至於說處置那幾個窮酸書生,我說老秦啊,如果受了周圍人幾句鼓動,就敢當街站出來指桑罵槐的喝罵當朝一品定國公,你覺得這種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的人,如何能護衛我大梁一方百姓,如何還民眾一片白日青天?!」
說到最後一句,小鬍子的語氣忽然有些森寒了起來:「我說老秦啊,若你真覺得不服氣,非得要個好名聲,莫不如請聖上下旨,將京師內外以及近兩年外放官員全都徹查一遍如何?我倒真想要看看,究竟哪個文官的屁股能是乾淨的!」
小鬍子男人一口一個「我說老秦啊」叫的順嘴,對面的一眾文官反倒全都神色複雜了起來。無語的看了小鬍子一眼,你說都是同殿為官的,犯得著這麼不留餘地麼?
其實這小鬍子他們還真就一點兒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熟的很。
這人原名周曠,其實本是文官出身,卻因為秉性太過剛直、寧折不彎,因此高中狀元之後雖被欽點留朝,卻頗受了一番同仁們的排擠。
若是旁的人受到這樣的排擠,恐怕用不了幾年下來也就磨平了稜角,又或者直接被排擠出朝堂,外放為官,可這周曠卻偏不!
一怒之下投筆從戎,直挺挺的鑽進了韓允的大帳之內當了個狗頭軍師,自己還改名周狂,說什麼「人情曠達我不會,我自談笑我自狂」。
結果數番大戰下來,周狂寸寸綢繆步步陷阱,在戰場上倒搏了個「料敵先機笑面虎」的綽號,班師回朝之日聖上當殿便賜了個二品輔國大將軍的閒職。
說是閒職,代表的是他不必親自統軍練兵,可一旦有戰事存在,周狂和常子龍兩人就必定是韓允身邊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看著文官那邊瞬間蔫下去的樣子,周狂衝著常子龍遞了個得意的眼色,自己也看似低調的又退回了武官隊列之內。
文官那邊此時是一片寂靜,兩隻出頭鳥剛剛冒了個頭,就被對方又準又狠的射了下來,自己哪還敢再多嘴說點什麼。
而錢伯仁和秦文勳兩人,只好衝著站在隊列末尾的張秋陽狠狠的使了個眼色。這張秋陽原本只是兩個人帶來湊數的小角色,朝堂之上領的也不過是個四品正議大夫的閒差,可現在錢伯仁和秦文勳都萎了,也就只有讓他出這一次頭,說不定還能扳回幾分局面。
那張秋陽不情不願的往前邁了一小步,對文定帝先行了個大禮,才小聲囁嚅著說道:「陛下,韓允長女韓雪,當街驅使數名威凌衛以及韓府護衛,擅自封鎖長街官道,這、這似乎不太合規矩……」
說到最後,聲音幾乎細如蚊蚋,明明理直氣壯的彈劾從他嘴裡出來,反倒像是有些心虛一般。
可面對這條彈劾,一眾武官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反駁了,難不成為了維護大將軍,自己還得當一回顛倒黑白的小人不成?
武官們這麼一想,已經有好幾人暗自搖了搖頭,不是他們不想管,而是良心上實在是過意不去。
眾文臣一看有戲,剛想一個個的邁步出來大放厥詞一番,就聽到殿外守候的龍公公開口搶先道:「陛下,大理寺少卿鄭光明求見。」
「宣!」
話音剛落,就見到鄭光明大步流星的走進御書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就是幾個響頭。
「陛下,臣大理寺少卿鄭光明特來請罪!」
文定帝看著鄭光明一臉鄭重的表情,反倒是有些詫異,他不是正在查今天長街之事麼?怎麼突然就跑過來請罪來了,問題是不管事情真相到底是什麼,貌似都跟他牽扯不上半點關係吧?
「鄭愛卿平身,你先將事情細細道來,若你真有罪責,朕自然會懲罰於你,若非你過錯,也不會冤枉了你。」
「陛下,今天長街之事,微臣原本並未太過重視,可細查之下,卻發現這其中牽扯頗多,而臣恐怕正是犯了玩忽職守的大罪!」
鄭光明一邊說著一邊又跪下叩了幾個響頭,這才跪著開口說道:「今日之事,還得從韓家的車駕被碰瓷詐財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