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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第五節 枯木逢春2 文 / 凝波

    這話說的又直又衝,在悲傷情緒影響下的二姨根本沒覺得這話會怎樣傷鄧姑姑的心。鄧姑姑被二姨問愣了。本來想勸這孩子,可是這孩子一通的問話倒讓她不知如何作答。是啊,修煉修心。怎樣才能修煉到成佛成仙,是不是萬事皆空,就可以放下所有的感情呢?鄧姑姑知道自己看不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默默的坐下,愣愣的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應了劉奶奶鄧姑姑的話,這一年開春到夏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村裡幾位上了八十的老人都去了。包括王爺爺。大家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中。一時間,榆樹下的閒聊區也成了大家沉默的地方,再也沒有平時的歡聲笑語。只剩下一聲聲的歎息。

    災難遠遠沒結束。這天,東山下的張叔幹活回來,就覺得渾身難受,噁心吃不下東西,渾身發冷打寒戰。原來以為是著涼了,吃了幾服藥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起來。四肢酸痛無力。接著開始高燒。赤腳劉過來看過,卻束手無策。張叔的病越來越嚴重,後來至於便血,嘔吐不止。劉奶奶給看過,根本不是邪病。所有的土法子都用了。還是沒能阻止張叔病的惡化。僅僅三天。張叔就撒手人寰。他家裡的哀哭讓全村的人都心顫。大家都盡自己能力幫著辦了後事。可是張叔死了沒幾天,屯子裡的李嬸也出現了和張叔一樣的症狀。都是頭疼無力噁心便血。李嬸挺了七天,還是沒能掙脫命運的安排,扔下兩個孩子就走了。這下子屯子恐慌起來。都說是瘟神下界了。要收一批人才能行。家家戶戶開始燒醋,往當院灑水,希望這一點點的消毒行為能夠抑制惡疾的傳染。這種病還是沒放過屯裡。村裡接二連三的有人倒下。一個月,屯子裡已經死了七個人了。二姨不敢出屋,不是怕被傳染這病,而是聽不得屯子裡那些人家的哭聲,更見不得那些門口上的白喪布。

    龐爺急的頭髮都快掉光了,派人去哈爾濱請大夫,可是大夫來了只是搖頭,吩咐讓將死人深埋,將用過的物品煮過消毒,再也沒開預防的方子。劉奶奶幾次請蛇仙上身。也只得到聽天由命這句話。屯子裡人人自危,平時的竄門也減少了,見面互相談的都是千萬別得病。聽說前屯後屯都有人得病身亡了。

    二姨幾次求鄧姑姑想辦法,鄧姑姑只是皺著眉頭歎氣。道法再高也不能與天命抗衡,這是運數啊。

    這種病奪去了屯子裡十三條人命,直到天氣冷下來,才漸漸安靜。等人們從驚恐中反應過來,已經進入冬季了。這個年比平常少了那麼多歡樂,過的極其平靜肅靜。寥寥的幾聲鞭炮告訴大家,舊的一年已經過去了,應該迎來新的生活。

    初春了。大伙開始準備農具等開春種地的東西。沒了往日的樂呵,總覺得臉上都是陰沉沉的表情。()這天,二姨出門幫家裡打水,心不在焉的就在往回走的時候滑到了,仰面摔倒在井邊的榆樹下。顧不得屁股的疼,她想起身看看水撒得剩了多少,忽然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抹綠色。那麼高,那麼遠,卻好像又很近。二姨愣愣的沒起身,就這麼躺在地上往上瞧。錯不了!是這棵枯死的榆樹上頭,冒出了綠色的小芽,那是榆樹錢!雖然就是一小部分長出了新芽,但是就這點綠色卻讓二姨激動的眼淚迸了出來。她想趕快起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全屯人!稍微一動,屁股和腰就疼的厲害。

    「二丫,這大冷天的你躺在地上幹啥?摔著了?沒摔咋地吧?」耳邊傳來劉小兒的聲音。他也過來打水,正看到摔倒的二姨直著脖子往天上瞅呢。

    「快,快看!那不是榆樹錢麼?這棵樹又活了啊!!咱屯子的災過去了。過去了啊。」二姨顧不得疼痛,忙指著頭頂的綠色向劉小兒說道。

    「啊?哎呀,可不是咋地。真的冒芽了啊。」劉小兒也一眼看到了那綠色,興奮的叫起來。忙攙扶著拉起二姨,兩個人快步的往家裡跑,邊跑邊嚷嚷:「哎,都過來瞅瞅啊,咱屯子井口那棵樹又活過來了啊!壞運氣要過去了啊。」屯子裡人聽到她倆喊,紛紛跑出來到那榆樹下,瞅著那抹綠色高興的紛紛議論:「哎呀,可不是麼,真的活了啊。看那,看,那榆樹錢兒冒頭多好看。這下可好了,咱們屯子又有好時候了。」「是啊是啊,這樹就是應時而發,之前是知道咱們屯子有災,才枯死給咱們報信兒的,這下子又活了,肯定是咱屯子也有點喜事了。」有上了年紀的老人,走過去摸著樹皮老了縱橫,說:「幸好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它冒芽啊,不然死了都合不上這眼睛。咱們屯子的好運到要來了。快去,快去通知你龐爺爺過來。咱們商量著好好樂呵樂呵。」孩子們得令而去,還沒跑出去幾步,就看到那邊幾個人扶著龐爺呼哧帶喘的就奔過來,龐爺心太急,竟然把鞋都穿反了。到了樹下,大伙讓出一條道兒來,龐爺抬頭看到那抹綠色,竟然撲通一下跪在了樹前。連連落淚說:「大伙啊,這樹是咱屯子的守護神啊,前一陣子咱屯子不好了,它就死了,現在它又緩了過來,看來是災星都過去了。咱們一定要好好祭拜一下。去,挨家挨戶通知一下,就說我的話,明天找個好時辰,咱們就在這樹前全屯人樂樂。大伙都高興取來!」大夥一起應聲,幾個媳婦趕忙回家,拿起自己結婚還沒捨得蓋的紅被面就開鉸,硬是弄了十來米的紅綢緞布,趕著過來給老樹披掛上了。劉奶奶踮著小腳過來,在樹下點上三炷香,帶著大伙給老樹磕了頭,喃喃道:「保佑這屯子興興旺旺的吧,這世道也不好,大伙扛不起折騰了。就算拿我的壽數換樹神的都行啊。」當下大家訂好了,第二天上午在樹下,大伙開席,宰頭豬祭拜樹神。

    二姨回家,顧不得自己摔的青紫屁股,進屋就衝進找鄧姑姑,鄧姑姑卻不在。二姨忙拉著小舅舅問鄧姑姑哪裡去了,小舅舅說:「姑姑剛出門啊,帶著一堆東西,我看是往南山去了。對了姐,說那老榆樹又活了,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看,咱屯子人都在那,把樹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那樹現在披紅掛綠的老好看了。對了,以後你不許上那樹去摘榆樹錢兒了。人家好不容易緩過來的。」

    「我知道。哪敢再去,再去不得被咱媽把皮扒了啊。哎,你幹啥去?」

    「找姑姑去,這麼好的事兒我要跟她說一聲。對了,媽回來告訴她,明天龐爺說要在樹下慶賀呢,咱家得弄點好吃的過去。」二姨邊往出跑邊喊。陣扔系亡。

    「你自己去南山啊?姐姐,姐,你等會兒啊。哎~~」

    不等小舅舅說完,二姨已經衝了出去。往大道上跑過去,遠遠瞧著前面的一個人影是鄧姑姑,忙撒丫子追過去。實在太遠,屁股又疼,跑的二姨呲牙咧嘴的。終於追上了,果然是鄧姑姑,只見鄧姑姑手裡提著一瓶酒,一炷香,幾刀黃紙。見到二姨追了過來,鄧姑姑停了下來笑道:「別這麼沒命的跑,小心岔氣。」「姑姑,那,那樹活了。」二姨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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