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零六章 吃羊肉起風波 文 / 石浪
郭益天藉著叉手稟報的時候，看了看趙天，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趙天的觀察力是何等的敏銳，登時就捕捉到了這一細節，聯想起入城前那個商賈所說的話，心裡犯起了嘀咕，澉浦這地方怎生透著些許奇怪呢！雖然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探查一下，可是這畢竟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用不著浪費自己寶貴的精神力。
「郭益天，不知你所任何職啊？」趙天問道。
「小吏乃是市舶務的主簿。」
「哦。」趙天明白了，主簿乃是古代各級主官屬下掌管文書的佐吏，相當於現在的一個秘書或是辦公室主任一類的人物。
「郭主簿可否帶著本大人進去看看那？」
「大人請！」郭益天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趙天翻身下馬，自有一旁想要巴結上官的小吏們上前，牽了馬去安置了。
趙天帶著劉成二人當先邁步而入，郭益天在背後看著這個年輕的身影，不禁搖搖頭，又是一個不知深淺的傢伙，看樣子是哪個鄉下的土財主出身，自以為撈了一個肥差，誰知道澉浦的這潭水可深著呢，上一回的那個大人就是被人給整治走的，呆了不到大半年，不知道這一次的大人能撐多長時間，不過這似乎並不是應該自己操心的事，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想到這兒，緊走幾步，趕到趙天前面，一路走一路給他指點解釋。
這是一棟江南典型的宅院，共有三進，第一進是吏員們的辦公之所，隔開一個天井的第二進則是他的官廳，在這一進的後面則是一個小小的花園，雖然不大，倒也小橋流水，花木山石俱全，很有些江南園林的神韻，花園後則是他這個主管、家眷和下人的住所。秦本正見了這花園先就開心不已，美滋滋的將三人的行李拿了，和劉成一起前去安置三人的下處，趙天則同了郭益天來到他的官廳喝茶聊天。
閒聊中，郭益天就著話頭，將澉浦這個市舶務的職責和工作狀況簡明扼要的做了全面的介紹，簡單裡說，市舶務就是後世的海關，澉浦乃是一處對外通商的重要港口，往來客商雲集，因此其職掌檢查進出船舶蕃貨、征榷、抽解、貿易諸事；另外，海鹽又是吳鹽的生產地，澉浦市舶務因此又有管理鹽務的職能。每年由該務上繳的市舶收入達二十萬兩銀子左右，雖然此地的市舶使才是一個從八品的官，可其權勢甚至於超過了海鹽縣的縣令。
趙天聽罷，除了對皇帝老爹表示感激，將自己派到如此有油水之地當市舶使外，就是暗暗歎服郭益天的驚人記憶力，在介紹過程中，他沒有拿出哪怕一張小紙條，但是對於市舶務數年來的各項數據竟然記得清清楚楚，關於銀錢的數字他竟然可以隨口說出幾錢幾文，這是個能吏！趙天暗自道。
「郭主簿，咱們聊的時間也不短了，此時正是飯點，你看這澉浦有啥好吃的，今晚本大人請客，叫上所有的吏員，咱們好好吃一頓。」
「如此倒是下吏們叨擾大人了，頗為不敬。」
「哎，哪有什麼不敬的，今後咱們可就要在一個鍋裡吃飯了，客氣個啥，走走走，你去叫人，我把自己的兩個下人也叫上一起去。」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郭益天眼見推辭不得，只好應了下來。
這是一家不大的飯館，叫樂惠居，照郭益天的說法這裡是澉浦鎮最具地方特色的飯館，這裡的紅燒羊肉和羊汁芋艿的滋味是別的飯館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他的這個說法也得到了眾小吏的贊同。趙天原本不太喜歡吃羊肉，主要是不習慣那個腥膻的味道，但既然大伙都已經來了，倒也不好掃興，畢竟為了迎接他們的到來，那個紅光滿面的掌櫃的可是趕走了數博客人的，看著滿滿兩桌人，都滿臉期待的看著灶間出神，趙天不由的笑了笑，一碗紅燒羊肉至於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嗎？正思想間，灶間的門打開，一股濃郁的芳香隨著掌櫃閃現的身影迎面撲來。
趙天只覺得口中口水往外一湧，登時有了一種想要大快朵頤的衝動，心下大奇，怪了！自己以前一聞到羊肉味道就會不舒服，今天這是怎麼了？砰的一聲，一個大大的海碗落在了桌子上，熱氣蒸騰間，只見一碗紅亮的肉塊碼在碗中，冒了尖頭。那肉肥瘦相間，閃著誘人的光澤，濃稠的紅湯正沿著肉塊緩緩滴落，其間間雜著幾個大棗，尖頭上撒著一撮蒜葉，紅綠相間，分外吊人胃口。更為難得的是，居然沒有普通羊肉的那股子腥膻的味道。
眼看眾人都等著自己開吃第一口，趙天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筷子從碗中夾了一大塊，趁著熱乎勁兒放入口中，一股香甜的味道從嘴巴裡蔓延開來，一口咬下去，酥而不爛、油而不膩，果然是好味道啊！
「好——！」趙天禁不住大讚了一聲，一大塊羊肉就被他吞進了肚裡。眾吏見上官吃得開心，都是喜笑顏開，紛紛伸出筷子大吃起來。
趙天還想夾第二塊，卻見那一大碗的紅燒羊肉只剩下湯水了，眾人見狀，不由得有些尷尬，趙天道：「無妨，再來五碗吃個爽快！」
「且慢大人。」卻是郭益天起身止住他，「大人或許不知此物價格頗貴，這樣一碗需五錢銀子，眼下兩碗就是一兩銀子了，大人俸祿有限，小的們怎好不知好歹亂吃。」
「哦，才五錢銀子啊。」趙天想起臨出臨安城時，送別的盛計財偷偷的往他手裡塞了一個小紙卷，等到沒人的時候，他打開來一看卻是一張面額一萬兩的交子，邊上還有一張小紙條，上書幾個小字，「生辰蛋糕之資，可喜可賀。」原來，趙天想出來的奶油生日蛋糕自從開始發售後，在臨安掀起了一股過生辰必吃蛋糕的風潮，因為這是那個叫聖手魚仙的太子殿下的最新出品，好吃是不必說的了，兼且還非常好玩，因為吃這生辰蛋糕還有一套有趣的儀式，先是由壽星親手點燃一支支的小蠟燭，雙手合十，閉目許願，邊上諸位親朋好友則齊唱生辰快樂歌，然後壽星一口氣吹滅蠟燭，據說這樣許下的願特別靈驗，再然後才是分食蛋糕。於是乎每個大戶人家只要是看過這樣過生辰的人，每個人都掰著指頭盼自己的生日快點來，有人甚至於等不及了，乾脆提早過生辰。十五兩銀子一個的蛋糕最終竟是來不及做了，只得搞了個限量供應，如此一來，更是提高了蛋糕的身價，求購者絡繹不絕，盛計財已經打算開設專門的蛋糕坊製作此物，而趙天手裡的交子，顯然就是這十幾天來蛋糕的分紅了。
趙天想到口袋裡的銀錢，自是笑了笑，銀子咱可有的是，「不怕，好好吃，大伙今晚都要吃好喝好，吃飽喝飽，來干了！」拿起桌上的一個酒碗，將其中溫熱的黃酒一飲而盡。
「好——！」眾人齊聲喝彩，有這麼爽快的上官實在是個好事。
「今天，咱們就把這飯館裡的羊肉全包了，老郭，你去看看這灶間裡還剩下多少肉，你去跟掌櫃的說，咱們包圓了，不可再賣給其他人。」
「喏！」郭益天起身自去交涉，這邊廂眾人喜之不盡，這一回可要好好吃個盡興。
趙天看著眾人開心的樣子，不覺暗自奇怪，照說大宋對待官吏算是優厚的，一般的官吏所得收入，一個月吃它幾回這種羊肉，應該毫無問題，更何況這些個市舶務的吏員們，據他所知還有些外快可撈，不至於吃個紅燒羊肉也跟過年一樣的開心的。
正想著，忽聽飯館的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了，打從外頭慢慢走進一個長著一雙金魚眼，塌鼻樑，鯰魚嘴，滿臉麻子，頭上光禿禿的醜陋大漢，跟他一比，劉成那醜人都算是英俊帥哥了，看他身上所穿應該也是一個小吏的模樣，只是那一身吏員的服飾在他身上幾乎被揉成了一堆爛布，四處敞開著，一看就是街頭地痞的扮相。他踢門而入，四下裡一看，咧開那張鯰魚大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說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呢，原來是你們這幫子窮鬼在此瞎折騰啊，怎麼著？什麼時候發財了，竟然開洋葷來了？」
此人一開口，原本熱鬧的飯館登時一靜，眾人全都沒了聲音，此時郭益天剛與掌櫃的交涉好，走出灶間，正好看見此人，眉頭一皺，迎上前叉手道：「呀！原來是鍾班頭，幸會幸會。」
「老郭也在啊，今天你們倒是來的齊整嘛。」
「呵呵」郭益天乾笑了兩聲道：「今日我等上官新來，稍作聚會耍子。」
「哦？上官，那個上官？」鍾班頭詫道。
「這位就是咱們市舶務新任的市舶使趙大人。」
「趙大人？」鍾班頭很是無禮的上下打量了趙天一會兒，「嘖嘖，似乎是鄉巴佬一個啊，不知道干的長幹不長呢。」
「你——」趙天身邊的劉成大怒，正要拍案而起，趙天急忙止住，他從進入澉浦城起，就發覺此地有些蹊蹺，現在見到此人，知道或許有些事情可以從這人的身上找到答案，卻是魯莽不得的。
「哈哈」趙天也笑了笑，「干的長，幹不長，都無所謂，所謂他鄉赤日炎炎，我自清風涼涼，人世間起起落落乃尋常事爾，又豈可在乎一時得失？」
「喲，看不出來哈，竟然還是個出口成章的主，幸會幸會，既然你的志向非凡，咱也不攪擾你，掌櫃的！來兩碗羊肉我要帶走，保正大人要用來待客的。」
一聲喊，那掌櫃的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鍾班頭，不好意思，這位大人適才已經將本店的羊肉都包下了。」
「什麼？」鍾班頭瞪大了雙眼，啪——只聽一聲響，一巴掌甩在了掌櫃的胖臉上，只一下，掌櫃的轉了個圈，撲通一下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