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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九章 壯懷激烈 文 / 石浪

    更新時間:2013-07-07

    就在趙構答應趙天就主持建康抗金局面的將領問題再想想的時候,身在鍾山的岳飛卻不能再等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杜充逃往真州之後沒幾天就公然投降了金國,在他的帶動下,宋軍有將領軍士接二連三的投降了金兵,自己新敗,營中幾日來也是人心浮動,原本尚有五千來人的隊伍,幾天來只剩下四千多人了。此時的岳飛正在營帳裡踱著步,帳子裡站著他的兩個心腹大將王貴和張憲,在別無外人的情況下,一向沉穩的岳飛終於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懣,「杜充這個混賬東西,當初在開封時我對他說,中原地尺寸不可棄,今一舉足,此地非我有,他日欲復取之,非捐數十萬眾不可得也。他不聽,棄之而去。前些日我觀金兵異動,再去勸他,他依然不動,如今看來他是早有異心的了,這樣的人卻位高權重,而我們兄弟披肝瀝膽,為了大宋江山不惜拋家捨子,可是、可是卻從來無人看重,徒有回天之心,卻無份籌謀,喚之奈何,喚之奈何啊——!」說話間,語音已是有些哽咽了。

    「大哥!」張憲和王貴眼見主將因為焦急竟是有些亂了方寸的樣子,不由的也紅了眼,「大哥,鎮定些。」張憲道。

    岳飛長出了一口氣,「是我失態了,只是如今的情形實在讓人痛心啊,若是杜充老賊早聽我言,如今何至於此。」

    還待要說,忽聽外頭有人報到,「將軍有幾個都頭,適才結伙想偷出軍營,卻被巡營的軍士抓住了,現請將軍發落。」

    「什麼?」岳飛的臉色變了變,前幾日走的是普通兵丁,他倒還不怎麼擔心,可如今連都頭這樣的軍官都想跑了,可見軍心崩沮到何種程度。

    「不要多問,將那幾個無膽小人梟首示眾!」性子有些急躁的王貴怒道。

    岳飛急忙出聲制止,「且慢,待我去看來。」

    看著主將有些焦躁的神色,王貴道:「大哥,這幾個人若是不殺的話,只怕軍心更是要不穩了。」

    岳飛看了看自己的兩員大將,「殺人容易,可當此非常時期,豈是可以如此草率從事的?若殺人就可以平定軍心,那我早就殺了,為什麼前幾日我對於逃軍不聞不問,患難見人心啊!越是在危難關頭,越是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性情,那些逃走的,本就不是什麼敢戰之士,走了就走了,無須惋惜,而眼前的這幾個只怕是有些原因的,不能簡單的一殺了之,我們一起去看看。」

    張憲和王貴無法,只得跟著岳飛一起來到了營門處,只見門前有三個人,正五花大綁的被困著,跪倒在地,身邊大群的軍士正默然的看著他們。眼見主將來了,軍兵們分開一條道路,岳飛三人走了進去。

    看到眼前跪著的三人,岳飛不由的吃了一驚,「張強、張力、張勇,怎麼是你們三個?」那三人聽的聲音,抬頭看了岳飛一眼,面上一紅,又低下頭去。

    「我在問你們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岳飛怒道。「你兄弟三人隨本將多次出征,向來衝殺在前,生死不懼,今日卻是為何?!」

    聽得岳飛的問話,三兄弟中的老大張強回到:「岳將軍,不是小的三人貪生怕死,實在是這仗打得憋屈,小人三人跟著將軍也無用武之地啊,再說小人都是臨安附近人氏,家眷老小都在當地居住呢,如今金兵正往那裡去了,小人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人被金兵殘害,自己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在此地無所事事吧?所以三人商量了一下,既然軍中用不著咱們抗金,那咱們就自個去了,自回家鄉找金兵拚命,要死也跟家人死在一處,也好過在此地煎熬。」

    「沒錯的,將軍。」老二老三一起回到:「我們兄弟三人就是這個打算,如今既然被抓回來了,要打要殺,隨將軍的意思,只是將軍,我等求您一件事,哪怕殺了我等,也將我等的頭顱面朝著江南擺放,我們兄弟實在是死不瞑目啊!」說完話大哭起來。

    岳飛正打算說話,忽然轟的一聲響,周圍跪倒了一片人,「將軍我等也是臨安左近的人氏,請將軍饒了張氏三兄弟,帶我等去打那金狗吧!」

    岳飛一聲長歎,「都起來吧,你等心意本將都已經知道了,可如今我等都是步軍,金兵都是馬軍,本將有心殺敵,卻鞭長莫及,奈何?奈何啊!」

    嗆啷啷一聲響,岳飛拔出隨身寶劍,恨恨的砍向身邊的營門,只聽卡嚓一聲響,登時就將那營門的立柱砍斷了一根,營門失了一側的支撐,搖晃了一下,「光當「一聲巨響轟然倒下。

    岳飛大怒之下的一劍之威看得眾軍兵都傻了眼,正呆看間,忽聽得營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那馬蹄聲由遠及近,快速的朝著大營奔來,遠遠的眾軍兵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急速飛奔,那馬顯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卻依然神駿,起落間步幅緊湊有力。收營的軍兵見狀,刀槍齊出,弓箭上弦,「呔——,來者何人,休得闖營!」

    馬上一人叫道:「莫要射箭,臨安城有緊急密報。」

    「哦?!放他進來!」岳飛有點奇怪。

    轉瞬間那駿馬就衝進了營門,只見那馬上之人勒住韁繩,縱身下馬,那姿勢的飄逸瀟灑,惹得眾人心中暗讚,待那人站定了,這才看清面目,只見這人獐頭鼠目、細腳伶仃,看面目實在不像個好人,可惜了這麼好的馬!大伙心中暗歎。

    「你是何人?!」岳飛皺起了眉頭。

    「卑下太子駕前神策衛斥候營指揮使時當,拜見將軍!」時當抱拳行禮。

    「咦?什麼時候多出個神策衛來了,你說你是太子的人?我記得殿下身子一直不好,他叫你來作甚?」岳飛一連串的發問到。

    「殿下的事呆會兒卑下自會說與將軍知道。」時當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兵丁和倒在地上的營門,「殿下知道將軍如今的日子必然不太好過,所以派了卑下前來要告訴將軍一件事。」

    「何事?」岳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事到如今,皇帝一聲不吭,太子卻跑來找自己,這事大是蹊蹺,鬧不好就是麻煩上身啊,趕緊接著說,「且到本將帳中說話。」

    「無妨,讓眾將士聽聽也好。」時當沒理睬他,「殿下要讓我告訴將軍,這兩日就會有聖旨下來,讓將軍負責兩淮軍務。」

    「什麼?!」岳飛大吃了一驚,「軍中不得妄言!」

    「卑下豈敢開這樣的玩笑,反正過兩天聖旨就到了,真假自知,殿下要卑下跑這一趟,一個是怕將軍有些氣餒了,再一個是怕聖旨來得慢,到時候會誤了軍情。」

    「哦?此話怎講?」岳飛有些好奇,這殿下也就十一二三的樣子吧,怎麼就能講出這些道道來呢?」

    「殿下的原話是這樣的。」時當回到:「時兄弟,你去跟岳將軍說,金兵這一次南侵,戰線拖的長了,必然後繼乏力,只要咱們將士一心,前方後方一起使勁,金兵定然呆不長久的,到時候自是我大宋反攻之時。」

    「哦?!這真是殿下說的?」岳飛驚住了,一個小小少年居然就有如此見識,實在讓人驚詫,還有,他竟然聽到了讓他魂牽夢繞的一個詞「反攻!」

    多久了?!這是自己日思夜想著的事,當初自己曾經上書皇帝,願陛下乘敵穴未固,親率六軍北渡,恢復中原。最終卻落了個「小臣越職,非所宜言」的八字批語,並且被革除軍職、軍籍,逐出軍營。

    如今卻在太子秘使的口中聽到了這個詞,「反攻?太子真的這麼說的嗎?」岳飛不敢相信。

    「沒錯的,殿下還說了,金兵到了臨安,殿下自當會迎頭痛擊之,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殿下要求將軍,近日要盡可能的穩定兩淮我軍軍心,然後將他們組織起來,待到金兵敗退之時,予以有力攔截,盡可能多的殺傷金兵有生力量,為今後的大規模反攻打下基礎。」

    話音未落,噹啷一聲響,只見岳大將軍手中的寶劍跌落在地,「殿下,殿下,末將怎麼沒早點碰到你呢?末將怎麼沒早點碰到你啊!哈哈哈哈哈哈,不過也不晚,也不晚啊!有殿下如此,岳飛幸甚!大宋幸甚!」

    張憲和王貴在旁看著狀似瘋魔了一般的主將,心下不安,「大哥,稍安勿躁。」

    「你們不要擔心,你大哥我心裡明白著呢,我這是高興,高興啊!多少年了,咱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等到個明白的,我是高興啊!」說話間,淚如雨下。

    「將軍切勿激動,卑下臨行前,殿下還手書了一篇詞,說是與將軍共勉之。」時當不管岳飛正哭得稀里嘩啦的,將一封信箋塞到了他的手上。

    淚眼朦朧中,岳飛打開信箋,「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啊——!」一陣狀似龍吟的長嘯,沖天而起,聲震四野。

    「我岳飛今起起誓,破胡虜,還我山河!」

    「破胡虜,還我山河!」「破胡虜,還我山河!」「破胡虜,還我山河!」……。眾軍士齊聲應和,一時間如天崩地裂,風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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